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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国旗下检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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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闹钟声响起的时候,任蒿强忍着困意起了床。
这阴间作息,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任蒿吃过早饭,晃晃悠悠来到学校时,班级内已经到了不少同学。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收拾好没多久,孟恬就到了,对方扔下书包一个扭身就凑到她面前:“亲爱的,一夜不见,你出名了?”
任蒿愕然:“哈?”
“你的光辉事迹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年级,我怀疑甚至可能是整个学校呦。”
任蒿撇撇嘴角,十分无奈,她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在内心直呼救命。
“你们为什么这么八卦,好好学习不好吗?”
孟恬笑嘻嘻的扯上她的胳膊,“昨天,解释解释?”
“什么?”任蒿看着孟恬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
“新认识的...朋友。”
“朋友?刚认识就是朋友了,还是说你很早之前就背着我跟别人暗度陈仓了?!”
“没有,好好好,是我用词不当啦。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
早自习很快结束,课间所有人聚集在操场,人头攒动,任蒿匆匆赶往升降台。
逆着人流,她一时之间晃了神,有多久没有回到这座校园了呢,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真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尘封的过往就这样划破虚空向她走来了。
任蒿攥紧了手中的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国旗台下,无数双眼睛望着任蒿,她想起了每次做项目汇报的时候。一双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让人无端生寒意,好在这些人通通都是好奇,而不是审视。
“嗡”一声刺耳的响声后,任蒿的声音通过麦克穿透了整个校园。
“大家好,我是高三八班的任蒿,昨天我和另外两位同学发生了争执,不慎让两位同学摔伤,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对不起,让你们伤的太轻了。
好像大多数女孩子都被开过黄腔,你们觉得就一句话吗,也许大家都这样,才会有这种败坏的风气,既然他们意识不到,我就来帮他们意识到这种行为多么恶劣。
比起李同学脱臼的腿,我认为我的心灵才是受到重创的那一个。所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大错。”
“你们觉得身材好有错吗?”
台下的人纷纷给予她回应:“没有!”
她欣慰的笑了:“我也觉得没有,他们可能是羡慕吧,嫉妒心作怪所以言语上有事分寸,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我希望所有女孩子在遇到类似的事件时都能够勇敢的站出来,可能李云程的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他怎么尊重他人,这次我就代劳了。”
校领导的脸色越来越差,任蒿闭上眼睛,视若无睹,有些路走起来还真是漫长。
她从台上下来时,孟恬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检讨让你玩成了演讲?你真可以啊,任蒿!”
她挑了挑眉,孟恬从她手里抽出那张事先写好的检讨,瞪大了眼睛,吃惊的“嗯?”了一声。
“你现改的啊?”
任蒿不置可否:“嗯。”
“太厉害了,游刃有余,手到擒来,我们任蒿同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仅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她被孟恬的恭维逗笑了,“可惜啊,等一下的狂风暴雨会把你们家可怜的任蒿摧残折磨的不成样子。”
孟恬拍了拍了她肩膀,长叹一声,“自求多福。”
人生中第一次请家长,任蒿还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模范生,她还怪不习惯的。
刚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班长就来转告她老于找她。任蒿只得认命的迈出教室,隔老远她就看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场景。
门没关,里面有几位没有课的老师在备课,等到走近了,她便看到老于坐在椅子上,她的爸爸妈妈和另外两个人的家长们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一众人都面色沉重。
见她敲门进来,都抬起头看向她,任蒿也心情低落下来,她讨厌那些各异的的眼神,失望,厌恶。
“任蒿呢一直以来都挺乖巧听话的,我相信她是个好孩子,不过这次解决问题的方式过于欠考虑,你说是不是?”
话是对她的家长说的,任蒿知道对方家长肯定也是向着自己孩子的,怎么可能给她这个罪魁祸首好脸色。
她挪到爸爸后面,很识时务的没有开口。
崔丽萍女士勉强微笑:“是我们没管教好,给于老师填麻烦了,她平常不太爱讲话,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事情的经过小蒿昨天也讲了,确实她不该这么做,但孩子们都有错,也是对方先招惹了小蒿,我们会赔偿那两位同学的的医药费用,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深感抱歉。”
任蒿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她圆滑的母亲大人,面面俱到,李云程的母亲看起来并不买账,老于当起了和事佬。
“孩子们都还年轻,难免意气用事,不知分寸,当家长的多辛苦一点,李云程先好好往伤,落下的课找时间我给他补补。”
李云程母亲的面色缓和许多,老于又看向崔女士:“您也别太苛责任蒿,就把这事当做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就好。”
崔女士把目光投向她,是谴责,任蒿有些不耐烦,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次母亲这副表情了,在文理分科时,在高考报志愿时,在选择工作时,似乎不管她怎么做,对方都不满意。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上课了。”
“站住!”
