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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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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的官方驿站不仅是交通枢纽,更是信息传递的重要渠道。驿站外墙多由坚固的砖石砌成,高大坚实,用来抵御风雨和攻击。墙门宽敞,庭院开阔,可容车马顺利进出,庭院四周分布着马厩、仓库和下人们居住的房间。
通常情况下官方驿站内设有两栋两层或三层的楼阁,郢郡把楼阁改成了小院,为远道而来的各路官员提供更好的下榻体验。这吴郡守外表憨厚质朴,却是个心思灵巧之人,不仅考虑到驿站传递公文的功能性,更考虑官员出行、商旅往来的便利性和舒适性。
赵菀宁在萧景逸的房间中一无所获,她轻叹口气,暗自感慨,这安平王虽然平时总表现一副散漫纨绔的姿态,实际上极为小心谨慎,别说官印和文书了,除了衣物她什么也没翻到。
就在她准备放弃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赵菀宁心中一惊,连忙从房门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突破了院外的防守,如鬼魅般向萧景逸三人袭来,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杀手组织。
除了院中的黑衣人,驿站的高墙上不知何时也有一些身影攒动,利箭如雨点般向院中的众人射来,那尖锐的破空之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萧景逸的两个影卫玄霜和幽影立刻如闪电般现身,护在他周围。吴郡守和陈知县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二人带的护卫与这群杀手比起来不堪一击,幸好萧景逸的护卫亲军也分出了一部分保护他们,不然恐怕早就成为刀下亡魂。
赵菀宁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局势,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这批刺客与树上的黑衣人是否同为一伙,究竟是哪个组织胆大包天,竟敢刺杀皇子,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纵然她在信鸽受了专门的训练,对江湖上的各种武功都了解个七七八八,可都和这群黑衣人的招数对不上号。
混乱之中,赵菀宁的脑海飞速运转着,留在这里一旦被发现只会更加危险,现在黑衣人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使发出一些动静也被院中的兵戈相击声掩盖,不如趁乱脱身。
她破开后窗,足尖轻点,似一只轻盈的飞鸟般掠出房间,借助阴影的掩护,几个呼吸间便翻墙而出。赵莞宁出了驿站便在房檐、树梢、街巷间飞速穿梭,每一次起落都恰到好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向着赵宅的方向疾行。
搬来沧平之后,赵莞宁确实练功懈怠了许多,她忘了无论是天鸽还是信鸽,每次任务面对的都并不是像赵澜一样的花拳绣腿,而是生死相搏的对手和敌人。今天晚上真是她大意了,没想到这么偏远的郢郡竟然卧虎藏龙,也肯能是萧景逸的到来,搅乱了这池浑水。
赵莞宁回到赵宅时,赵父和赵夫人已经歇下,赵澜在院中和齐昭平秉灯下棋,无人发现自己偷偷外出,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赵莞宁摸黑回到自己房间,一路奔波,现在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轻轻解开衣衫,伤口已经裂开,整块前襟都被鲜血浸透。
虽然没有翻到什么有用的文书,但是萧景逸的那半瓶药却被她顺手牵羊拿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药粉,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这药的止血效果比门内发的伤药好得多,上药时也没有那么刺痛,皇家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
接下来的几天,赵菀宁尽量减少外出,全靠信鸽传递消息,安平王遇刺的事情引发了轩然大波,圣上震怒,要求相关官员必须对此事有个交代,连齐昭平都被紧急召回崖州安抚使司。
崖州知州发布全州悬赏令,揭发当晚刺客的民众赏黄金百两。一时间沧平也是草木皆兵,连赵澜都被人检举过,还好赵澜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毕竟没人会怀疑齐将军儿子的证词。
“哥哥,看来你真是招了不少人恨呢。”赵莞宁在院子的阴影处翻着话本,每日换药两次,她肩膀处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只是最近还有些痒罢了,还好那个刺客没抹什么毒药。
