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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物归原主 ...

  •   但拓自然也在觉辛吞的帮助下拿到了中国永居证明,他第二天就去找了先前在中国买的房子,妈和侄子都完好地在里头。

      尕尕大了点,有些认不出他,扑到奶奶怀里。但拓妈已经泪流满面,跑上前拥住但拓:“猜叔没诓我,你真的没事,还好你回来了……”

      两人哭作一团。
      尕尕年纪小,都没从记忆里翻找出来眼前的陌生“大伯”,已经跟着嚎啕大哭了。

      等情绪平息,但拓还是先回了沈星那。
      两处地方不在同一小区,但挨得近,但拓也确实没料到能这么巧。

      屋里先前散放的空酒瓶已经被收拾干净,地拖了,窗擦了,此刻大功臣正惴惴不安等在那。

      “阿星,怎的又喝酒了?”

      沈星看他,拍拍胸脯:“哥!来喝酒!”

      但拓笑着过去:“大晚上的还喝?”

      “哎呀,赚了钱了,请哥哥喝酒。”沈星剜他一眼,扯着人坐下,“哥,你给不给面儿?”

      “给。”但拓牙齿咬开瓶盖,仰头一口灌下去,酒瓶空了大半。

      沈星看到了他脖颈上的疤,觉得扎眼,揉了揉眼睛:“你能不能喝酒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说这伤?没得事情,早没感觉了。”

      沈星沉默片刻,又问:“哥,是猜叔救了你吗?”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毒贩是确认但拓没有呼吸后,才驾车离去,达班甚至连葬礼都给办了。
      喝酒后脑子比以往更沉钝,他怀疑这又是一场幻觉了。

      “你个憨狗。”但拓一拳捶在他肩上,“做戏嘛,不然咋样端掉那些毒贩。平时鬼精的,这竟然骗过你了。”

      沈星摸着肩,疼痛让脑子清明,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但拓在他视野以内。
      “那猜叔总算还有点良心……”

      但拓笑他:“在三边坡,良心能做啥子。他早救过我一次,我的命早是他的,不救也没啥。”

      沈星看着他,迟迟没说话,酒灌得更凶。
      猜叔自然有良心,有情义,可情义如何能跟利益比?

      “哥,你不会回去了吧。”

      “……”

      “你还要回三边坡?那种吃人的地方你还回去干什么……”

      “阿星,”但拓长叹一声,“我嘞命,是猜叔的,我得回克。”

      沈星死死盯着他,眼里怒火漫漫,还回去?还回去!你当你是九尾狐啊!真有九条命?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但拓低着头,不看他:“那晚之前,或许还能有一半命攥在手里,那晚之后,啷个还有嘛……”

      两人相对无言,沈星没法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来,是猜叔把他从生死线拉回来的。沈星自己呢,狼狈地逃回了国内,即便那是但拓希望的。

      “哥,对不起。”

      “你个憨狗,说你憨还真憨了,你对不起个啥子啊。”但拓拍他的头,又说,“我只在这待一个月,你带我克玩玩嘛?”

      沈星收敛情绪,点头:“哥,你想去哪儿玩?东北嘛?最近应该下雪了,你没见过雪吧?”

      “那确实没见过,三边坡那个鬼地方,热得死人咯。”

      “那我们就一路玩到东北去,我明天就做攻略,我舅那边工地我请假就行,反正也要收尾了。哥,你没坐过飞机吧?我跟你说……”

      沈星叽叽喳喳个没完,但拓听得眉眼弯弯,眼神一直定在他身上,听到高兴处也顺着点头,由得他开心。

      “对了哥,我给你看个东西。”沈星踉跄着走向里屋。

      但拓边喊边跟了上去:“小心噻,别磕着了。”

      沈星翻找了会儿,捧出个红色首饰盒,巴掌大,方方正正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狼牙项链,下头垫了红色丝巾。
      “哥,这个我都好好保存着,怕搞丢了。你看,跟你当时给我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但拓有些愣神,只是点头:“给了你就是你嘞……”

      “哥,我给你戴上。”沈星自顾自给他戴好,正了又正,最后满意地评价,“物归原主了。”

      但拓笑笑,心里软软的,还没来得及煽情人已经被拉到外头接着喝,最后又是喝得遍地酒瓶。
      沈星已经喝懵了,趴在沙发上。但拓将人抱去房间,仔细收拾了残局,看着墙角整齐码放在纸箱里的酒瓶,咂舌。

      “阿星看来是赚了大钱了。”

      .

