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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番外五 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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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们祖父祖母的故事。”
莉安抚摸着那些信封,因为施了魔法的缘故,它们一点也没有泛黄褪色,反而光洁如初。
“伏地魔真可恶!”兰斯发怒了,他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对着空气劈砍,仿佛那不是一把剑,而是菜刀,“那些食死徒杀死了妈妈的父母!”
“但爸爸是食死徒,”莎莫撅着嘴,啧啧有声,“虽然他后来成为了正义的卧底,但他的确是个大坏蛋。”
兰斯一时哽住了,他不想吐槽对自己很好的父亲,于是抓耳挠腮了半天,烦躁地说,“可是爸爸悔改了呀!不然他现在应该待在巫师监狱里,爸爸肯定不是坏蛋,他是个英雄!”
“他是英雄,也是反派,”一直安静听着的洛特突然说话了,“我想妈妈一定了解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莉安挥了挥魔杖,那一大摞信件飞进了她小时候躲藏的柜子里,她张开手臂,把女儿抱到腿上,“你们的父亲是一个复杂又矛盾的人,很难用好坏去定义,并且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等你们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没有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自然也有高尚的一面,人性不能一概而论。”
“妈妈,你喜欢爸爸什么呢?”莎莫好奇地问,“听上去他和祖父完全不一样呢…”
“我喜欢…”莉安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喜欢他入室抢劫般的爱情,因为我是孤儿…你们祖母在我三岁时去世了,这让我难以接受,一直认为她是睡着了,后来,当我终于接受这个事实,想要依靠我仅有的父亲时,他承诺我会早点回来陪我,可我没有等到他…他再也没有回来过…你们的莫丽姨婆收敛了他和他弟弟的尸体,她告诉我,我父亲不会回来了,我不希望他像母亲那样‘睡着’,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他回来…然后…那一天…我等到了你们父亲…”
“然后呢?”莎莫双手托腮凝视着母亲,“爸爸对你做什么了?”
“你爸爸他…”莉安有些词穷了,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遮遮掩掩地说,“虽然他看上去像一个坏人,但是没有伤害我,那天我很开心,你爸爸的怀抱很温暖…”
“然后呢?”
“然后你爸爸也离开了我,”莉安惆怅地叹了口气,“他再也没有回来,半年后传来了他的死讯。”
“死讯?”兰斯来了兴趣,他跳到沙发上,对自己的兄弟招招手,“快过来洛特,你都不好奇吗?”
“肯定是假的,如果爸爸真的死了,那我们是什么?”洛特冷静地说,但他也走了过来,两兄弟一左一右依偎在母亲身边。
“你们的爸爸当时还是食死徒,这件事说来话长…”
莉安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小巴蒂越狱的故事,把他们的往事娓娓道来,几个孩子听得入了迷。
“我本身就很爱他,一直盼望能再见他一面,哪怕能梦见他也是好的,”莉安总结道,“当他‘死而复生’,我们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发现我更爱他了,我一直都爱着他。”
“爸爸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那爸爸的父母呢?”莎莫问。
“虽然我对他们的故事不是很了解,但是据你们父亲所说,他们十分相爱,”莉安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蛋,表情柔和,“所以,你们身上继承的并不仅仅是三个家族的荣耀,还有爱,毋庸置疑,妈妈很爱爸爸,但也爱你们,我一毕业就嫁给了他,哪怕他那时仍然是个食死徒,可得知有了孩子的那一刻,我心里高兴极了,虽然我一直很忙,但我发誓,我爱你们的心绝对不会比你们父亲少。”
“唉,我都迫不及待想去霍格沃茨了,”兰斯兴致勃勃地说,“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爸爸是副部长,我妈妈是傲罗主任!”
