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天命人》天懿夜辉

1、天命人1

　　天命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哑巴的，只是轮回的次数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哑巴。

　　本来他和所有的其他人都一样，是可以放弃的，可是直到后来就只有他还没有放弃，也就成了所谓的天命人。至于不放弃的最初理由，可能忘了，也可能一直没有变过，单纯想要看到——大圣归来！

　　次数多了，哪怕多次轮回，还是有很多人记住了他，也能轻易认出他，比如老猴子，比如四妹，比如二师兄。

　　老猴子每每讲起齐天大圣的事迹时，目光都会装作不经意间频频掠过天命人。

　　来的最早，走的最迟，抓住空隙还会详细的问东问西。后来虽然不问了，却依旧来得早走的迟，有时候还会看见天命人守在大圣陨落后幻化成的石头边，那也是自己讲故事的重要场所。

　　所以怎么可能认不出天命人呢？

　　老猴子也忘记了自己活了多少岁月，除了大圣之外，只记住了天命人。

　　四妹也在一次次的轮回中记住了这么一个又菜又执着的天命人。

　　四妹一次又一次看着天命人撞破南墙不回头，从最初的不在意，再到嘲弄，再到无语，再到关注，再到记到心里... ...

　　中间经过了多少轮回，四妹没有计算过，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为他铺路，在他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节点帮助他度过。明明知道他在轮回后，没有记忆却依旧甘之如饴，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她说：“臭猴子……”

　　她说：“路我已经铺好了，救人易救己难，之后我们便各凭本事吧！”

　　圈禁的她们的四张符纸被一一揭去，她似乎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离开盘丝洞，去那盘丝洞之外的地方看看，看看青外青山。

　　在天命人还没变成哑巴之前，他曾经和自己讲述过盘丝洞之外的那些风景，那些她从未见过的风土人情，说——如果他能回来定要带自己去看看。

　　最后她说：“快走！……”

　　??

　　二师兄也是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认可，虽然嘴上依然不得消停时不时怼上一句，身体却很是拼命的在护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挂了。

　　二师兄隐约记得天命人一开始还会和自己顶嘴，也会安静听自己讲当年取经路上的故事，也会问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寡言的他记不清了，什么时候变成哑巴他也记不清了，不变的是每次轮回即便遍体鳞伤他都还回来。

　　至于天命人为什么成了哑巴，二师兄仔细观察分析过，天命人大概是会说话的，因为被打伤疼极了，也会发出声音，气急了也会爆出粗口，只是声音太小，小的几乎听不见，几乎气音。

　　可也能是多次的轮回，终究磨损了灵魂上的什么。

　　也有可能是虽然本人记不得多次轮回的记忆，但是灵魂却无法忘记，成了本能使然不再开口。

　　但是二师兄还是希望有一天，天命人会变回第一见面的摸样，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猢狲。

　　二郎神没有参与过天命人的轮回，但是见证了天命人一路的摸爬滚打，见证了他打败大圣残躯带上金箍，也见证了他打上天宫失败后，再入轮回从头再来。

　　直到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第三只眼里的东西微微意动，二郎神便知道，他认可了他。

　　或许这个天命人并不聪明，并不厉害，甚至有些笨拙，但是他很有毅力，也有破开一切的勇气。所以他不介意再帮天命人一把，让他更接近甚至超越孙大圣，让他有更多的资本去挑战不可违。

　　帮助天命人并不代表认可了他，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对于天命人，天庭是看不上的，甚至是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号称齐天大圣的孙悟空都被他们拿捏在股掌之间，更何况是一只小小的猢狲，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再厉害也不过是下一个孙猴子罢了... ...

　　大圣对天命人一开始是极度嫌弃，但是嫌弃完还是很担心的，担心完又开始不断地操心。

　　边哭边打的打法大圣还是头一次见，遇到厉害的妖怪，他以为天命人会放弃会逃跑，但是绝对没想过天命人会一边哭一边打，有时候哭的越厉害，下手越狠，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而且这些妖怪们都很有默契，只要小猢狲见好就收，他们也不会一直追着打，而是会留给小猢狲疗伤的时间和地方，并不会赶尽杀绝。

　　有些妖怪小猢狲是凭借一股莽劲莽过去，虽然受伤不轻但好歹是过去了。有些大妖可不会轻易放过小猢狲，小猢狲只得一遍一遍的去试去找破绽，看的大圣都替他急，这不就是一棍子的事吗？怎么到他就这么麻烦？！

