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暗夜女巫

7、7

　　下班的时候，蒂娜留下了安安，带她到自己的公寓。
　　蒂娜住郊区，离公司很远。她有一辆银灰中微微泛着蓝光的benz。每天早上，安安都会站在16楼的窗口，看着蒂娜把车驱向地下停车场。阳光照在上面，有一种微微刺眼的光泽。今天是她第一次坐在这辆车上，速度快得让人有点晕眩。蒂娜说，她喜欢那种极限的速度，超越所有的想象和时间，只为了奔向自己心仪的地方。
　　蒂娜的家很空旷。用空旷来形容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并且，家具摆设都简练到极点。只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空间。安安觉得说话的时候仿佛还有回音般。这样的房间，蒂娜一个人不害怕吗？安安悄悄地想。

　　主客厅里有一张大得吓人的真皮沙发。蒂娜说，你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安安坐了下去，柔软的感觉溢满了全身。好舒服。安安轻声说。以至于她想把整个身子都放到沙发上去。
　　蒂娜端着一杯柠檬茶过来。坐在安安旁边。
　　很舒服，是吧？当初我就是因为太沉迷于这种感觉才买了它。
　　你的茶。我去弄晚餐。你如果闷了就看碟或者听音乐吧。
　　安安很不好意思。我来帮你吧。
　　不用。人多了反而杂乱。
　　那么，我可以到你的卧室里看看吗？安安怯怯地问。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好奇。
　　呵呵，可以呀。你随意。说完，蒂娜钻进了厨房。

　　蒂娜的卧室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床，甚至比三人床还大。纯棉的被子，丝质的枕头，温暖的颜色。
　　她可以在这上面打滚而不怕落下去。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安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
　　然后就是壁灯，靡幻的色彩，使人想入非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蒂娜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盏壁灯。再没有其它。连个放衣服的壁橱都没有。

　　安安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去。开了DVD，选了一张碟子放进去。音响的质量显然非常的好。安安被柔美的旋律包围着。
　　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柠檬茶呢？安安盯着手中的杯子。或者仅仅是凑巧而已。

　　摇曳的烛光，高脚杯，红酒，喷香牛排。
　　蒂娜以罕见的速度弄好了这一切。
　　一切都让安安觉得浪漫而温馨。

　　几杯酒之后的微醺里，蒂娜缓缓地给安安讲她的故事。怎样的刻骨铭心，怎样的背信弃义，怎样的跌到爬起。醉了的如丝媚眼里满是心碎后的沧桑和不妥协。
　　“知道吗？”蒂娜说，“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动物。”
　　安安隐隐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个坚强的外壳下需要温度的女人。她不由地用手抚上蒂娜沾湿的脸庞，想为她擦去泪水。
　　蒂娜抓住了安安的手。轻吻着指尖，“安安，你知道吗？你是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可爱得可以让任何人心动。”
　　“蒂娜……”
　　“对于我来说，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一种纯粹的感动，这么说，你懂吗？”
　　安安茫然地看着蒂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看来，你还是个需要点化的小女孩。”蒂娜的唇蜻蜓般点上安安的脸颊。
　　安安的脸立刻红的像绽开的蔷薇。
　　“好啦，快吃吧，东西都要凉了。”蒂娜直起了身子。

　　洗杯碟的时候，蒂娜打碎了一个杯子。
　　“我来吧，你有些醉了。”安安实在不忍心这样站着看蒂娜醉眼朦胧地忙碌。
　　“今晚你留下来好吗？”蒂娜突然说，“我喝了酒，开车不方便。很晚了，你一个人搭车回去我不放心。”
　　“可是这样好吗？”安安觉得不好意思，可又有点搁不下这个快醉了人。
　　“你知道，我的床很大，足够我们两个睡了。”
　　想到那张床，安安的脸红了一下。就在不久前她还幻想过在那上面打滚。然后，安安打碎了另外一个杯子。
　　“哈哈，还是放在哪里吧，不要洗了。我们来削水果吃。”蒂娜拉着安安的手走出厨房。

　　蒂娜果然是比她高大。当安安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被整个包裹在蒂娜长长的睡衣里。只露出一双赤脚，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在木质地板上。
　　蒂娜慵慵懒懒地斜靠在床头，用暧昧的眼光扫过安安的全身，说：“你真像个从城堡里匆匆逃出来的小妖精。”
　　安安坐在床边。温柔的触感。这真是一张容易让人沉沦的床。

　　安安，我可以抱着你吗？蒂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安安没有拒绝。蒂娜的手臂从后面环了上来。微显冰凉。耳边是蒂娜微微的呼吸和心跳。
　　然后，蒂娜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安安，我会保护你的。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当你希望我对你微笑的时候，我就会微笑。
　　不要离开我好吗？
　　蒂娜声音含糊。像做梦的样子。
　　安安的心里一阵温热和潮湿。这个固执的倔强的独立的寂寞的痛苦的动听的百折不挠的女人。安安转身，紧紧抱住蒂娜，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胸前。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那天晚上，安安看到纯蓝的天空和湖水，大片开出美丽花朵的棉花，散发出清香的橘子树和蔓延的浮萍。她和蒂娜手牵着手，无忧地走在田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