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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 ...

  •   有知觉的时候,头还在痛,我刚刚在做什么呢?我在哪里?等下,闭上眼睛想想,断断续续的画面是在准备时装发布会……主秀没来……我下去化妆走主秀的位置……啊!我的发布会呢?天哪!我不会是上场前突然晕倒了被送往医院了吧?

      那发布会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已经开完了?我不在主秀怎么办?不,林婧也是模特,她应该会顶住的吧……那是谁把我送来的呢……种种念头在脑海里不断交替出现,想着很有可能的烂摊子,头更加痛了,我的首次设计啊,不会这么倒霉吧!使劲用手压了下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不管怎样先起来,什么结果都要面对的!

      接下来的场景,我却是彻底呆住。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俊雅的男人!外面围着几个穿着好像清朝服装的女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一散场就来看我了?

      我定了定神,可是怎么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呢……耳边好大的阵仗?

      定睛一看,一个男人把一只碗摔在了一个跪着的女人身上,怒斥:“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喂药的?都弄洒了!”

      我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在说喂我,便低头一看,雪白的衣服上的确有一小块黄色的污渍,正想说只是一点没什么的,但是突然发现到哪里不对了!我1米76,怎么身体变得这么小?还有,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使劲睁大了眼睛看,倒吸一口冷气!谁和我开这种玩笑,怎么把我变到拍电视剧的地方来了,还哪找来这么大一帮人?我使劲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连碗都是玉的,这整我的人也投资太大了吧,我正想咬自己的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太子爷,格格醒了!”我一看,发现是那个被泼药的女人,正跪在地上,止住哭腔盯着我说。什么……格格?太子?这句话的影响非同小可,看着他们全部看向了我,“啊!的一声尖叫从我嗓子里发出。那些人闻声都围了过来,在一片吵吵嚷嚷的叫喊中,我眼睛一黑,再度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眼前晃过一张英俊却很是担忧的脸:“枫儿,你不要吓我……”

      怎么还是这个人?!!我的天哪!很想再次晕过去的,可是怎么都不行!于是吸气,呼气,冷静下来,决定先搞清这是什么状况。可是看着地上跪的那些人,我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没等我想好怎么开口,这个男人先抓住了我的手:“醒了?”

      我忙抽手,他却眼光一闪,俯身摸摸我的额头,温和的笑道:“怎么?不是被摔马摔傻了吧!”

      “我……你是谁?还有……这是哪里?”看他对我没有刚才的凶恶,我尝试着问出。

      他看着我的眼睛从笑转为担忧,说:“枫儿,你怎么了?”

      他似乎认识我?“那个……头痛……好象脑子有点混乱”我字斟句酌出一句适中的话。

      他心疼而又宠溺的说:“枫儿,你在辛者库看到一个辛者库下人被冻死,受了惊,还着了凉,后来疯了一样跑出去又落了马,真要把人给吓死了!皇阿玛见你受惊,也气极了,立即就把宫里的侍卫总领一顿训斥……”

      接着又慎道:“你都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大冷天的,居然跑到了寿皇殿那偏地方,那里是辛者库罪人呆的地方你知道吗?跑到那去要干什么?”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几乎是切齿道:“你说,是哪个狗奴才把你带进去的?”

      一听这一句,我脑子无比的清醒了起来,这个人真的是……太子!不过,这是哪个皇帝的太子啊……没记错的话,清朝就一个太子吧……

      我大惊道:“你是爱新觉罗•胤……”

      话还没说完,门口一个悦耳的男高音传来:“丫头醒了?”

      “皇阿玛吉祥!”太子俯身。

      天,进来的人就是康熙皇帝?!

      “丫头,你怎么样了?”这声音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抬头看他,是一个面目古朴,气度雍容,却又带帝王威严的中年男人,身穿明黄滚边月白色长袍,看上去大概40多岁。

      康熙一见我,突然板了脸:“丫头,你平时到处乱跑也就算了,这次竟闹得差点出了事,你可知错啊?”

      我一惊,拉下脸的康熙,眉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又不容置疑的震慑,我忙开口说:

      “我……我知道错了……”

      他一听,神色缓和了下来,道:“哎,都是太子把你惯的!胤礽你是这宫里的大哥哥,叫你把枫丫头带到无逸斋好好学点正经的,怎么能老由着她的性子来呢!”

