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巫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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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女娲娘娘.”
水落桑将左手按在胸前,右手在空中虚画了一圈,然后平伸了开来,弯腰一礼。
灵巫祭礼冠遮住了她上半边脸，只露出光洁的下颚，唇角微微抿起，看不出神色。
与风广陌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件一件叠了几层的灵巫祭服不同，水落桑穿着的夜月清霜，亮蓝点缀着深蓝，露出少女柔韧的腰身和修长的手脚。因着她弯腰一礼的动作，手臂上点缀着的翎羽微微颤动了下。
空旷的殿内,并没有多少装饰,只从高大的屋顶上垂下的帷幔,上面书写了传承自上古时期的文字,如同图画一般,静静地发出微光.
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的石墙,沉稳中透出厚重的气息,高大的立柱立在从石门到高台的唯一一条石路两侧,分立两侧的六名灵女皆是弯腰对了水落桑一礼,方才继续敛目定神.
石墙上嵌了的灯柱之上,如同坠落了点点星光一般,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不必多礼.”
站于高台之上的女子略略点了点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了身后,黑色的瞳孔如同包容万物般,透着广博而又仁爱的光芒.面容并非是绝美,却是只看着,便觉得从心底弥漫上来一种安宁的静谧.
看着垂首在座下的水落桑,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划过一瞬间的深思.
女娲轻轻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你虽非吾之一族,亦非幽都之人,与吾却是颇有几分渊源.今日你既是担得巫彭之名,便是应以护卫吾之一族为己任……你且下去吧。若于巫彭一职有何不解，巫咸应是可助，其余十巫，亦是皆可。”
“多谢娘娘。”
水落桑点点头，弯腰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脊背挺的很直，只松松束了一道的黑发垂在身后，有几缕搭在了肩上，极黑衬着极白的脖颈，不知为何却是生出几分凛然的意味。
女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觉柔和了眸中的神色，轻轻笑了起来。
笑容极浅，亦是极快，却是难得的真实。
方才快步走来的巫姑只来得及看到女娲唇角消失的一点弧度，不觉有些诧异地看了向了自己走来的水落桑，新任的，巫彭。
水落桑亦是抬起头来，透过灵巫祭礼冠自是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她却是向后退了半步，向着巫姑弯腰一礼。
巫姑楞了楞，也是弯了腰回礼，然后再不看她，快步走上前去。
擦身而过时候，水落桑略略偏头看了巫姑，只看见比起寻常女子来说，轮廓显得有些冷硬的侧脸，唇角抿得有些紧，想必灵巫祭礼冠之下，眉头亦是皱了起来。
水落桑微微皱了眉，转了头，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待得她的身影走出了殿内，巫姑才回了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然后左手按在胸前，右手平伸了出来，必恭必敬地对着敛了神色的女娲弯腰一礼。
“巫姑拜见娘娘。”
“巫姑亦是不必多礼。”
女娲摇了摇头，看了听了她的话方才直起身来的巫姑。
“可是与吾将巫彭一职委任于水落桑一事尚有疑惑。”
“……娘娘明鉴。”
巫姑将手中灵蛇杖杖间点在地上，仰头看了女娲。
“巫姑正有一事不明。”
她顿了顿，见着女娲似乎并无阻止之意，方才继续开口道。
“幽都之中，修为大成者并非只有水落桑一人，况且她并非我幽都子民，亦非我族。即便她于巫咸乃是青梅竹马关系亲厚，却也……”
低下头去，巫姑停顿了下，平定了下越发激动起来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
“巫彭一职，素来是男子担当。巫姑斗胆，以为……娘娘此举恐有不妥。”
女娲却是点了点头，并未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吾曾言，水落桑与吾族颇有渊源。只这仔细说来，水落桑，却是于吾，渊源颇深。世间之人，诞生之时便是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星命，引导着他命运的走向，蕴藏了无限的变数，吾谓之为星蕴。”
女娲停顿了下，目光像是看到了遥远的地方，亦或是看到了久远的过往，慢慢柔和了些许的笑意，笑意淡去之后，却只剩下悠远的惆怅和浅淡的惘然。
“人有三魂七魄，经生死轮回。星蕴除去指引了今生之外，亦是暗蕴了前生……”
“……娘娘的意思是……”
巫姑顿了顿，握着灵蛇杖的手指忽然收紧，声音也是因为不敢置信而略微高了些许。
“水落桑她，是……”
“前生今世，谁又说得清楚。便是吾，亦是无法断言。”
女娲轻叹了口气，却是笑了起来。
“与吾而言，水落桑本性纯然，心性正直，实力亦是可以担得巫彭一职，便已是足够。”
转过身去，女娲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宛如叹息一般。
“上古时期已是隐没，而洪荒诸神，亦是日渐衰竭，神隐的时代……终将到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水落桑走出殿外，长廊上幽幽的灯光渐渐消隐在了身后。
