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难藏》垂思声色

4、结论下早了

　　公交站没什么人，杨秀诚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站在路牌下等着，他拿出手机本想看下时间，结果早上忘了充电，现在已经关机了。
　　拍了拍手机，杨秀诚轻轻叹了一声，这手机不仅旧，内存也少的可怜，还特别耗电，杨秀诚算了算钱，等买了电脑，再存钱换一个手机，至少要比这个实用一些。
　　回到寝室，里面没人，杨秀诚先洗了个手，发现自己衣服上有股油烟味，他仔细闻了闻，把衣服脱下来放盆里，又接了点水泡上。
　　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杜随昱洗好澡出来，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发开。
　　杨秀诚心想，他用的是什么沐浴露啊，好闻。

　　杨秀诚看着杜随昱递过来的甜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的人，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不……用了，谢谢啊，你自吃吧”。
　　杜随昱好像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将那一碗芋圆糖水放在他桌子上，里头搭配了一个小勺。
　　“不吃只能扔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杜随昱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杨秀诚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他真能把多出来的扔垃圾桶。
　　多可惜啊，本着心疼一切粮食的原则，杨秀诚没再拒绝。
　　他用舀起来吃了一口，芋圆煮的很糯，里头放了牛奶和红薯，甜甜的，杨秀诚眼睛一亮，笑着跟杜随昱道谢。
　　“很好吃，谢谢你”。
　　杜随昱看着他，嘴巴一鼓一鼓地，坐姿尤其端正，跟上课听讲的好学生似的，跟仓鼠更像了。
　　“怎么谢？”，杜随昱有意要逗他。
　　“啊……”杨秀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放下碗，似乎在脑海里搜寻该怎么回答。
　　“还真想啊”，杜随昱轻笑一声，虽然他看起来无比正经，但杨秀诚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逗他，而且他没看错的话，杜随昱笑他。
　　“下次我也请你吃”，杨秀诚摩挲着手里的碗，他才发现这大概是杜随昱从家里带来的，他说的很认真。
　　“嗯，知道了”，杜随昱没再继续逗他，手机震了几下，他去阳台接电话了。
　　糖水分量很足，杨秀诚喝完最后一点，感觉肚子已经饱了，他把碗洗干净，用拿纸擦干上面的水，最后规规矩矩地摆在杜随昱桌上。
　　做完这些，杨秀诚才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洗澡。
　　阳台上，杜随昱听着电话，看了眼关上的卫生间门。
　　“给你煮的糖水吃了吗？”，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
　　“吃了，您做的我敢不吃吗？”，杜随昱语气轻松，两碗糖水，他喝了一碗，另一碗在杨秀诚肚子里。他母亲宋女士听说他回去一趟，特地煮了让他喝，结果他连碗带汤打包带走了。
　　宋女士坐在沙发上，正欣赏着一手新做的美甲，闻言心里满意不少，“这还差不多，你妈我特意让阿姨今晚做饭，结果你小子一声不吭回学校了，寒心”。
　　“让爸陪您吃，我下周再回”，杜随昱无比高冷，宋女士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这股冷劲儿，她和他爸都是开朗型的，怎么到了杜随昱这儿就拐弯了……
　　宋女士叹了一声，只道儿子大了，她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才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杨秀诚睡得不是很安稳，他做了许多梦，糊里糊涂地。
　　梦里他还在老家，杂乱的小巷子里空间有限，遇上下雨天到处都是湿的，杨秀诚闻到了路口的垃圾箱散发的臭味。
　　前头站着一个女人，枯瘦的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双眼无神，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一岁多的样子，正咬着指头，似乎睡得很香。
　　杨秀诚张了张嘴巴，走上前想看清女人的模样，可双腿怎么使不上劲儿，他一跑，前头的女人离他越远。
　　他想出声说话，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女人就这么站着看他。
　　“你个不要脸的，出来外头丢人现眼！”，身后传来一阵粗鄙的声音，杨秀诚回头，就看见他爸拿着皮带冲上前，一下一下拿皮带抽打在女人身上，男人红着眼睛，跟鬼上身一般，用了全身的劲儿，那一下下去，女人身上瞬间就见了血痕……
　　杨秀诚看得心惊，他眼皮突突直跳，仿佛皮带抽打在他身上，他去拉着他爸的手，想让他别打了，会死人的，他爸杨宏胜像是听不到他说话，手里的动作没停过。
　　耳边是男人的咒骂声，女人哭喊了一阵，凄厉的哀嚎传遍了小巷，楼上的人伸出头来看，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呆呆的表情，习以为常的反应。
　　婴儿醒了，哭声越来越大，周围的声音混杂在一块，杨秀诚痛苦地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却像流水一样四面八方朝他袭来，将他团团围住……
　　哗啦啦……
　　杨秀诚猛地睁开眼睛，双眼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墙体，他仔细听了听，阳台上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原来是做梦了，杨秀诚坐在床上，胸膛还在起伏着，怎么会做这种梦……
　　“做噩梦了？”，杨秀诚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杜随昱问道。
　　杜随昱站在下面，手里拿着洗好的葡萄，正抓起一颗往嘴里送，杨秀诚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了，他以为还半夜呢，真是睡糊涂了。
　　杨秀诚抓了抓头发，含糊地说：“嗯，做梦了……你怎么知道的？”，他回过神，心想难不成他刚才在梦里大喊大叫，整个寝室都听见了吧？
　　“你刚刚叫了一声”，杜随昱看着他，捏了一颗葡萄递给他。
　　杨秀诚摇摇头，“我还没刷牙……”。
　　“吃了再刷”，杜随昱直接喂到他嘴边，他只好咬住了葡萄，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葡萄的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
　　“那我声音很大吗？”，杨秀诚追问，他很关心这个问题，做梦讲梦话大喊大叫，真的很丢人。
　　杜随昱侧着身子，从杨秀诚的角度看下去，能更直观地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侧脸，或许早上起来杜随昱还洗了头，他额头的碎发还微微湿着。
　　“还行”。
　　得到这个回答，杨秀诚放心不少，看样子没吓到他的室友，高子阳昨晚通宵，现在还睡得正香，那只有杜随昱听见还不算太糟糕，杨秀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好像杜随昱在他心里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即使知道了室友的八卦或者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他都是那种不会对外传的人，而且也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他大概只会觉得很无聊。
　　“但我听得挺清楚的”，杜随昱看向他，眼神里带点笑意。
　　杨秀诚：……
　　结论下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