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沉渊》猫未眠

21、撑伞人亦是雨中人

　　玛丽已经记不清这是这学期第几次晕倒后被送进校医院了。如果进校医院的次数可以转化为金加隆，那玛丽大概会上霍格沃兹富豪榜。
　　庞弗雷夫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她甚至在内间给玛丽留了固定床位，美其名曰静养。
　　倒也是不用——这么贴心。
　　玛丽的内心默默流泪，霍格沃兹建校这么多年，能半年就在校医院混出固定床位的人，大概比半年就学会守护神咒的人还少吧。
　　也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格兰芬多应当是赢了吧，她还答应了要帮小天狼星和詹姆拍照，可庞弗雷夫人坚持她要留院观察。
　　好吧，留院观察一小时，也是很熟悉的配方。
　　也许明年应该许愿，自己不要太脆皮。

　　外面巨大的争吵声将玛丽从沉浸的思绪里拉了出来，玛丽刚起身，就见庞弗雷夫人用漂浮咒指挥着担架落在玛丽隔壁的床上，帘子被唰地一声拉紧，被送来的病患脸色铁青嘴唇禁闭——是卢平！
　　校医院的门厅吵吵嚷嚷地挤着一群人，詹姆、小天狼星、伊万斯、斯内普还有彼得，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或多或少地挂了点彩。
　　“玛丽，你还好吗？”
　　玛丽从庞弗雷夫人的小隔间里走出来，就见伊万斯原本柔顺的红头发变得乱糟糟的，红着眼像只受惊的兔子。詹姆拦住二人中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被伊万斯抓着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吧，红了眼睛的也可能是会咬人的兔子。
　　彼得的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见玛丽出现，立刻嚷嚷着“他又要打我了，他又要用黑魔法来打我了”。
　　詹姆和小天狼星几乎是同步拔出魔杖对准了斯内普，玛丽赶紧用身体挡在三人之间。
　　“玛丽！你护着这家伙！”
　　“他看起来不像是还有力气打人的样子，劳驾，能不能有人行行好，告诉我为什么会打成这样。”
　　玛丽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扫过。
　　“我可没对女孩子动手，是伊万斯在单方面殴打我。”詹姆率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和詹姆要来校医院看你的，结果在走廊碰到伊万斯领着鼻涕精殴打彼得，卢平就是被这家伙打晕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四个打一个，西弗勒斯只是误伤！再说明明是彼得先偷我东西的，小偷！”
　　“伊万斯你讲不讲道理，彼得都说了，那是玛丽送给他的，怎么就是你的了。是，笔记的内容是你的不假，但这不是你横行霸道的理由。”
　　“我横行霸道？”伊万斯像是被这句话点炸的爆竹，“你们几个，看谁不顺眼就跟谁打一架，隔几天就找西弗勒斯的麻烦，动不动给人起外号，你们哪来的脸说别人横行霸道。布莱克——最横行霸道的就是你！西弗勒斯说的不错，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二世祖，是个只靠家族和姓氏胡作非为的蠢货！”
　　“伊万斯！”小天狼星的脸色像即将暴风雨前翻滚的阴云般，漆黑压抑，他的眼中仇恨的目光闪烁，“我从不打女人，别逼我破例。”
　　“都别吵了！”玛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份笔记，会让原本就关系恶劣的两方直接大打出手。
　　玛丽深吸了一口气，被游走球击中的腹部又开始痛了。
　　“伊万斯，我确实去年送给彼得一份笔记，因为代写论文时养成的习惯，我下意识地用了你的字迹，这点是我没有考虑妥当，我向你道歉。”
　　“我就说嘛，都是误会。斯内普，给卢平把咒语解开，看着伊万斯的面子上，我们不会计较这次的事。”詹姆说着，笑嘻嘻地拍着玛丽的肩膀，又安抚地搂了搂小天狼星。
　　玛丽觉得他还不如闭嘴，斯内普可不会觉得这是想要和好的话。
　　没等斯内普张嘴，伊万斯尖叫着说道，“麦克唐纳，你又帮他们说谎！”
　　玛丽的解释像是给本就升腾的火堆吹了一把助燃的风，风助火涨，立刻燃烧成再也扑不灭的形状。斯内普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眼见就要再次打起来，玛丽突然想到——
　　“说了半天，笔记呢？”
　　“被烧掉了，就是这家伙，烧了我的笔记！”伊万斯恶狠狠地剜了詹姆一眼，詹姆立刻作举手投降状，并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咒语瞄准的明明是斯内普油腻腻的头发。
　　不对啊，玛丽突然意识到，吵了这么久，一贯毒舌的斯内普竟然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玛丽担忧地看着斯内普，这才发现他憋得满头都是汗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呕——”
　　然后，过于靠近的玛丽，毫无防备地被斯内普华丽丽地吐了一身。
　　这实在是过于恶心的场面。黏糊糊的鼻涕虫混合着胃液和食物残渣，隐约还带着一丝血迹，混合着像是馊了十几天的牛奶的酸臭味，就这么铺天盖地顺着玛丽的脖颈流淌下来，玛丽甚至能感到有鼻涕虫落进了她贴身的背心里。
　　“呕——”
　　玛丽也吐了，纯纯被恶心吐的。
　　“西弗呕——勒斯·斯内普，我呕——要杀了你呕——啊——”

