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甜》静静呆在这里

8、竹马

　　占有欲强x随遇而安

　　1.
　　我俩是邻居，从穿开裆裤就互相认识那种，两家父母比亲兄弟还亲，都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我一个他。
　　在对方家里住十天半个月是很常见的事情，小时候还会吵架，会因为你多玩了一会玩具，我喝的饮料没有和你分享这种小事而哭叫“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长大了之后懂事了，更能忍受对方的缺点，见对方撅个屁股就知道要放啥屁，互相避开锋芒，俩人处再长时间没有吵过，实在生气了你蹬我一脚我砸你一拳，对方就明白，这儿是炮仗引线，以后不能点，两人就揭篇儿，还是离不了对方的好兄弟。
　　有时候我俩爸妈笑说，要是张拼图，我俩准是邻块，就算打乱了，最后还要拼在一起。
　　我俩也这么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最好的兄弟，缺了对方就是要挖一半自己的肉，是不可能的。
　　初中的时候我还想，以后我俩都结婚了，俩人老婆也得关系好，到时候两家还能凑一块过年，热热闹闹的。
　　后面发现不太行，再稍微大点的时候，我记得是上高中吧，当时我俩走读，骑一辆自行车回家，有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突然说，他们班有个女孩子对他有意思，给他一说，他觉得也行，俩人就在一块了。
　　我心里一下就窜起火了，我说学校不让早恋你不知道啊，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他也不太高兴，他是看我是他兄弟才跟我说的，结果喜悦没分享，填了一肚子气。
　　可我稀罕这个吗？谈之前不跟我商量，谈了才通知我，有啥用？屁用没有……说白了就是觉得这事没必要和我商量呗。
　　要没对象，我俩肯定是最亲的，可要有了对象，搁他和他对象跟前我就是一外人。
　　刚开始我还安慰我自己，我心说这其实挺正常，我现在嫉妒发火就是觉着从小到大的玩伴叫人抢了，有情绪嘛，我听说还有伴郎在婚礼上抱着新郎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和嫁儿子差不了多少。
　　艹。
　　我俩老婆关系还不知道咋样呢，但我知道，我和他老婆关系肯定好不了。
　　隔了两三个晚上，我还是通不了我身上的气，但我隐约有点明白，我是舍不得把他让给任何一个人。
　　后头几天我俩一块回家的时候他不聊这个话题了，我也不愿意起这个头，但我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他俩在一块干啥了，能干些啥，我不知道实际情况，只能猜，可每次一想象我就能把自己气得原地火化。
　　然后，有天下课他来找我，挺稀奇，高中忙得很，我俩教室还离得远，只有中午吃饭或者晚上回家两个人能随一块，要这时候找来肯定有事，果然，他说今天晚上他想和他女朋友骑自行车出去逛逛，想让我打车回家。
　　我模棱两可含糊过去，他以为我同意了，但到晚上我直接翘了半节晚自习，提前把自行车骑走了。
　　回家之后我把理由也找好了，先不说我没明确同意，这车本来就是我求我爸妈买的，是我的车，我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不想给谁坐就不给谁坐。
　　其实我心里惴惴的，知道这事我做的很不地道。
　　最后他也没来找我。
　　2.
　　那段时间我压力挺大，有时候晚上做梦，梦见他来和我道歉，哄我，然后我就和个小姑娘似的钻他怀里哭。
　　我知道我俩越走越远了，那天过后他也没提起这件事，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没过两天他就买了辆新自行车。
