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除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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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香山就在即墨侧后，有着长长的石头台阶引了上去。
夙玉一手搭在额前，目光从第一级石阶慢慢向上，仰了脖子看到高高的似乎看不到边际的顶端，嘴角抽了抽。然后有些讪讪地收了手，偏头看了身边依旧在啃团子的夙桑，笑了开口。
“那~师、姐，为了保留体力去应对有可能到来的战斗，我们御剑上去如何？”
夙桑没说话，腮帮鼓了鼓，细嚼慢咽啃吧啃吧完团子，拿拇指反手擦了擦唇角。略略挑了眉眼看向笑得和云天青如出一辙的夙玉，眯起眼睛来笑得温和。
“不行。”
“……”
夙玉脸蛋皱了起来。
云天青刚想开口，就被玄霄一个冷冷的视线扫过，立马僵直了动作，只摇了摇头拍拍夙玉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齐齐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掉以轻心，”
夙桑也是轻笑了起来，唇角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笑容却是柔和了冰寒的温暖。
“走吧。”
脚步方才迈出，耳边便是响起一阵怒吼，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忽然卷起大浪，向着夙桑身边的夙玉就是拍打了过去。
早就得了消息的即墨村人远远站着看了，大人牵着看热闹的小孩子不许他们看，自己却是又害怕又好奇地探了头，见到卷起的大浪向着那几位仙人打去的时候，岸边响起一阵抽气声。
“为什么打我……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吗……”
夙玉撇撇嘴，有些忧郁地皱了皱眉，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右手却是已经将望舒剑祭出，剑气形成的屏障护在身前。浪花打在屏障上，哗啦一声，几股海水顺着半球的障壁流淌了下去，在沙地上打出一个个小小水坑。
夙玉无视了望舒剑因为刚才显了身手于是荡漾起来的动作，满不在乎地随手把望舒甩了甩。
围观群众鼓掌，隐约听见有不和谐声音呼唤着——再来一次……
那妖兽也是恼了，掀起浪花的海面忽然像是被劈开一半，平整地分了开，从中缓缓走出一只浑身赤红蛇颈蜥身的肥遗，抖着一双薄薄的和身子一点儿都不符的翅膀，瞪圆了赤红的竖瞳。
扑闪着翅膀，它鼻子里吐出两道白气，一张口，狠狠地对着玄霄几人那处喷出一口火焰。
玄霄冷哼一声，一抬手，阳炎拢着的羲和已是现出在他手中，凌厉的剑气在空中点出几点剑芒，向着肥遗薄薄的翅膀刺去。
肥遗硕大的身子行动起来居然很敏捷，合了翅膀把自个儿身子坠了下去，堪堪躲开了玄霄的剑芒，只这般，羲和弥漫着的阳炎，仍然是灼伤了它的身子。肥遗痛叫一声，偏头看了看隐香山，赤红的眼睛里居然晶亮亮的，还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这个……”
夙玉抽了抽嘴角，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颚，原本高昂的战意不知怎的就消了去，望舒也是隐没在了她的手掌中。
“我怎么觉得这只肥遗在……撒娇？”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
云天青没绷住，忽然就是笑了起来。
“这只妖兽倒是和平日里见得不同，很弱……还挺有趣的。”
顿了顿，他看着那只被玄霄的剑术逼得努力把自己庞大的身子缩成一小团，却仍然十分执着地守着隐香山入口不让开的肥遗。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一双墨色透了幽蓝的眼瞳中，神色渐渐沉了。
停了片刻，忽然身形一动，只听得一声脆响，他已是执剑挡下了玄霄含了杀意的一击，依旧是笑得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懒散，眼神却是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认真。
“我说师兄，你看着妖兽并未伤的人命，况且受了这样重的伤，实力又这么弱，日后便是想作恶怕是也无法了。不如……今日就饶它一命。”
“……”
玄霄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挡下自己羲和剑尖的云天青，深褐色的眼瞳略略张大了些，而后便是拧了眉头，一使力，将云天青的长剑逼得后退了些。云天青唇角笑容淡了淡，眼神越发认真了起来。
声音透着丝丝凉意，玄霄目光落在了云天青身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厉声喝道。
“让开！”
“天青，勿要胡言。”
夙玉抬眼看了看玄霄已是冷了下来的面容，微微皱了眉，然后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前，转身面向着玄霄，微笑了起来，背后一手按在云天青执剑的手上，略略收了收。
“玄霄师兄，我看这妖兽此举却是有些蹊跷，似是不许人进入这隐香山一般，不若我们先进这隐香山一探，这只肥遗，”
偏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硕大妖兽，夙玉扯了扯唇角，对着云天青挑了挑眉毛。
“就一并带着好了~”
“……”