“但是不许欺负同学,”莉安盯着调皮的儿子,虎视眈眈地说,“兰斯,你可不能瞧不起那些麻瓜出身的同学,要知道他们学起咒语来也很快,压根不比父母都是巫师的孩子差多少。”
“我才不会呢!”兰斯的眼睛不怀好意地转着,看上去像极了他那两个喜欢搞怪和恶作剧的舅舅,“当然啦,我只会跟他们‘开玩笑’…”
莉安满头黑线,她转头认真叮嘱小儿子,“宝贝,你帮妈妈看着兰斯,要是他经常对其他人恶作剧,给学院扣分,一定要写信给我,等你们放假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他。”
洛特没有说话,但他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兰斯不满地冲她嚷嚷,“你现在的行为很过分!这是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为了让你认识到错误,我必须要去对角巷找舅舅们谈谈,你伤了我的心——”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是我错了,”莉安已经开始头痛了,“但我希望你能收敛一些,如果麦格教授跟我告状——”
“我要告诉爸爸!”兰斯越来越气愤了,“你居然怀疑你的亲生儿子,难道只有洛特和莎莫是你亲生的吗?我呢?我是隔壁邻居?”
莉安的嘴角抽了抽,这一刻,她更能理解莫丽面对双子时为什么总是一副牙疼的表情了,熊孩子能把人气死!
壁炉的火苗突然升高了一瞬,变成了鲜绿色,然后一个高瘦的身影旋转着出现在壁炉中,几秒钟后,他跨过炉栅,把外袍搭在手臂上,不停拍打身上的炉灰。
“怎么了?”小巴蒂看着脸色难看的妻子,他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徘徊,意味不明,“谁惹你不高兴了?”
莉安一言不发,显然是还在生闷气,但兰斯已经搂着父亲的腰大声诉苦。
“妈妈说如果我在学校干坏事就要收拾我,还让洛特帮她监视我,”他不甘心地喊道,“恶作剧怎么了?乔治舅舅觉得我是他们的继承人!弗雷德舅舅还告诉了我好几条密道呢,等我去了霍格沃茨就试试…”
小巴蒂的眼神落在小儿子身上,洛特耸耸肩,示意兰斯说的都是真的,他完全就是那两个搞怪舅舅的翻版,并且以此为傲。
“没事,你像你祖父,”小巴蒂乐观地安慰道,“听说你祖父小时候也喜欢整蛊其他人,连他弟弟都不放过,你比他强多了,至少洛特从来没跟我告状…”
莉安气得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警告似的咳嗽一声,小巴蒂立刻就像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鸡,只能重新组织语言。
“我是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祖父虽然是战争英雄,但你也不能什么都向他学习——”
莎莫实在忍不住,她哈哈大笑着,“爸爸,妈妈被你气坏啦!”
莉安恶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他居然敢说她父亲的坏话!
“你就惯孩子吧,”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兰斯一点也不像我,他更不像你!还不教育等什么呢?等到他铸成大错的那天?”
“他像你,”小巴蒂诧异地说,“我听莫丽说,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只是成了孤儿才性格大变,我们活得好好的,兰斯没什么压力,也用不着提心吊胆地守着财产,背负重重压力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所以兰斯像你,也像他两个舅舅,你跟他们的关系最好,从本质上来说,你是羡慕他们的,你潜意识里知道他们就是你想成为的样子。”
“又在胡说八道。”莉安面无表情。
“好,是我胡说八道,”小巴蒂很清楚妻子又在嘴硬,可他并不想拆穿她,便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拍拍大儿子的后背,“不过兰斯,你妈妈说得对,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跟我关系不太好,如果他故意找茬、扣分、关禁闭、罚你和你弟弟留堂,你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当年你那么对斯内普,后悔了吧?”莉安凶巴巴地说,“他本来就记恨我们,而且我看兰斯一定会去格兰芬多,这下惨了。”
“有什么惨的?”小巴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洛特立刻爬到他腿上,乖乖地听着父亲讲话。
“他想怎么找茬?”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当咱俩是疯了的隆巴顿夫妇啊?还是以为兰斯是没有父母的小可怜波特?我在魔法部经营多年,拼命获取权利和地位,如果斯内普还敢欺负我儿子,那我干脆退休回家算了。”
“我就知道爸爸一定会给我撑腰!”兰斯得意地大喊,在地板上跳来跳去,“没错,我要去格兰芬多!祖父和妈妈都是格兰芬多!乔治舅舅跟我说,如果我不去格兰芬多就是给普威特丢人呢!”
