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彼界》东行及暮

19、极乐何足

　　时曜刚碰到宸徽，他便下意识紧绷起来，弓起背下意识往前躲，不安地想伸手将时曜推开，他不愿意再多欠时曜任何一点

　　“不…”宸徽摇头，咽了口唾沫，他现在的身体极度敏感，这样的刺激对他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折磨。

　　他瑟缩了一下，瞳孔扩散，毫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薄唇微微翕张，呼出的气息滚热，许久说不出一字。

　　明明自己鼓起了这么大的勇气，面前的人居然还想推开自己…时曜看着面前人的动作，忽然又有些后悔出来了。

　　时曜按照宸徽的意愿与人保持了些距离，就这样靠在沙发的另一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那我走？”

　　宸徽失神地摇头，紧紧的闭了下眼，承受着几乎化为痛楚的剧烈灼烧感，那双承载着太多思绪的双眼如今只睁开一条细线，失神地望着前方。

　　隐隐约约，看到想要离开的时曜…以及他白皙地甚至有些晃眼的躯体。

　　时曜看到宸徽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从沙发上蹦下来，再次走进了卧室。他想要拿出手机，做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时曜在卧室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机。他拿着手机，站在沙发前，仔细地调整着角度，想要将镜头对准宸徽。

　　他想要记录下宸徽此刻的狼狈模样，然而，就在他按下拍照键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关闭闪光灯。

　　一瞬间，强烈的闪光灯照亮了整个房间，让原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时曜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扑上去，才避免了手机摔到地上的悲剧。

　　他捡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张被闪光灯照亮的宸徽的照片，心中慌张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更温和一点。

　　他拿着手机缓缓起身，回头向宸徽投向心虚而慌乱的目光，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像是有什么折射了阳光，闪得晃眼。殷修无力地闭起眼又睁开，看见一个白色人影手机的镜头还对着自己。

　　他难堪地喘息，额上汗如雨下。头晕目眩间即便是在令他蒙羞且愤怒的拍摄下，时曜的退开依然让宸徽一阵失落。

　　自己制定的规则融入了宸徽的血液和脑海深处，他无法思考，但他依旧记得不能让自己的和时曜发生些什么。

　　然而面前的人为何会如此令他向往。这样放低姿态，并且被拍摄下来的耻辱感刺激着宸徽。

　　他深深的握住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忍耐，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指甲在手掌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几乎要掐出血来。

　　“我不是故意的。”时曜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似乎很乐意看见宸徽这种样子，这可是在平时不可能看见的表情…

　　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离开，像是在看一场好戏。这莫名愉悦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

　　宸徽咬牙，睫毛上沾的一颗泪珠又落到地上。总用着漫天谎言来粉饰太平的宸徽很少在人面前哭过。这一刻他神志不清，却难受得掉出了眼泪。

　　时曜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宸徽的身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其中一半是对于宸徽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忍耐力的惊讶和敬佩。

　　宸徽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和自制。

　　时曜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敬意，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和自制。

　　然而，尽管内心深处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时曜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冷漠的表情。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无声中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做，都无法真正地帮助坚持拒绝的宸徽摆脱这种痛苦。

　　时曜缓缓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千斤重的负担。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独和落寞。他深知，自己一旦离开，宸徽将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但同时他也明白，有时候，离开反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关怀，如果这次他彻底失望，再不和自己往来。

　　那么和自己关系渐远的同时，危险也离他远了，自己本不该将人扯到这桩危险的事情当中的，这是个冲动的错误。

　　在时曜即将跨出门口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转过头，再次望向宸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多么希望宸徽能够开口，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挽留，他都愿意留下来，陪伴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然而，宸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时曜还是迈出了那一步，离开了这个房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中，只留下宸徽一个人，面对着无尽的寂静和孤独。

　　时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宸徽的泪却惊醒了自己，他估量这自己的现状，几乎要笑出声来嘲讽自己，这清醒又维持的了多久？

　　他几乎是沉默地克制着身体的叫嚣，迅速的移自己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刚刚被时曜解在一边的衣服，以最大的意志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本来喝下了吐真剂的宸徽有很多想和时曜解释的东西，不过经历了迷情药的发作，时曜拍的照和坐在旁边看的戏和两次准备离开，他就再也不想做任何解释。

　　只是克制住身体颤抖的余韵，挑拣出能说的真话，淡淡地向时曜点点头，不使声调的起伏过大。

　　“拍的照片请删掉，如果不能，也请不要传播，我母亲看见会为我和她带来很大的困扰。

　　如果在任何时间，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可以随时□□发给我，我……有机会会来。不再叨扰了，再见”

　　宸徽极力控制自己的语调，向平常一般说完话转过身，才放缓呼吸长长换气，终于也没再回头，缓慢的向时曜的家门口走去。

　　宸徽深知，此次离开，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他知道，这些记忆将成为他生命结束前的唯一伴侣。

　　如果时曜果真发现了自己的消息和求助都再无回音，估计也会认为自己是个虚伪卑劣的人。

　　宸徽想象着时曜得知这一切时的表情，那双曾经充满信任活力的眼睛，现在可能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他感到一阵心痛，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时曜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他曾经承诺要与时曜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所有的困难和挑战，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的确是无情无义，便更好放下吧。宸徽自嘲地笑了笑，他明白，只有彻底地放下，才能让时曜彻底地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

　　宸徽知道这个人见证的生离死别，或许比自己多太多，但他不知道时曜又是如何保留下这样的性格与做事方式。

　　这样无知无觉，甚至显得有些伤人的人情世故上的天真，甚至时曜看起来似乎可以失去自己的一切，但事实上从未考虑过别人的处境。

　　这个决定让宸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解脱，他知道这不是唯一的选择，但痛苦早已大于可期望的幸福太多了。

　　虽然时曜现在也应该已经对谎话连篇的自己失望透顶了，但自己还是恐惧，所以他不会像那个女孩一样给自己留葬身之地。

　　宸徽回想起自己为了掩饰真相，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那些谎言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不仅刺痛了时曜的心，也刺痛了他自己的灵魂。

　　他曾经试图说服自己，这些谎言对大家都好。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些谎言只是他逃避现实的借口，是他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软弱。

　　时曜看着宸徽，点头示意他离开，便飞快转身，没敢再回头“我没那个闲心传播照片，会删掉的。”

　　一场闹剧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