      太子一笑:“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知道错了,明日开始便让枫妹妹住到畅春园去可好?”

      康熙挥了绘手,却刻意装做生气的说:“也罢,只是朕要惩罚你们两个,不然这宫里没了个规矩!”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条件反射般拉住了康熙的手,可怜道:“求皇上不要生儿臣的气了,枫儿不是故意的……”

      天,是我说出来的话吗,我在跟他撒娇?

      没想到这个皇上还真吃这一套,仿佛上演过无数遍一样,他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了我,说:“这次可不行,你都11岁了,也不收了性子,整天到处跑,一说到读书就怕成这个样子!你看看朕的女儿有哪个像你一样?太子小时候也是从6岁开始在无逸斋学习满汉文化了,你怎么就知道淘气呢?”

      看着康熙思虑的盯着我,我忙开口说:“我,以后会收心的了……”

      康熙笑道:“好,好!朕要看你这次能坚持得了多久,先说清楚,一个月后朕来检查你的成果!别想着太子帮你蒙混过关!”康熙似半笑半认真的说:“你若不收心,朕就让人天天来督促你。”说到这里,太子问道:“皇阿玛认为,枫妹妹应先学些什么呢?”

      康熙略一思索,说:“大清的格格,都是要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过……”太子打断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枫妹妹还是挑最基本的学起比较好,不如就先学《女诫》和‘女红’好了!”说完还笑笑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要再一次晕厥了!《女诫》?还女红?叫我学这些封建女人的三从四德,我还要不要活了啊!看着他们都快敲定了,我忙脸色一正,鼓起勇气说:“皇上,太子,虽然我只是一个女儿家,可是学什么我想要自己选!”

      “哦?那你是选骑马还是摔交啊?哈哈……”太子闷笑的指着我说。

      “恩……不是这些,我要学——汉人的诗词文章……还要学——算学……和琴画,和西洋文!”我想想说说,眼角是太子惊异的表情。

      康熙也换了一副重新打量我的神情,说:“哦?这可不得了啊,往日只知道骑马玩耍的丫头也要学这些了。好,难得满人家的女儿有志气,不让须眉!”
      天哪,我是正宗的汉族人好不好……

      康熙想起什么似的,又表情严肃的说:“虽然要学文化,可是骑马也不能荒废了!丫头你虽然向来喜欢骑马,可是马术却不精,昨日从马上掉了下来也是因为如此。朕给你找一个马术极好的谙达如何啊?”

      啊?我摇了摇头,不过看着他像是生气的眯起了眼,我又忙点了点头,还是先答应了比较安全,明日事……再说吧……

      “哈哈,好!胤礽,你明日就送她去畅春园。朕还有事要办,丫头你乖乖休息。”康熙嘱咐说,随后便离开了。

      “儿臣送皇阿玛!”说完,太子也快步追了出去。

      看着屋子里就留下了我一个人。一个大概13,4岁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应该就是刚刚跪着的之一,对着我跪下说:“格格,别生气,刚才是巧莲不懂事,奴婢现在给您换衣服。”说完一张古装脸就凑了过来——

      “啊!”我凄惨欲裂的声音再一次划过天空。

      ……

      好不容易问出了个大概,果然跟太子说的差不多——我,11岁的和硕格格,裕亲王福全的外孙女,被康熙颇为宠爱的当作半个女儿,怡枫,不知道为什么在辛者库受了惊,随后摔马,已经晕迷了好几天了。晕死,我好好的在走我的秀,怎么被卷到这鬼地方来了!而且我跟本就不了解这段历史!

      借那个叫芜儿的丫头去帮我拿衣服,我干脆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镜子一照:结果却是让我欲哭无泪——我1米76的个子成了个1米36!可能是稍微夸张了点,不过,根据我目测周围的物体,这简直就是相当与我小学时候的身高!天哪,再这么呆下去我准得疯了!我要离开这个屋子!

      自我安慰着,反正出去转转也好,看看这个时候的皇宫是什么样子的,现代的时候我还没机会好好看呢,唯一的一次参观还是冬天,林婧受不了北风的凛冽,快速的拖着我走马观花的看了,这哪是参观啊,简直是在横冲直撞,还是两身材特高的火柴妞——这不是给广大市民心里添堵么?哎,林婧,如果你在该有多好啊!