说完,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弟弟,“我估计你不需要什么测试,可能直接就会去拉文克劳,如果分院测试真的是跟巨怪搏斗,记得躲在我身后,让本剑圣保护你——”
莉安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实际上,隐瞒或者夸大分院的方法,是所有巫师家长的恶趣味,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孩子们隐瞒了是由分院帽决定他们会去哪所学院——为了给他们初到霍格沃茨时保留一份神秘感。
“我觉得拉文克劳学院很好,”洛特非常淡定,“爸爸曾经是拉文克劳的级长和优秀毕业生,还是男生学生会主席,如果我去了拉文克劳学院,我想爸爸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是不是,爸爸?”
他仰起头,眼神期待地望向父亲,小巴蒂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儿子,就像看到了年幼时渴望父亲陪伴的自己,他揉了揉儿子服帖的金发,“没错,我很高兴,但即使你不去拉文克劳,我也不会生气,我当年差一点就去了斯莱特林,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压力,去哪里都没关系。”
“我希望进拉文克劳,等我长大了,我就去魔法部,”洛特说,“爸爸,到时候你就可以休息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工作。”
“不工作我要怎么养活你们呢?”小巴蒂故意逗弄这个一本正经的儿子,“你们从小的衣食用度都是魔法界最好的,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们吃苦,只能辛苦一点咯。”
洛特抿了抿唇,片刻后严肃地说,“不要拿我寻开心,爸爸,妈妈很富有,这个家里最贫穷的人只有你和我。”
“你在说什么?”莉安大吃一惊,“你爸爸好歹也是魔法部的高官,更是底蕴深厚的名门家族克劳奇的家主,他怎么可能会穷?难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是在我养着你们和你们的父亲——”
“别着急,”小巴蒂阻止了妻子接下来的话,他温和地看着儿子,“和我说说吧,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我不希望你跟我说没事,如果一直憋在心里,你自己会想歪的。”
“因为兰斯姓普威特,莎莫姓勒洛伊,而我姓克劳奇,”迎着父亲温柔鼓励的目光,洛特的声音有些沉闷,他吭哧吭哧地说,“爸爸,你上次带我去古灵阁我就发现了,我们克劳奇好像有点穷…”
“不会的,”莉安意识到小儿子可能又敏感了,连忙解释道,“你们的姓氏不同,代表你们身上的荣耀不同,但妈妈的东西会平均分给你们三个,何况克劳奇并不贫穷,你觉得你爸爸金库里的加隆少,恰恰是因为他一直在养家,这些年我们用的都是克劳奇家族的钱。”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勒洛伊的加隆给你,”莎莫安慰道,“你不会穷的,哥,我跟兰斯都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洛特的脸有点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要…我只是…”
“只是不想被区别对待,”小巴蒂一眼看穿了儿子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像我,太像我了,亲爱的,我承认我小时候敏感内向,这个时候我便很羡慕洛特,因为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忽略他。”
洛特的脸更红了,他把头埋进父亲怀里,不好意思地说,“我明白了,爸爸。”
“好了,快去吃饭吧,”小巴蒂拍拍小儿子的后背,“我记得入学购物清单已经送过来了,明天我请假,带你们去对角巷买魔杖。”
兰斯举手欢呼,但洛特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小巴蒂只好把他抱了起来,这个儿子不仅性格敏感,寡言少语,甚至连对父亲的依赖都和年幼时的他如此相像,他从来不是老巴蒂那样刻板严肃的父亲,便也默许了儿子的撒娇。
莉安看着有样学样的女儿,默默地叹了口气。
看来小巴蒂小的时候真的很难搞!
要知道他可是独生子啊!她才不信老巴蒂一点都不爱这个儿子!
她脚步顿了顿,小声地问,“明天我要陪你们一起去吗?我记得我休假到明天就结束了。”
“给你多批一天,挑魔杖是很重要的日子,如果你不在场,他会不开心的,”小巴蒂耳语般地说,“如果他很喜欢那根魔杖,他就会想要我们给他认同感,如果他不喜欢…那他便需要我们的鼓励。”
莉安发愁地皱着眉,抱着女儿往厨房走。
虽然兰斯调皮捣蛋,但他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会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最头疼的就是后面的一双儿女,洛特敏感,莎莫倔强,她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这两个孩子就会心理失衡,尤其是小巴蒂的孩子大概率拥有来自父亲遗传的技艺:弑父。
救命啊!
