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 ...
-
皎洁的月光落在从山顶垂落的瀑布上，碎了一潭的星辉。突出的山崖悬在深潭上，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的巨石，被风霜侵蚀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透着一种深沉的灰。而山崖向上的一面，却是不知为何，平整的如同被人一刀削了干净。
这里，是摇山。
摇山并不是最美丽的山，也不是令其最为充裕的山，却绝对是众神最为敬而远之的山。
因为，摇山，是龙神桑落小憩之山。而那落水而下的一片深潭，亦是龙神桑落最爱的沐浴之处。
——并不是每个神，都有火神祝融那么牛叉的实力，一次‘偶遇’之后没被打残反而硬生生把‘偶遇’掰成‘小聚’，并且成功地和龙神桑落当上朋友的……
而摇山，却又是众神最为神往的山。无论是青山碧水间盈盈立于水中歇下戎装的龙神，还是苍穹之下琴箫和鸣的龙神火神，都是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美景。故而，亦是有许多的女神们期期艾艾着徘徊在摇山附近，不肯离去却又不敢入内。
一声龙鸣，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其中威慑的力量却是使得方圆百里内众兽尽数跪伏，远远的向着摇山的方向拜倒。苍青色鳞甲的巨龙在山顶盘旋了几圈，金色的眼瞳中泛起一丝倦意，就是直直地冲着瀑布下的深潭扎了去。
水面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站在山崖上的火红色头发男子身形微动，避开了扑溅在崖上的水花，火色的眼瞳中融化了冷凝，泛着极浅的温柔笑意，看向了沉闷下去只翻着小小的咕噜的水面。
“桑落，”
他开口唤着，声音是自然的低，周身似乎升腾起火光，山崖上潮湿的水渍只一瞬就是干了去，升腾起一片蒙蒙的水雾。
“你前些日子说的，我替你寻了来，你可怎么谢我？”
尾音虽然是带着疑问的味道，他说起来，却是微微挑了眉梢，总有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肆意戏谑的意味，披散在身后的火红色长发，就是如同他的性子一般，恍然望去，就像是跳动了一团热烈的火焰。
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股气泡，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鱼类从潭底浮上来一般，自下而上由内而外地鼓起了一团细腻的水浪。
只听得一声哗啦的破水声响，潭中已是站起一人。湿漉漉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搭在了面颊前，她金色的眼瞳微微眯了眯，而后伸手探入搭在额前的湿发中，随意地将长发向后捋了捋。手指修长，玉石一样的莹白，衬着因为浸了水而越发黑沉的长发，别是有一番滋味。
面颊上也是挂着水珠，沿了面上滑落在了下颚，而后在下颚凝成一滴，滴落在了水中，泛起一朵小小的涟漪。有水痕沿着下颚滑下在脖颈，继续沿着略略绷起的脖颈向着精致的锁骨处落去，隐没在十分称身的天青色甲胄中。
姣好的身形尽数隐没在天青色的甲胄之下，那泛着水光的甲胄在月光照耀中，居然也是带出几分迷离的炫目来。
桑落自水中站起身子，像是踩在逐层叠高的阶梯上一般，稳稳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山崖上走来，她身后，漾开了一片慢慢扩散开来的涟漪。
“我前些日子说的，”
桑落似乎有些不解，金色的眼瞳中泛起丝丝的疑惑，倒影了银白色的月光，褪去了战时的凌厉，染上了几许平和。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就这么披散在身后，垂到了山石上，在她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大片的水渍。
“什么事？”
祝融也不在意，只微微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伸出捧起桑落湿漉漉的长发，不多时，便是干了，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先前我赠你三琴，你独喜凤来琴音清越，甚爱之。你曾言若是凤来化灵，不知会是什么钟灵明秀的模样。”
见了桑落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祝融眸中笑意渐深。
“我去问了女娲，于她那处得了一物，再合的你我之力，凤来化形自是不在话下。”
神不许结合，不许诞下自己的孩子。否则，便是神力枯竭，再无轮回的可能。