　　就像他没有听我编出来的借口一样，我也没听他想出来的理由，见他把新自行车从车库推出来我就自己骑车走了。
　　放假了他还来找我，我俩在卧室玩手机，玩着玩着他又枕我肚子上了，这事我俩以前常干：肚子，腿，甚至胳膊，玩手机的时候哪能让自己舒服能让对方不舒服，那就优先枕哪。
　　可我现在哪里愿意，我刺他：“有女朋友枕你女朋友的去。”
　　他不愿意理我，捣了我一拳，往上拱了拱，正枕着我胸口。
　　我马上就喘不过气了，使劲把他脑袋推下去，他头砸到床板上闷响一声，我一下心疼了，有点气怯，但嘴上还是不愿揭篇：“听不懂人话啊，不让枕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欠儿吧唧枕别人肚子。”
　　他今天来其实有点服软的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见我蹬鼻子上脸他也没压住火：“我就不明白了，我谈个女朋友那么碍你的眼？”
　　我白他一眼，声音小了点：“爱谈谈，关我屁事。”
　　当然碍我眼，要不是他谈了女朋友我不会反应过来我肖想自己兄弟，肖想一块长大的哥哥，如果我爸妈或者叔叔阿姨知道了这个事情，两家肯定也得掰。
　　我只能慢慢离他远点，以前夏天可以脱光了睡一起，腿搭着腿，肩挨着肩，嫌热了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挨在一起，床空出一大半，冬天我睡觉不老实把自己被子踹到床底下，可以迷迷糊糊抢他的被子，最后俩人骂骂咧咧盖一床被子睡觉，现在晚上睡觉赶他他不回去，我只能想办法打地铺。
　　他见我问我妈要凉席，气得直捂我嘴，问我是不是有病。
　　我直勾勾盯着他，说：“啊，可能……嫌弃谈女朋友的人的病。”
　　他拳头都举起来了，我下意识闭眼，知道这是要动真格，我俩从小到大都是闹着玩，没真打过，但自从他谈女朋友了，我就很想和他打一架。
　　他举了半天，最后去了阳台。
　　我有点遗憾，而且委屈。
　　我听见他好像去和他女朋友打电话了。
　　3.
　　他回来的时候见我已经把凉席铺好了，过来恶狠狠地捏着我手腕把我拽起来，“不是不让你铺！你还铺！我说你是真的有病吧！”
　　“我说了！我今天不想睡床！你管那么宽呢！”我去掰他的手，他真的捏的我很疼。
　　我妈在那边卧室喊：“几点啦还鬼叫什么呢，再吵两个都滚出去！”
　　我俩安静下来，过会他烦躁的说：“分了，能睡床没？”
　　我僵着不动，他把我推到床上拿夏凉被裹住我的手脚，压住我：“你TM管的不宽，谈个恋爱叨叨叨，烦死了。”
　　我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什么，我挣扎起来：“分什么分……”
　　他把身体重量全放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动，“分就是分手了，本来就是见大家都谈恋爱才谈的，你还一天阴阳怪气，没意思，刚刚和她说了，分了。”
　　“奥。”
　　他见我不动了，慢慢放了手，我踹他一脚，骂道：“渣男！”
　　他知道我在和他开玩笑，回归到原有轨道让两个人都安下心来，他放松笑笑：“事儿妈，要求真多。”
　　我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躺在床上拼命给自己泼凉水：分手了又能怎么样，他以为我是不让他早恋，过了这个年龄段，上了大学他依旧会谈。
　　有时候我挺羡慕我小时候的样子，哪怕吵架，第二天还是屁颠屁颠找对方玩，和两块粘糕似的黏的紧紧的。
　　这段时间我查了不少东西，才意识到我俩太亲密了，有些事情兄弟之间是不会做的。
　　他谈恋爱的时候，我自暴自弃的想过，不如我也去交一个男朋友算了，下了几个社交软件才知道这个圈子不仅提供爱情自由，还有自由掩盖住的靡乱。