“你这个…”她瞪着丈夫,嘴唇抖动,最终还是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小巴蒂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抱着儿女去了厨房吃饭。
晚饭后,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童扫帚,把小蜜橘当成鬼飞球抛来抛去,小精灵们在一旁守着,防止他们飞得过高可能会跌落。
莉安在卧室的窗户旁看到几个孩子兴奋地飞高飞低,忍不住对一旁的丈夫发起了牢骚。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宠洛特了?他长得像你,我一看到就喜欢,忍不住想偏爱他,但是这样对兰斯不公平…他今天都对我发脾气了…”
“兰斯性格乐观,不爱计较这些,何况你爱他一点也不少,我想在洛特看来,他恐怕更羡慕兄长,因为兰斯得到了你更多的注意力,”小巴蒂淡淡地说,“你要明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但是兰斯让我头疼,平时我对他会更严厉一些——”
“所以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兰斯身上,你怕他闯祸,大部分精力都给了他,洛特即使因为乖巧得到了你的夸赞,但你总会不由自主地忽略更懂事的那个孩子,”小巴蒂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如果只是心思敏感,那还算好解决,可他平时话也少,不像兰斯整天喋喋不休,存在感强烈,所以他就越来越失衡了。”
“那他会怎么想?”就像一语惊醒梦中人,莉安听了他的分析,焦虑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此刻她开始坐立不安了,“我是不是个失职的母亲?我跟老巴蒂的区别是什么?或许我不该生三个孩子,可他们两个是双胞胎…”
“冷静一点,”小巴蒂按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别拿你跟老巴蒂比,他一直忙于工作,无论我怎么恳求他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陪伴我、教育我,他都不愿意放下对于权利的追逐,他总是无视我、打压我,我为了他的期待疲于奔命,努力成为让他骄傲的儿子,可他就是不愿意给我夸赞和认同,甚至在我生日这种特殊的时刻,他也不愿意晚上早点下班回家,哪怕是陪我吹蜡烛呢?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失望也是一点一点累积的,我并非突然爆发,你必须明白,弑父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莉安犹豫了片刻,趴在他肩上搂住了他的腰,“巴蒂,你年轻时有没有想过,如果老巴蒂对你好一点,你打算做什么?”
“进入魔法部,成为令他骄傲的儿子,并且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名声盖过他的名声,我希望别人提起他来时,会称呼他为巴蒂·克劳奇二世的父亲,我不想总是听别人介绍我时,称呼我为巴蒂·克劳奇一世的儿子——当然,这也是老巴蒂的想法,他对我的期待是你想象不到的沉重。”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巴蒂,”莉安抱紧了他,喃喃地说,“我爱你,从来都爱你,无论你是食死徒,还是魔法部高级官员,我都爱你。”
小巴蒂并不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但他欣喜于她愿意把她羞于启齿的感情对他表达出来,他心满意足地回抱他,温声说道,“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有这么爱我,所以我愿意为你放弃黑魔当道的信仰,因为我只需要被爱的确信,洛特像我,如果他确定父母很爱他,他不会像我一样误入歧途。”
莉安更心疼自己的丈夫了,她用脸颊不停摩挲着他的脖子,“怎么会有人不爱小巴蒂呢?尤其是在你还不是个恶棍的时候,那时你是霍格沃茨的优等生,前途无量的实习傲罗,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老巴蒂可以这么狠心,我想,也许他是爱你的,只是他的性格让他无法把这份爱宣之于口,可是没有说出口的爱,那还算爱吗?”