“要我说,发布悬赏令鼓励互相检举就不合理,谁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长什么样,那些平日里有恩怨的,不得抓住这个机会陷害一下对方,反正大不了就说自己认错了。”赵澜愤愤道,他已经被衙门叫过去询问好几次了。
幸好悬赏令上写的黑衣人都是男子,不然赵莞宁估计被检举次数更多,单单赏花宴上那批人估计就要检举她几十次。
“这也说明了他们确实找不到黑衣人的真实身份,不得不借助群众的力量。”赵莞宁对此早有预料,连她都认不出那些出招路数,这群人绝对隐藏得非常好。
崖州现在对武林中人的身份盘查极为严格,各门各派来崖州游历的弟子必须出具宗门的通行文书,不然便要被遣送出州。官员们本以为这样会减少江湖人士的数量,结果事与愿违,偷渡的侠客有增无减,能够在这种特殊时期来崖州已然成了实力的一种证明。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因为今天是北华真人来接赵澜去龙虎山天师府的日子,赵菀宁早早便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身着一袭浅蓝色绫罗广袖留仙裙,裙摆上以银线绣制水仙花,裙幅褶褶,宛如流动的水波,走动时轻盈摇曳。头发整齐地梳成一个发髻,插着一支素雅的白玉发簪,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
赵澜为了拜师专门在沧平定做了一身白色道袍,道袍的领口和袖口处用深蓝色的丝线绣着连绵起伏的云纹,下摆处则绣着八卦图,简单用木簪挽了个发髻,倒真有几分道士的模样。
赵家一家四口都在庭院中等候,赵尚书夫妇一向尊重儿女的个人意愿,毕竟留得住赵澜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不如随他而去,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赵尚书神色复杂,如果他还在京城担任尚书,赵澜也不至于远赴龙虎山拜师。赵夫人则面色凝重,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满是担忧,北华真人虽然道行高深,但在武林中一直有朝廷走狗的恶名,她担心赵澜日后在官场和江湖两头不讨好。
赵莞宁倒没有太多担忧,她这哥哥一心想当官,跟着官居正一品的三公太师,总好过在沧平醉生梦死。主要赵澜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毕竟武林中各大门派对官宦子弟都避而远之。
北华真人依旧身着讲经时惯穿的紫色法衣,法衣的袖口处绣着五彩祥云,下摆处则以金丝绣着莲花。他这次带了两位弟子随行,身着统一的黑色道袍,领口和袖口处绣有八卦图,朴素而又庄重。
北华真人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了赵澜身上。“七日已过,不知赵家可做好决定?”
赵夫人犹豫片刻道:“真人,澜儿年幼,还劳烦您多费心。”她此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北华真人收赵澜为徒这件事完全由不得她反对。
北华真人微微一笑道:“赵夫人放心,我既收他为徒,自会护他周全。” 如果不是看在赵家曾在朝为官的份上,他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天师府弟子上百,能让他亲自上门的寥寥无几。
赵澜转身看向赵夫人道:“娘,我已决定跟随北华真人前往龙虎山。我会潜心修习,不辜负您和爹的期望。”
赵夫人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触动。她知道,赵澜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追求。“澜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常写信回家。” 赵夫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伸手摸了摸赵澜的头,眼中满是不舍。
赵尚书叹了口气道:“既然澜儿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尊重他的选择吧。”
北华真人微微颔首:“从今日起,赵澜便是我门下弟子,随我前往龙虎山吧。”
他身后左侧的弟子上前一步,拿出一柄拂尘递给赵澜,赵澜接过拂尘,恭敬地向北华真人行了一礼,说道:“弟子遵命。”
赵澜再次看了一眼父母和妹妹,转身跟随北华真人离去。
从北华真人进门的时候,赵莞宁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直到刚才一直被他身影挡住的这位弟子现身,她终于反应过来。天师府作为道教的传承之地,最讲究道法自然,这位弟子身上却有杀气!
奇怪的是,北华真人背后另一位弟子却没有什么异常。赵莞宁心中不由得脑洞大开,难道天师府内部也有斗争?分为杀手组和倒是组?
要不她找信鸽直接去崖州找知州匿名检举试试?反正现在整个崖州不是在检举别人,就是在被别人检举。一旦经过调查消息属实,检举成功有百两黄金可拿,足够她在沧平挥霍十年。
可如果天师府真是那晚刺杀的幕后黑手,得罪了天师府,估计整个天鸽门都要被连根拔起。更和况知州才五品,这种涉及正一品的案子,给他十个胆估计也不敢动北华真人的弟子。
不过,也没听说北华真人和安平王不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