玄霄沉默了片刻，面色虽是仍然有些不渝，紧皱的眉头却已经微微舒展了开来些许。
云天青已是明了夙玉的意思，再看看玄霄的面色，自己也是有些赫然地抓了抓脑袋，把长剑反手收在身后。然后另一手握住了夙玉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用力握了握。
“抱歉啊师兄，方才是师弟我不是，只见这妖兽可怜，却没有想见其他……”
玄霄顿了顿，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
“……无碍。”
云天青脸都皱了起来，食指在脸颊上抓了抓，小声地凑到夙玉耳边开口。
“绝对生气了……师兄绝对生气了……”
“玄霄师兄生气也是自然。”
夙玉抬手戳了戳云天青的脸颊，愤愤地嗔怪着开口。
“你这个笨蛋！它虽然未有伤人，可这即墨众人依着海山吃食，不入海不上山不也是绝了他们的生路，这世上，对与错的界限，又哪里有那么分明。”
云天青摸了摸自己被戳了的脸颊，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夙玉知他虽然平素看来十分好说话，实际上一旦下定了主意，便是绝对不会轻易更改，便也不多说，看着他的眼神却是透着难言的温柔和坚定。
不多时，便是转了头，笑嘻嘻地开口。
“那，这么大一只，我们该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夙玉看了先前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肥遗，此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愣是把山大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条，牛皮糖一样往走到它身边的夙桑手臂上缠，嘴角抽了抽。
夙桑看着把尾巴尖缠在自个儿手臂上，仰着两个分叉的脑袋一副谄媚模样地对了自己的肥遗，略略挑了挑眉，忽然就是想到了自个儿养着的那一只小绿，然后又是想到了某个胡子拉扎酒气熏人自称为‘尹千觞’的人，眼神就是沉了沉。
伸手捏住努力蹭着自己胳膊，把脑袋往袖子里钻的肥遗直抖的尾巴尖，夙桑动作熟练地把肥遗整个儿捏了起来，随手甩了甩。察觉到夙玉越发诡异热切的视线，夙桑略略抬了眼眸看去。
“有事？”
“……没有没有，”
夙玉摆了摆手，无奈地撇了撇嘴。
“走吧，早去早回，应该赶得上放花灯吧~”
玄霄看了夙桑拿食指和拇指捏了肥遗的尾巴，微微挑了眉头似笑非笑，而那一只变得壁虎一样的肥遗扭着两个脑袋，一副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模样，心里先前郁积的沉郁便是一下散了去，面上神色慢慢柔和了下来。
心念之下，羲和已是没入掌中。
再看看那只扭着身子往夙桑手臂上缠的肥遗，玄霄却是又拧了拧眉，声音有些沉了下去。
“不知此妖兽受谁人指使，你执着它总有些不便，便将它予天青是了。”
“……”
云天青捧了被玄霄扔过来的肥遗，再看看那只一从晕头转向状态恢复过来就拿屁股对着自己，一点儿都不纪念自个儿先前还算是救了它一命的妖兽，沉默了。
——师兄啊……夙桑师姐拿着碍事，我拿着就不碍事了吗……
……
…………
……………………
隐香山上草木茂盛，长到小腿肚的野草翠色葱郁，看不清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夙玉和云天青也是停了玩闹的念头，虽然面上仍然带着笑意，眼神却都是警惕了起来。
玄霄走在最先，沿了即墨中村民上山砍柴时候踩出的小径，夙玉和云天青在中间，夙桑走在最后。
走着不远，云天青忽然闷哼一声，三人齐齐看去，只看见那只先前安安静静地小肥遗忽然发了飙，一口咬上云天青的手指，把尾巴甩来甩去。
“看来，便是这处了。”
玄霄收回视线，羲和已是握在掌心，勾了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大片与周围未有区别的草地，只是细细看去，才会发现，周围的草地在有风吹过的时候会微微伏下，而这一片的草地，却是依旧傲然挺立着纹丝不动。
“结界吗……”
云天青倒拎着肥遗的尾巴，龇牙笑了笑，夙玉有些心疼地对着他鲜血淋淋的手指施展了一个水润。
“空幻之术。”
夙桑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在虚空触了触，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想不到在此处还能见着……”
双手平伸在身前，夙桑略略收了下颚，闭上眼睛，未有束起的黑发在身后似是被风扬起一般轻轻飘飞着。再睁开眼睛时候，她面上平日里便是没什么表情也都是透着些温和的神情已是尽数敛了去，带着一种令人望之便生出敬畏肃穆之意的神情。
祭杖现出在她手中，夙桑将双手平送出去，动作很慢，几人耳边却是响起一阵如同琉璃不堪压力发出的咯吱声响。
不多时，便是一声极细的脆响，面前的草色山光如同裂帛一般慢慢破碎开来，呈现在几人面前的，赫然是一道数十米宽大的光柱，在光柱上空，悬着几颗手臂环抱大小的宝珠，安静地慢慢旋转着。
在光柱中，有着小桥流水，一派江南小镇的景象，一个女子倚靠在水榭廊台之上，托着自己的下颚，模样和周围的景色一般，都是仿佛笼罩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晰。
夙玉神色微变，收在袖中的手指收紧了些，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
“开始，改变了吗……不，应该，从那时起，就已经改变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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