　　很难说这场由一本笔记引发的风波里，到底谁才是受害最严重的那个。
　　经过庞弗雷夫人全力救治仍旧不见好转的卢平，在当天下午被转到了圣芒戈住院。
　　彼得的脑袋留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秃斑，被庞弗雷夫人委婉地暗示多买几顶假发。
　　斯内普因为咽下了大量的鼻涕虫几乎撑破了肠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得不卧床休息，靠营养液维生。
　　玛丽则是患上了严重的创伤综合征，一旦联想到那日的场景就会不由自主地反胃，吃饭成了让她无比煎熬的事。
　　小天狼星、詹姆和伊万斯，则是一起被麦格教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连伊万斯这样的好学生也没能幸免。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小天狼星和詹姆，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斯内普成为朋友了。

　　很快，霍格沃兹就流传着二年级的斯莱特林，用黑魔法以一敌四，把格兰芬多的二年级生打进圣芒戈的传闻。
　　对此玛丽简直无语至极。
　　“谁告诉你们他用的是黑魔法了！”玛丽拦住三个在盥洗室讨论的赫奇帕奇问道。
　　“都这么说啊，据说那个斯莱特林的女朋友还是格兰芬多的，他们俩为这事大吵一架，男生已经被甩了。”
　　“被甩了？”
　　“对啊，听说男的被气的吐血，在校医院赖着不走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玛丽听的一头雾水，眼见下半节黑魔法防御术可就要开始，玛丽佯装肚子痛，让赫奇帕奇的同学帮忙带个假，直奔校医院而来。

　　“你别——我就站这儿说，呕——再近点儿我又要吐了。”玛丽隔着四张床位跟斯内普对话。“你对卢平用的是什么魔法？”
　　斯内普冷笑道，“你既然怀疑我，又何必惺惺作态来问我。你们格兰芬多不是早就给我下结论了吗？黑魔法啊！”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被传使用黑魔法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滚！”
　　玛丽努力平息着胸中的火气，他真的很有三句话把人气死的本事。不能气不能气，先解决正事。
　　“西弗勒斯……我相信你说的。我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屑与人解释，但我不希望你被人误解，所以……算我求你，别发脾气，先解决问题，告诉我，你到底用的是什么魔法。”
　　“是我自创的，我的本意是让他暂时失明，我也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斯内普闷声说道。
　　总算是给个解释了。
　　“那你思考的答案呢？”
　　“我尝试着重组过咒语，也考虑过魔力的问题，但无论怎么推理，这都不应该是一个会让人昏迷不醒的咒语。”
　　“那来吧，对我使用那个咒语。”
　　斯内普诧异地望着玛丽，她竟然……
　　“你不知道未完成的咒语可能会造成的伤害，我那天是情急之下用的，你没必要……”
　　“当然有必要！没有谁是就该被冤枉的，我的家乡有句话，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最终，斯内普还是拗不过玛丽，低声念动了咒语，“银光闪耀！”
　　玛丽感觉眼前是一道明亮的银光，越来越强，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向了她的瞳孔，然后——眼中一片银白，是月亮！月亮填满了她的眼睛——她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了。
　　玛丽向斯内普描述了自己的感受，视力在大约十五分钟后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的咒语没问题，我确实只是暂时失去了视力。西弗勒斯，你对自己试过这个咒语对吧？”
　　得到的斯内普一贯的沉默。玛丽继续说道：
　　“我在魁地奇球场的时候，看到你眼角有伤，衣领也破破烂烂，是在暂时失明后摔倒了是吗？那天你第一次试验成功，所以跟卢平打架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用出了这个咒语。”
　　“玛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这算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谢谢夸奖，那么显而易见——问题是出在卢平身上。也许他只是对月亮有阴影，就像我现在看到你依然很想吐。”
　　“那看来我有必要再让你失去一段时间的视力，好让校医院保持洁净。”
　　斯内普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玛丽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西弗勒斯……我看得到你在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