      沈星的动作很快,当天就做好了攻略,还去附近把尕尕也接了过来,无奈但拓妈年纪大了,实在跟他们奔波不了,只好请了保姆照顾她一段时间,还跑前跑后买了摄像头,当天就央着工作人员安了。

      “你这小娃,说了明天弄……”工作人员低声念叨着,手上却不含糊,没几个小时就弄好了打包走人。

      沈星格外会来事地给人家塞了包烟:“麻烦了,家里就一个老人,这不是担心嘛。”

      “哎算了算了,走了。”

      但拓妈十分过意不去,在但拓来的时候百般叮嘱他多给沈星点钱,说这孩子心眼实,这半年来他们家比物业收垃圾的来得还勤,再找不出这样乖的娃了。

      但拓只是笑:“哎呦,妈,我晓得啊,阿星就是嘞样子的,心善。”

      “哟,拓子哥,夸我呢。”

      “对噻,夸你咯。”但拓接过沈星买的零食水果,往他妈妈怀里一塞,“妈,回克嘛,我们走了。”

      “路上当心,尕尕你听话点,别给你阿星叔找麻烦。”

      “知道了,奶奶。”

      三人一路北上,第一站是长沙。

      凌晨四点,众人站在灯火通明的火车站。

      “你们这地嘞人,都不睡觉噶?”
      “……我也想问。”

      尕尕:“阿星叔,我想吃那个黑黑的,臭臭的!”

      “嘞样,能好吃?”但拓无法接受。
      沈星跟尕尕对视一眼,塞到但拓嘴里:“能吃不能吃的,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嗯,其实味道还不错噶,虽然臭了点。”他这话怎么有点莫名其妙,自相矛盾。
      沈星尕尕吃了一口,当即抢走了但拓手里的那份,惹得某人叫嚣不公平,沈星笑了下继续小霸王操作。

      第二站,岳阳。

      既然来了,岳阳楼肯定是要去的。

      “背诵免门票哎。”

      但拓问:“背啥?”

      “岳阳楼记,对哦,你不知道,我先去背,你赶快记一记。”沈星指着前面大字张贴的岳阳楼记,当即要进去,手却被拽住。

      “看不懂噻……”

      沈星笑他:“哥,你咋跟细狗哥一样了,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反正也要买门票的。”

      但拓带着尕尕跟了上去:“我听听。”

      “好,你们别说话啊。”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但拓二人在旁边目瞪口呆。

      “大伯,阿星哥好厉害啊……”
      但拓看了一眼满篇看不懂的中文,点头:“阿星,你啷个这么厉害!”

      沈星骄傲得要飞起来了。
      几人转了一圈出来后,外面阳光正好,打在洞庭湖面上,倒是应和了那句“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阿星,你生在中国,真好……”

      沈星点头,眼睛酸疼,却不想他看出,率先走在前头:“走吧,哥。”

      第三站,武汉。

      武汉过早文化早有耳闻,但亲眼看到难免震撼。边走路边嗦粉,边走路边打伞边吃面,边打伞边骑自行车路上还顺带吃口包子油条的。

      “阿星,中国人有点什么神奇的东西在身上吧?你别再瞒着我了!”

      “他们连我也一起瞒了啊喂!”

      最后就是三人点了一桌的早餐,铺满了一小面木桌,个个吃得肚皮滚圆,剩下的全打包带走了。

      第四站,许昌。

      据说有个开得挺好的超市,本地人都爱去逛,他们只把这当做中转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起了兴趣,于是离开之前刻意去了胖东来。

      占地挺大,服务员都很热心,笑得花一样,各种温馨提示小标语随处可见。

      “这连菜谱都贴上了哎。”沈星也惊讶,“不知道生活在这附近得多幸福。”

      但拓点头,目光神往。
      此刻的中国蓬勃向上,此刻的三边坡身陷囫囵。他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恍惚,那听到的真的是烟花声,不是枪炮声吗?