果不其然,崔女士没打算放过她:“惹了祸不给你们班主任道个歉吗?”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要我道歉,是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永远都是我的错,你们从来不关心我”
她突然提高音量,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她惊到了。
任蒿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变得哽咽:“你一直以来都只关注我的成绩,关心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是基于我的成绩,你们从来都只会对我说要怎么样怎样,根本就不在乎我每天过的是否快乐。我现在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你们知道吗?”
沟通,解决问题,即使不能解决,也总比噎在心里好受的多。这是她花了二十多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人生不过几十载春秋,她不能活的像困兽一样。
以前,他们家人之间就是因为缺乏沟通,变得愈加割裂,这一次,她不想再隐忍,她想把想说的话通通说个清楚。
任蒿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但对于她的父母来说,她突然的变化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
崔女士气势弱下来想再说些什么被老于和任先生拦了下来。
任蒿在李云程母亲震惊的目光下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班级,孟恬很快就发现了她发红的眼眶,“你哭了?”
任蒿嘴硬:“没有。”
孟恬挎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在:“还说没有?快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了?”
她把进去后发生的一切又给孟恬讲了一遍,最后自嘲道:“估计他妈妈得以为我是疯子,那眼神差点给我逗笑了,惊呆的下巴都要掉了,但我当时真的又生气又难过的,也没想太多。”
孟恬安慰她:“已经过去啦。”
一整天,任蒿都有点心不在蔫,回到家中后,父母的脸色也很古怪,难得温和的语气,落下的话却石破天惊。
“你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任蒿还以为他们开窍了,搞了半天以为她叛逆了。
“我...”
她现在的年龄确实是叛逆期,但她这也不是叛逆,是争取她应有的权利,这分明是反抗。
任蒿懒得和他们争辩,安静的换好了拖鞋,放下书包去吃饭。
用过晚饭后,任蒿照例回到房间,过了一会,她听见了敲门声,是母亲给她端来了切好的水果,放下盘子后,母亲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头,任蒿坐在书桌前,回头看向母亲。
“怎么了?”
在她的注视下,母亲语重心长的开了口:“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确实我们平常工作比较忙,不能及时关注到你的异常,对你约束太多也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快乐,以后你就开始住校!我们也不管你,给你适当的自由,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吧。”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做出的很大让步了,让她住校,她就能脱离他们的管控。
“你们确定?”
任蒿没听到母亲的答案,只是第二天,美好的周末,她就被打包好了一切,连人带行李的送进了学校。
清林中学是寄宿学校,但很多同学并不住校,学校不强制,大家可以自己选择,任蒿还挺羡慕那些住宿的学生,她当时认为住宿的学生可以远离家长,和朋友们长久的在一起,自由的不得了。
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这就转到她这来了。
孟恬得知她住宿的消息也申请了住宿,
任蒿心里是高兴的,她笑着对孟恬说:“你不用特意为了我来这,你家也不算远。”
“说什么呢?好朋友就是要黏在一起的嘛,再说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妈妈她最近要到外省出差,一个多月呢,我一个人在家多可怜啊。”
孟恬把行李放好,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但住的人少,她们这间房里住了她和孟恬后还有两个空位。
任蒿到的比孟恬早,忙活了一个上午,眼看到饭店了,孟恬还在布置自己温馨的床铺,她开口问道:“我想出去买附近那家烫粉,要不要给你带回来一份?”
孟恬反问道:“为什么不点外卖?”
任蒿笑的眼睛弯弯:“当然是为了踩点啊,笨蛋!”
孟恬盯着她看了半天没给回应,她诧异道:“喂,走什么神?”
“谁让你笑起来那么好看的,我真服了!”
孟恬傲娇的“哼”了一声,接着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那我要一份和你一样滴。”
任蒿穿上件白色外套,兜头带上帽子,揣上钥匙,干脆利落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