　　我艰难地挨过我高中剩下的两年，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脏，很卑鄙，拼命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过界，但是他一靠近我，我又觉得管他呢，就这样吧。
　　到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我俩分数差的不少，看志愿的时候他总发愁如果阴差阳错没去一个城市怎么办，我装作满不在乎，说：“放假还在一块，这有什么。”其实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和他报一个城市的学校，离他远远的。
　　志愿开始报的前一天，有个他很喜欢的电影上映了，他甚至没打算去看，但我想去，因为我觉得上了大学，他谈了女朋友之后我是不会想再和他联系的，这是最后一次，类似于断头饭吧。
　　而且报志愿的时候我又没办法瞒着他，我计划看完电影就向他坦白。

　　4.
　　电影没看成。
　　他去取票的时候，有个看着流里流气的男的过来搭讪，说看出我是同，他也是同，要不要和他试试。
　　这种话术潜台词就是晚上约不约，还没等我拒绝，就有人从我身后推了他个踉跄。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男的立刻叫骂起来：“有没有礼貌啊，我跟这小帅哥说个话，你怎么动手呢？”
　　“他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说的？”他皱着眉头，看样子是觉得这人打扮不像好人，怕我受欺负，可我宁愿是被欺负了，现在我只想拉着他走人，说了两句对不起就一个劲的把他往后扯。
　　那个男的见我这样居然又笑起来，问我可不可以考虑，约不约什么的。
　　我立即就拉不住他了，他嘴里骂着恶心一拳锤了上去。
　　其实也没闹多大，那个男的一见要挨打马上就跑了，但我也没心情看电影了，我说：“你觉得刚刚那个男的恶心吗？但我和他其实是一类人，所以他才过来问我。”
　　我怕他一出声我就一点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我不停的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就算是死也得让他做个明白鬼吧？
　　“你知道我是怎么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的吗，因为你谈恋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你，一想到你以后要和一个女孩结婚我嫉妒的要疯了，所以咱俩做不了兄弟，你太迟钝，可我清醒着占你两年便宜了，”我把手机上为他整理的志愿清单发过去，“志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不想大学还挨着你，看着你和别人好，太折磨人了。”
　　他诧异地看着我。
　　“唉，”我笑笑，“看来电影是看不成了，对不起啊。”

　　两家太过亲近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就是闹翻了只要一个人不想冷静，两个人就都没有冷静期。
　　我上午才单方面绝交，想着他怎么样也得报完志愿才能接受，到时候木已成舟，结果他晚上就跑到我家了。
　　我听着声音就反锁了我的卧室门，我下午饭也没吃，爸妈也猜到了可能是我俩吵架了，可是我爸妈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他先是站在门口，敲门问我：“一有事你就躲，我不明白你躲什么？”
　　他又说：“我没觉得你恶心……你是要我当着叔叔阿姨的面和你解释，还是咱俩关起门来说话？”
　　我窝在门板后头不出声，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甚至有一瞬间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说了算了。
　　然后我听见了钥匙的声音——我爸妈不仅把他放进门，还偷偷给了我卧室的钥匙。
　　我怕他硬来，一下子站起来，正好给了他机会，他快速顺着门缝溜进来，反手锁了门。
　　我瞪他：“别想模糊重点，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说：“我知道，不当兄弟当情人呗。”
　　“不可能！”他被我声音吼的一抖，我见状压低了声音：“你就是个直的，别耍我了。”
　　他向前一步，让我一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我前几天就知道你是同性恋的事情了，我用你手机看院校信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浏览记录，我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没想到你喜欢的是我。”
　　我瞳孔一缩，我俩对对方太没有防备了。
　　“我原来也做过那种梦，但没放在心上，毕竟你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如果这能算的话……你让我试试有没有反应不就知道了。”他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凑近我，然后亲我，舔我。
　　我被他亲的眼眶发热，没想到他原来是个对待感情这么轻浮的人，我俩都不太知道要怎么亲，只是执着的去勾住对方的舌头，舔对方的口腔，吞对方的口水，他拉着我的手，让我感受，他说：“我对你有感觉的。”
　　我喘着气，用手帮他，说：“同性x行为和同性恋可不是一个概念。”
　　他对我的油盐不进很烦躁，“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没有，”我讨好地亲他，“让你试，但是志愿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眯眼拽我的头发，去咬我的脖子，气哼哼道：“想跑了，不要我了，是不是？不和我在一块，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
　　俩人解决完了躺床上，我戳他，说：“再亲会儿吧。”
　　他放下手机，转过身来亲我，亲的两人满身是汗，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志愿填报时限是五天，他为了防止我改志愿，硬是拖到最后一个小时才抱着我开始填。
　　我是个鹌鹑，遇事就躲，但是命运给我馈赠我也不拒绝，安于现状得很，我想，管他呢，现在就这样吧。
　　我俩上的学校是个对门，中间只隔了一条街。
　　他让我给他个机会试试，试了一个假期，一年，两年，十多年。
　　再往后，两家家长耐不住催婚，我俩出柜的轰动比不过两家关系情比金坚，挨了次四人混打，也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吧，虽然不知道后头日子什么样，但他确实已经过了试用期，属于货已离柜，概不退换了。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