      第五站,北京。

      最富裕的时间,留给了重头戏——北京。

      走在路上,还能听到录像店放那首“北京欢迎你”,沈星无意识地跟着哼哼几句,但拓也磕磕绊绊地加入。

      “哥,你唱的什么啊……”沈星不遗余力地嘲笑但拓,“是这样唱的,哥。我教你。”

      教学五分钟后,宣告失败。

      “什么哦,唱不来嗦。”但拓也不在意,转而将尕尕扛到肩上,指着前方升旗的台子,“这是中国的国旗,尕尕,记着了。”

      “记得了,大伯。阿星哥,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尕尕的稚嫩童声后,是广场上响起的音乐声,它悠扬婉转,涤荡人心。

      第六站,长白山。

      终点站,是雪山。
      山顶白雪皑皑,站在尖峰,中部覆满厚厚的白雪,似乎蹲下就能触碰到,可蹲下来才知道,何止千丈万丈远。

      沈星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就要蹲下去,被但拓一把扯住。

      “你个憨狗,蹲不得,过会儿晕了。”

      沈星口干舌燥,累得要厥过去了:“能坐缆道上来,干嘛非得爬啊……”

      “锻炼身体嘛。”但拓说着,可心里却是怕那细细的一根绳撑不住这么多人,总是心里悬得慌。

      尕尕也累得很:“……好累哇。”
      走近一点,看到高高的山峰,白雪覆盖其上,层层叠叠,山水画一样。
      他又说:“好高哇!好美哇!”
      一阵冷风刮过来,他缩到但拓身后:“好冷哇……”

      沈星笑着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但拓也笑:“尕尕好好读书,以后比你阿星哥有文化。”

      “我一个大专毕业,有啥子文化哦。”

      “阿星,不要妄……咋说来着?”

      “妄自菲薄?”

      但拓笑着拍拍他的肩:“对噻,阿星真厉害。”

      沿着山路下来,有人去附近的寺庙拜佛,据说很灵,沈星也拉着但拓去了。

      还没到庙门口,香火味已经扑面而来。人流中,三人慢悠悠走入寺庙的小庭院里,正中有棵香樟树,树叶茂密。

      “你不是唯物主义吗?”

      沈星回他:“偶尔迷信了。多信多拜,到时候总有个神佛来帮我。”
      尤其是这次但拓死里逃生,跑这么远来找他,他就愈发信了。或许这世上真有神佛,但拓这么好的人,神佛不忍心看他被三边坡吃掉。

      还没走进庙里,香樟树边坐了个衣衫褴褛的老爷爷,他左边衣袖是空的,衣袖随风飘荡。
      四周人来人往,他岿然不动。

      但拓侧目看沈星,果然看到他凑了上去,从怀里摸出张五元纸币。

      老爷爷咽喉里吐出几个无意义的字音,郑重其事地站起来,朝他鞠躬。沈星赶忙回礼,忙道不用不用。但拓在旁边用勃磨话小声吐槽了句。

      [你个憨狗,你晓得他是真是假?]

      沈星不太会说,听却差不多能听懂,瞪了他一眼,刚要反驳,身侧走过一个人,几乎贴着身子擦过。
      但拓皱眉,顺着看过去,看到一个女生,中等身高,戴着顶浅蓝色鸭舌帽,披发,白色风衣黑色牛仔裤。
      很简单,很平常。

      她笑着朝老爷爷的瓷碗里放了一张纸币,一张百元的,老爷爷站起来要朝她鞠躬,她笑眯眯地受了。

      “她在打手语哎。”

      但拓也看到了,她的手语打得并不流利,磕磕绊绊的,但两人都不懂,只有老爷爷看着她,笑得眼眶含泪,随即便往寺庙外走。

      [两个憨狗。]
      但拓没忍住,又用勃磨话念叨了一句,旁边女生走过,似乎隐约看了他一眼。
      他反应灵敏,当即回看过去,二人视线相撞,他得以看到女生正脸。

      柳叶眉,杏仁眼,圆脸,皮肤白得通透,此刻正笑得眉眼弯弯,像一汪春水。

      [你,会说勃磨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旧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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