而融有他和桑落的精气神的凤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是，他们的孩子。
——祝融已经直接忽略了某位提供命魂的女娲大神……
“凤来化形……”
桑落重复了遍，金色的眼眸中渐渐弥漫开笑意来，抬眼看了乐滋滋的祝融，眼底的笑意渐深。
“如此，便多谢祝融了。”
祝融略略一顿，一挑眉稍摇了摇头，火红色的眼瞳中笑意微敛，有些小小的生气。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那倒是桑落的不是了，”
桑落摇摇头，也是扬了眉梢，金色的眼瞳中笑意渐渐染上层层戏谑。
“凤来化形可还需要什么其他事物相助？”
“随时可以。却也不需急在一时。”
祝融大刺刺地坐了下来，面向从山巅坠落的瀑布，抬手拉了桑落的手腕，一使力，硬是将她一并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火红色的眼瞳中倒影了她天青色的甲胄，神情有些莫名起来。
“你总是穿着这件天青色的甲胄，却也不觉碍事？”
“你不知早就知晓了，此为我青鳞所化，只不过是看上去为甲胄模样罢了。至于伏羲予我的那一件……”
桑落顿了顿，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将被祝融攥了的手腕松了松，没抽出来后就这么任着他握了，修长的五指摊开来撑在微凉的石头上。
“你呢？怎的今日得了空？”
“想见你，便来了。”
祝融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攥着桑落手腕的手指先前暗暗用力，现下她不挣扎，他便也索性松了力道，与其说是攥倒不如说是握着地贴着她的手腕。
“要是都听那伏羲的，祝融便不是火神祝融了。”
转头看向他身边盯着瀑布神情带了些倦倦的桑落，祝融眸中扬起的愤懑之色渐渐淡去，语气中藏了些不易觉察的心疼。
“若是倦了，便是休息片刻，在我身边，你自可安心。”
“……”
桑落没有说话，金色的眼瞳却是闭了上，身形依旧是坐得笔挺，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
“父亲沉睡之后，钟鼓性情越发暴虐，伏羲亦不是这般善于之人，我护得他一时，却始终护不得他一世……”
微微摇了摇头，龙神桑落便是面对万千敌众亦是波澜不惊的面上，因为紧皱了眉头而露出几许担忧和脆弱。
“这片天地，是我们的归宿，若是不能翱翔于空，我们也便不再是我们了。钟鼓的性子，总有一天会被伏羲……而我不想看到，他失去了自由只能仰望着这一片苍穹却再也无法翱翔其中的模样……”
祝融眉头也是拧了起来，嘴唇抿了抿，忽然抬起手，然后毫不意外地被睁开眼睛地桑落截住了手腕。
“我不喜欢钟鼓。脾气暴躁性格暴虐不懂人情世故狂妄自大……”
他很笃定地开口，一个一个地数着他印象中的那个苍青色头发总是瞪着眼睛的少年的缺点，火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冷下神色的桑落——那一双金色的竖瞳中，随着他的细数，敛去了温和，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带着冷淡的凌厉。
祝融忽然觉得自个儿心里酸溜溜的……
“但是我会帮他。”
皱着眉，祝融火色的眼底浮起些许暗色。
“虽然依着烛龙之子钟鼓的实力，并不需要我帮些什么，但是他是你弟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着他。”
“……”
桑落古怪地看了一副郑重模样的祝融，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我不过说说而已。伏羲想要动我们，莫要说这千年，怕是再等上千年万年，也还不定。况且……”
她仰了头看向那一片墨蓝近黑的苍穹，又圆又大的月亮安静地挂在山崖边上。
“无恒强无恒弱，盛极必衰的道理，我也是懂得。纵使强如盘古大神和父亲，最终也还是湮没在了时间之中，更何况是我们。或许，千万年之后，这世间早已淡忘了我们这一群神灵，新的信仰，甚至是信仰着自己的种族，才是这一片广袤天地间的主宰了……”
站起身来，桑落拍了拍手掌，居高临下地看了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祝融，扬了扬眉稍，语气中带着笑意。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说的。所以，若是日后我有什么万一，钟鼓，便是拜托你了。”
不待祝融皱眉发火，桑落便是伸出手掌，笑看了拧着眉头瞪眼睛的祝融来。
“我偶寻得一处洞天日月，可愿同去一观？”
祝融依旧拧着眉，却是伸出手，方才搭上桑落的手掌，便是反客为主握了个紧实，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