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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疾风知劲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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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任蒿低着头,时不时偷瞟两眼老于。
李云程和同桌被送去了校卫生所处理,他们让任蒿也去给伤口消消毒,她拒绝了。
于是乎,她人就被老于拎到了办公室,在一群老师面前接受质问。
老于不知道在整理什么文件,好半天才扬了扬手腕,说道:“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任蒿赶紧解释:“是他先说我的。”
“他说你你就可以打人了?”
任蒿撇了撇嘴角,“为什么不能,就许狗咬人,还不许人咬狗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听到她的话,都被她逗笑了。
老于叹了一口气,“是,他不对,那你也不能下手那么重啊?虽然只是二楼,你们也要树立生命安全的意识,这事多危险啊!”
任蒿眼神游移,不做正面回答了。
“你这是转性了,之前那个文文静静的任蒿让你给吃了?怎么还突然给我来了个歇斯底里的大爆发?”
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呀转,讨好的笑容堆了起来,“老于,我承认动手打人是不对,但是掉下去绝对是个意外!我认错,我检讨,他们的医药费我都包了,能不能...能不能就别叫家长了?”
“这不行!”老于一口回绝了她,又想到他们家的情况,表情从严肃认真转变成了无可奈可,“你啊你,先去处理下你自己的伤吧。”
任蒿知道,这事大抵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是捣蒜一般的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她的父母很关注她的学习,尤其是高三这一年,基本上一周给班主任一通电话,询问她的学习情况,若是知道她在学校把同学给打了估计会痛批她一顿,或许还不止。
任蒿想,上天保佑她,先躲过初一,再谈十五。
她的胳膊就是擦破点皮,虽然看起来鲜血淋漓的,但她真的觉得不碍事,出了办公室的门,守在门外的孟恬连忙凑上来,“怎么样?”
她摇摇头,摊摊手,“请家长。”
孟恬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动手了?我都怀疑你鬼上身了!”
她打趣的笑了出来,“怎么,你害怕了?”
孟恬:“别闹,到底怎么回事啊?”
任蒿不再插科打诨,冷笑起来,“他开黄腔..我真无语至极...”
死亡微笑.jpg
她摊摊手,不再继续说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轻佻,下流,且令人厌恶,任蒿想想就觉得无语。
“靠,打他都是轻的。”孟恬撅嘴冷哼一声,“听从校医室回来的人说,李云程的腿都脱臼了。当时还觉得好可怜,现在就觉得活该!”
没等任蒿接话,孟恬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了,你这伤怎么办,我那有创可贴,但没有碘酒和棉签,你等着,我去一趟校医室,马上回来。”
孟恬说完立马冲了出去,比龟兔赛跑的兔子跑的都快,像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的,任蒿看了眼自己那不值一提的伤口,轻声笑了出来。
回班级的路不远,但她好巧不巧就碰上了那个最不想碰见的人。
陆燃和宁宥齐,他们两个迎面走了过来,应该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
任蒿恨不得自己此刻变成一团空气飘走,她加快了脚步,没等到擦肩而过,就听见宁宥齐调侃道:“任同学,一拖二,你挺酷啊!”
她只得勉强挂上微笑回应道:“过奖过奖,二位也不遑多让哈。”
陆燃起初没开口,看起来很高冷,任蒿想那她就走了,刚转身,就听见对方冷冷清清的嗓音:“你受伤了?”
她回过头,发现陆燃正盯着她胳膊上的伤口看。任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陆燃的目的。因为她听见陆燃对宁宥齐说了这样一句话。
“有同学受伤了,需要帮助,你先过去找陈老师吧。”
天空飘过一排问号,宁宥齐面色一变,嗤笑一声就走了,留下任蒿愣在原地,他刚才说了什么?需要帮助的那个人不会是她吧?
她看到陆燃像她走过来,眼睛瞪的滴溜圆。
任蒿内心:你不要过来啊!