戴着灵巫祭礼冠看不分明神色的面上，隐在一片幽暗之中，透出些许难言的冷淡，而显得有些凉薄的嘴唇，抿得越发紧了，唇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脚步声响在空旷的长廊上，清晰的居然带出些令人心惊的焦躁，水落桑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女娲……”
几乎是无意识地低喃出声，水落桑皱了眉，掩在灵巫祭礼冠下的眼眸从极黑，渐渐透出些许暗金，瞳孔也是竖了起来。
“唔……”
一手抵在额角，水落桑闷哼一声，似乎从记忆深处浮现了什么，却是转瞬间便重新沉寂了下去，再去想的时候，便觉得一阵难耐的疼痛。
水落桑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睁了开来，额间已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摇了摇头，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石门，目光在门上如同图画一般的上古文字上顿了顿，然后收回视线，重又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见了水落桑走出的身影，守在青铜大门两侧的灵女皆是弯腰一礼。水落桑微微颔首，看了站在不远处，因着见到她出来而柔和了原本有几分瑾然的气势的风广陌，不觉也是弯了唇角，笑了起来。
风广陌点了点头，向着水落桑走去。水落桑一仰头，有些得意地弯了唇角，脸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风广陌轻笑了起来，揉揉水落桑的脑袋，然后细心地将她散在肩上的碎发撩到身后。
水落桑略略偏了头，顺着他的动作将那几缕碎发用手挽了，并着先前松松系着的头发拿发带重新束了束。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了开去。
风晴雪将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看了围坐在桌子边上的风广陌，婆婆和水落桑。
小姑娘为了庆祝水落桑成功当上巫彭，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把本来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现在正仰了头很是得意地弯了嘴唇笑，期待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望了三人。
“……”
婆婆看着桌子上颜色诡谲，居然透出丝丝暗绿色的饭，还有那色彩绚丽斑斓的菜，本来就皱纹横生的面上，越发皱了起来，花白的眉毛都开始抖了起来。
老人家一阵猛烈的咳，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婉拒了风广陌伸出的手，很是遗憾惋惜地看了一桌子饭菜，抬手拍了拍风广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开口。
“哎……老毛病又犯了……人老了，身子骨就是差……可惜了晴雪做的这一桌子饭菜，我怕是没这个口福了……广陌，一切都拜托你了，多吃点啊~”
风广陌眉角一抽，有些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婆婆既然老毛病犯了，不如先坐下来吃完饭，然后让落桑与你细细看看。这年纪大了，三餐定是要按时吃着方才好。”
风晴雪也是点点头，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去。
“恩。婆婆要好好吃饭。落桑姐在，不用担心的。”
水落桑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起身就想站起来，却被风广陌暗暗拉了下手腕，止了动作。
风广陌轻笑着对她摇摇头，水落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子上色彩斑斓的饭菜，了然了。
“婆婆不必担心，晴雪做的饭菜虽是看起来有些……恩，与众不同。味道却是不错。”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饭不可貌相。”
风晴雪看了水落桑一眼，对她笑了笑，然后仰着头看了婆婆撒娇。
“婆婆，这可是用了我最喜欢的调味粉，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别处都是吃不到的~”
说了，自己先夹了一筷子蓝幽幽的菜，美滋滋地吃着，笑了开口。
“恩，好吃~最喜欢这个调味粉了~”
水落桑也是拿了筷子，夹了离着她最近的一筷子绿油油的菜吃了，点点头看向风晴雪。
“有进步。”
婆婆有些犹豫着坐了下来，细细地看了风晴雪和水落桑的神色，也伸着筷子夹了菜。和同样动作的风广陌对视一眼，有些忐忑地放进了口中。
“……”
“……”
“怎么样怎么样~~”
风晴雪期待着看了面色难以形容的风广陌和婆婆，水落桑淡定地伸了一筷子，继续吃饭。
“……咳咳……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婆婆一手捂了嘴巴，皱着脸步履蹒跚向着里间走去。
“老毛病啊……虚不受补啊……”
“……果然，与众不同……”
风广陌干笑了下，将水落桑手中的筷子拿了下来，连带着把那一碗饭也是带到了自己的碗边。
“落桑，你……喜欢这个味道？”
水落桑点点头，抿了唇角笑，面上梨涡渐深。
“喜欢啊。味道很独特。”
风晴雪笑眯眯仰了头，蹭到水落桑怀里。
风广陌看了挨着坐了的两人，也是笑了起来。
“那平日里的饭菜呢？”
“也喜欢。”
水落桑看了抱着自己胳膊的风晴雪，抬手摸摸她脑袋。
“和晴雪做的饭菜一样喜欢。”
风广陌意味不明地敛了眉眼，唇角略略抿起。
风晴雪抬眼看来风广陌，笑了开口。
“哥哥，吃饭。”
风广陌站起身来，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巫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