“他可能爱我,但他用错了方式,”小巴蒂叹了口气,“克劳奇家男人遗传的偏执让他选择了最错误的方法——用夺魂咒把我控制在家里,他剥夺了我的人格、意志,甚至我的人生,只因为他更喜欢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但当我曾经是他期待中的好孩子时,他为什么要那么吝啬、不愿意对我表达这份骄傲呢?而当我犯错时,他又不留情面地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哪怕他把我从阿兹卡班带回来,也不愿意规劝我改邪归正,明明他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反思他的错误,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沉浸在夺魂咒带给他的虚假的幸福家庭中,不能自拔。”
“别想了,巴蒂,有我就够了,”莉安不想再听他说起她以为他已经去世的那十三年,他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经历,表情平静,就像转述一个朋友的故事,但这也让她心如刀绞,“你放心,我们的儿子不会重蹈覆辙的,我以后会多陪着洛特,他认为克劳奇家族很穷是么?他觉得我偏心了,没关系…以后我会给他很多…”
小巴蒂扬了扬眉毛,“你不怕莎莫不高兴吗?毕竟她一出生就继承了勒洛伊家族——”
“但勒洛伊先是我的,”莉安打断了她,“它全部属于我,因为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虽然克劳奇的金库的确有点寒酸,但是作为跟魔法部联系最密切的纯血统名门,在代代克劳奇都是高官的情况下,我们手里握有的隐形资源是你无法想象的,”小巴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高了一边眉毛,“他会继承这些人脉和渠道,这是加隆换不来的东西,卢修斯那么有钱,他还不是要拿钱开路,在魔法部到处钻营?你想得太浅了,宝贝,权利才是克劳奇留给他的无价之宝。”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他认认真真地分析道,“兰斯喜欢冒险,除非他将来做解咒员,否则去哪里探险不需要很大的花销呢?普威特的财产应该留给他,而莎莫是女孩子,你也不想她未来像莫丽一样过得捉襟见肘吧?只要她有钱,她会活得很快乐,所以勒洛伊金库里那些加隆留给她,而洛特打算接我的班,他会一直留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未来创造的一切都属于这个承欢膝下的孩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莉安小心翼翼地说,“也许莎莫不会结婚,她愿意跟父母在一起…”
“不太可能,”小巴蒂摇了摇头,“那年从法国回来后,我特意跟伊夫询问了更多勒洛伊的历史,他告诉我,历任女继承人即使没有结婚也会留下后代,只有你是个意外——他说你母亲一直想要更多的孩子,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那你可是勒洛伊的功臣,”莉安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我祖父之前的事我不知道,可是到我为止已经是三代单传,你还是很厉害的,给勒洛伊带来了三位继承人…”
“我其实可以给勒洛伊带来更多继承人,”小巴蒂咧开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莫丽的前车之鉴,我不介意多生几个孩子…”
他话锋一转,“但是当年你生莎莫的时候把我吓坏了,我不想你再那么痛苦,宝贝,即使他是个男孩儿,我也不会再让你生孩子了,我忘不了你的惨叫,它把我的心都撕碎了,如果你死了——”
“那是个意外,”莉安笑着安慰了他,“不过我也认为,有他们三个就够了,我比莫丽要幸运得多。”
一股暖意在他们之间弥漫。
顿了片刻,她说,“我喜欢这样,和你待在这里。”
“我也喜欢这样待在这里。”
和你在这里,在充满了光线的卧室里,在普威特祖宅这个他曾不请自来的房子里,小巴蒂心想。
“所有一切我都喜欢。”他后知后觉地补充道,目光落在院子中的几个孩子身上,因为他们也和“喜欢待在这里”有关。
“不过,当然,这一切都与你有关系。”他狡猾地说着甜言蜜语,勾引她。
莉安对他后知后觉的企图笑了笑,“你想表达什么?巴蒂,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当然,绝对不是。”小巴蒂矢口否认道。
“那很好,”莉安笑了起来,笑他的遮掩,也笑今晚他们一直待在一起的喜悦,更笑他们俩故意试图掩饰这种喜悦,她松开了环抱住他的手假装要走,“莎莫说想听诗翁彼豆故事,我打算今晚和她一起睡,毕竟两个哥哥都要去读书了,她需要安慰。”
“如果这是一种安慰,那么我喜欢这样,”小巴蒂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语气诚恳,“我比她更需要安慰,我的儿子们要去上学了,家里很快就会变得冷清,所以——”
“你刚才还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莉安说着,眺望着远处的街道,似乎这与他们此刻的欢乐有关,而与他们本身无关,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风景,更像是打算以此来减缓对他的回应,或者避之不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相信你知道我在逗你开心,请你原谅一个老男人的口是心非,因为耳濡目染,他都是跟你学的。”