两人并肩前行,最陌生的陌生人,任蒿第一次感觉这段路漫长,陆燃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去校医那里?”
她干巴巴的回道:“不严重,就是点小伤。”
陆燃:“嗯。”
一个字,这样她怎么往下接,任蒿识相的不再讲话,好不容易到了十班门口,却没得到解脱。
她刚要进去,听见陆燃道:“我回去取一下碘伏,你先进去等我。”
不是个借口吗?怎么还真要助人为乐呢?任蒿想不通,只能进去等他。好在,陆燃的速度真的很快,三分钟,他就出现在了十班门口,直奔她的座位而来。
他的手上拿了个红十字急救包,等等!急救包,这人怎么这么夸张,居然还带了这种东西来学校。
任蒿看着他向自己一点点靠近,那张人神共愤的漂亮脸蛋越来越清晰,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她想自己现在的眼神可能会像一个流氓。
陆燃扫了她一眼,在她身侧蹲下,少年很高,即使蹲下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打开急救包,从里面取出碘伏消毒棒拆开,掀起眼皮看着她。
“手给我。”
他的声音像淅淅沥沥的春雨,给人一种凉意,任蒿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
她鬼使神差的就把手递了出去,他小心的在她伤口处涂抹,即使动作很放的轻,任蒿手腕两侧的擦伤依旧疼得面目全非。
片刻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不自己擦,果然美色误人。
消完毒,他又用防水创可贴把她的伤口一一贴好。
做完这些后,陆燃半蹲着,两只手往桌上一搭,趴在桌子上,侧过头看她。
任蒿坐在椅子上,她也歪过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她本来在想什么来着,突然全忘了,似乎时间空了半拍,那个瞬间她脑海中炸了烟花,放了鞭炮,上面浮现出一行行弹幕。
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太犯规了,怎么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她从前眼睛瞎了不成?怎么会不知道他呢,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孟恬正好取药回来,撞见这么一个温馨的画面,定在了原地。
“任蒿,我回来...”
她的声音突然在看清班级内的场景时顿住了,任蒿看了眼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又看了眼她手中的碘伏以及棉签,愧意上涌。
任蒿微笑起来,“恬恬,你听我解释...”
孟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直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见色忘义!”
陆燃收好东西,视线从她头顶略过,直接走了,她还没道谢。
任蒿看了眼陆燃的背影,感慨道,美色够美,见色忘义也很正常。
孟恬注意到她的视线,双手捧起任蒿的脸蛋:“你怎么回事?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她讨好地用脸蛋蹭了蹭孟恬的手心,一把抱住孟恬,“怎么会呢?我肯定最爱你了。”
两人腻腻歪歪的和好了,下午的课教室里安静的异常,一直到放学,任蒿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回到家,她刚转动钥匙打开房门,就对上两双带着怒意的眼睛,父母二人坐在客厅面色严肃的看着她。
任蒿叹了口气,十年前的父母看起来实在年轻,母亲的头上还没有白发,父亲也是正值壮年,真令人唏嘘。
她在内心感叹道自己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她简直就像那种在古代被剥削压迫的奴隶,想要奋起反抗却抵抗不了命运残忍的安排。
她耷拉着脑袋开口:“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打了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任蒿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坐在了父母对面,二位大人这是先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把事情如实交代了,果不其然,二位面色更加阴沉了。
崔丽萍女士率先开口:“大事化小,去跟老师讲让老师帮助解决,批评一下对方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动手打人像什么话?我和你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任蒿平静道:“隐忍不会换来安宁,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任意东先生帮腔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顶嘴了。”
她起身抓起书包就走:“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赔偿费从我零花钱里扣就好。”
崔丽萍女士对于任蒿的突然转变十分惊诧:“诶诶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任蒿关上房门,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房间,后来她工作后自己买了房子,是这里的十倍大,幸福感却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所有的摆设都给她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的自己在跟她招手说:“任蒿,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她低语着,呢喃着,回应着。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