　　哦——，他忘了，小猢狲是没有师父的，没有人教他，他现在的所有本事都是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除了土地教他的那几个保命的法术。没有人手把手教他如何捏诀，也没有人告诉他何时起势，他无法总在第一时间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去试去体会，然后在某一时刻突然开窍。

　　他的本事是自己摸索的，是凭借大圣的故事想象的，是一路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们一招一式暗戳戳喂招喂出来的，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想为他的大道上添砖加瓦，为他增添更多的砝码。

　　立棍立的东倒西歪，棍势攒的乱七八糟，就连画的圈圈，除了圆了点一无是处，定身术也是用的不怎么样。

　　大圣一整个觉得没眼看，如果有机会真的好想手把手教一下这个小猢狲。

　　至于二郎显圣真君放的水，大圣觉得自己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叫一声好。天地法相的运用勉强算是二郎显圣真君手把手教的，为了提升威力还亲自口喷天火淬炼小猢狲的天地法相，虽然意图是好的，但也是真的受罪，是真的疼。没看小猢狲都给打急眼了，最后虽然‘险胜’！

　　有谁家被打趴的人，前一秒鼻青脸肿后一秒衣服整洁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他家小猢狲一路走到了这儿，似乎终于长了脑子，面对‘手下败将’时有了一丝犹豫和疑惑。这给了‘意根’出来留出了时间，当然二郎显圣真君其实也不怎么需要，但是还是要给小猢狲的耍帅的空间。

　　看着自己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向小猢狲，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真的很想把旁边一边看戏，一边连篇废话的人踹下悬崖虽然都是计划好的，还是无法避免的担心。

　　经历的盘丝洞、火焰山，小猢狲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原本就不怎么活泼的性子，无端增添一丝阴沉。

　　发现自己可以操纵自己的残躯时，大圣挺意外的，就像发觉当初自己身死后意识依旧残留一样，他残存的意识最先跟随着‘六根’，后来可以跟随天命人到处行，偶尔也会依附在其他人身边，如八戒，牛魔王。

　　小猢狲打到自己跟前时，立棍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至少立得挺直。虽然还是不够快不够高，画出的圈圈也初见效果，但是在大圣眼里还是不够看。

　　亲自示范后，就看到小猢狲，嗯，小葫芦，锯了嘴的小葫芦，闷葫芦傻眼了。

　　小猢狲画圈，大圣的画的圈更大更圆火燃烧更旺，承托的小猢狲的圈更可怜了；小猢狲立棍，大圣立棍更高更快，小猢狲简直要自闭了，因为大圣比他跳的还要远；如果劈棍时机不对，大圣还会抓住棍子的一端将小猢狲上下甩来甩去，漫天乱舞；小猢狲是真的要被自己气死了，偷摸着摸两口药酒喝，还被大圣一个定身咒给定住，不仅酒葫芦被大圣抢走，大圣还不嫌弃的喝了两口，虽然最后还是还给自己了，让本来就不多的药酒都快见底了。

　　大圣看着小猢狲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有点好笑，他可没忘记小猢狲边哭边打的样子，但还是站在自己画的圈圈里没有动，小猢狲不来攻击，他也不着急耐心等着，然后变出一个仙桃吃吃，等到仙桃都吃完了才会将桃核扔到小猢狲身上，提醒他，歇的差不多该开始。

　　察觉到小猢狲不忍心下重手，大圣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可现在这世道，心软，是最要不得的。

　　为了让小猢狲长记性，大圣装作被定身咒定住，等到小猢狲立棍棍势攒到一半时，将人从棍子上踢下来，又分出分身像踢皮球一样来回在分身脚下传递。最后落了地，大圣还不忘将小猢狲掉落的棍子踢还给他。

　　天命人“... ...”就很无语，就很委屈，不带这么欺负猴的。

　　来回这么几十次，小猢狲觉得自己都看不到什么希望了，自己这么努力明明是为了救他，怎么就这么难？！

　　然后大圣就看到小猢狲往角落里一缩，双手抱住膝盖，棍子也不知道倒在哪里去了，可怜兮兮的尾巴也环了半圈巴巴的被踩在脚下，之前挺宝贝的酒葫芦也惨兮兮的躺在一侧，豆大的眼泪是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上滚落。

　　真哭啦？

　　大圣肩扛着金箍棒悄没声息的摸到了小猢狲身后，伸着脖子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