小巴蒂出其不意地把她抱了起来,下一刻,他们躺在全世界最舒适的角落里——壁炉、床、毫无遮挡的窗户、星球熔岩灯,在这里,他们仅能从窗户后面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提醒他们,这个遥远的星球上还有其他人,是他们的孩子。
所有黑白浪漫电影片段中梦幻般的温暖,都蔓延在这座古老的宅子里,莉安有些紧张,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俯下身的那一刻,她还是会为之怦然心动,她试图显得自然,她不想被他发现她在享受他的存在,她始终在想,也许她还是保持沉默更好,就像他曾说过,如果她想对他用美人计,她最好闭紧嘴巴,然后把衣服脱光。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他的手已经放在她脖颈间,解开那些纽扣——它们矜持又羞怯地扣到了最顶端,就像她那样矜持。
“我自己来吧。”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恼,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错了,她不该说话,也不该任由他主动,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好像情况一直在变得更糟。
“帮我个忙,宝贝,”小巴蒂在她耳边轻声说,“千万别沮丧,这会是一个完美的美人计。”
莉安感觉轰隆一声,她的脸烧了起来,不用盯着他的眼睛看她自己的身影,她就知道此刻她面对他的胆怯和渴望已经无所遁形。
“还要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吗?”小巴蒂脱掉了衣服,戏谑地问,“还是你想听我说什么?”
“如果你的嘴里再有一句下流话,我就会让你永远闭嘴。”莉安色厉内荏地说。
他果然闭上了嘴。
开始了,一开始是非常微弱的摩擦声,然后是喘息的声音,就像空气在拥挤的气管中喷涌嘶吼,然后是清脆的水声响起,这更像是他在演奏一首前奏曲,她以前听过很多遍,急切、迅速、让她难以承受,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真的不需要我说话吗?”
然而他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等待她的回应,就开始继续播放曲子,她想,或许在许多年后,她仍能回想到他此刻的表情,她面对着即将面临的一切,而他是如此熟练和灵巧,如此轻松和悠扬,又是这么深思熟虑。
她一直在想,他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他怎么会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小时、几天里,甚至他们的一生中,她都会无比渴望他甜蜜的嘴唇和游走的双手呢?她听得越久,想到的似乎越是关于他的事情,她活过了两次战争,却永远也活不过他的审判,他关于死亡和离别的赋格。
她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也无法回头,她知道如果没有他和这栋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没有那个雷雨夜和他们重逢后的圣诞假期,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十几年,她的人生仍然只是背负着父辈荣耀和责任的闪闪发光的空壳。
她需要他突如其来地闯入才有生命力,她需要他每个夜晚在她耳边流连不去的声音,她需要他在办公室里露出邪恶表情时的笑声,她需要他们像这样在某个温暖的角落里、在蹒跚而行的雪地里,以及他放在她肩头的手,他对她关于许多事情的告诫,她最爱的他的风衣外套。
此刻她无法专注于他的音乐,仿佛不专注于音乐而想向他伸出手的想法,最终会成为音乐需要被听从、被记录、被记住的一部分,或许令她恍惚的可能只是他的节奏,它一直围绕着他们,一遍遍地围绕着他们,直到找到出路。
之后还能听到他的音乐吗?
没有人能回答。
她问是否可以再听一次。
他看起来很高兴,或许他在想,她被迷住了。
他们紧紧地挤在床上这个狭窄的角落里,她想她应该找一个借口走开,或者是做出想离他近一点的样子,但她一直待在原地,大口呼吸,甚至连动一动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的大腿正和她的大腿相触,从臀部到膝盖,他们身体的近百分之五十相触,直到他趴在她身上,变成百分之百,她想告诉她,当他的音乐在流淌的时候,她的思绪却集中在他们的触碰上,他只需要轻轻摇晃一下,就可以很轻松地让他们的臀部相碰,他在她的身体里,他让她听着这首音乐,一遍又一遍,她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她想沐浴在他的味道里,然后湿润地吻在他脖子上。
他发现了她在走神,动作一顿。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停下。”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