      想到自己此时应该在的地方,忽的觉得眼睛有点酸,忙埋头穿上了花盆子底准备出去散散心。

      ……

      趁着门口的守卫不注意,我凭借身高的“优势”顺着墙跟溜了出来。回过头默记了匾额上的名字:翠云馆。一边谨慎的四处打望,一边在心里庆幸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不知不觉七拐八弯的就走到了一处鸟语花香、亭台楼榭的园子。中午的阳光很是强眼,我举起手微微的在额头上挡了挡,瞧准了不远处一个凉亭上写着:御景亭,就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上最后一级石阶,突然一只黑忽忽的手伸在了我眼前。

      “啊!”本来就心绪烦乱,被这突然一惊吓得大叫起来,惊慌的顺着那手一看,却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的小孩,半身攀在一侧的石柱上,正笑咪咪的盯着我——原来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恶作剧,紧张的心弦顿时一松,对他吼道:“小孩儿,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他听了翻身跳进来,还没等我看清楚,就用扇柄子重重的敲了我一个响头,不满道:“我可不是小孩儿!我明明就比你还要大两岁!”

      看着有个硬硬的东西急速落了下来,来不及躲闪,“咚”的一声,我一顿,被打蒙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我眼睛模糊着说:“你打人有没有轻重啊!很疼的!”一边缓缓的抬起了手,试图去摸刚刚被打到的地方,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明显颤抖的声音说:“别碰……流……流血了!”我甩开了他,“嘶……”手刚碰到,就感觉有黏黏的液体状流了下来,我看着自己手上的鲜红的血,一时也楞在了那里。

      估计他也被吓到了,一时间只顾着拿着我的手帕发呆,两个人谁也没想到一个扇子就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我郁闷的对自己说:戴怡文啊戴怡文,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你就不会躲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我们头顶上响起,我寻着声音向上看,惊雷般,这……怎么可能?!!

      一张柔和明朗的脸正定定的看着我们。那个罪亏祸首刚要说话,他的视线就已经落到了雪白的手帕上,看到上面红得刺人眼睛的血,本来微向上翘的嘴唇瞬而紧抿,轩眉一拧,抱起我就飞快的冲了出去。

      “八哥……等等!”那个小孩急急的跟在了后面,他只回了一句:“还不叫人去找太医!”说完担忧的埋头看了我一眼,柔声说:“很疼吗?”看着这个人与武无比相似的面孔,我呆了,缓缓的点了点头,恍惚道:“天哪……是你吗……?”后面那句:“武”我没有叫出口……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恍惚中,他抿紧了唇,只是加快了脚步。

      ……

      使唤医女拿了纱布压住我的伤口,我则被他抱坐在椅子上,一旁太医忙着找针线。

      我还没缓过神来……只是呆呆的。

      眼泪默默流淌。

      武……

      “太医说要缝针,你不要怕,好么?”

      我怔怔道:“不怕。”

      眼角上挂着泪水,使我看不真切。

      朦胧中可以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很难看,所以屋子里的人慌作一团。他叫人去禀报皇上,然后又在我耳边低呤,叫我不要怕,皇上会惩罚十四阿哥的。

      对,他是八阿哥……?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也许再睁开,会发现不过是幻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一个偏高的声音响起:“皇上,德妃娘娘驾到!”接着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传了进来:“好了,都免礼!枫丫头怎么了?”

      我睁开了眼睛,康熙跨进了门槛,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弄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抱着我的……八阿哥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刚才路过御花园,看见十四弟和枫格格在那儿……”他说到一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说:“皇上,恐怕还是得先看看格格的伤口要紧,严不严重,太医怎么说,回头臣妾责罚十四那混小子。”

      我顺眼望去,后的人看不真切,打扮似乎是妃子,应该是十四阿哥的母妃吧。

      太医忙打了个千,回道:“回皇上,娘娘,格格的伤口,恐怕……恐怕要用麻汤……”

      康熙脸色一变:“这么严重?非用不可吗?”

      太医恭敬道:“臣恐怕对格格用针时,格格难忍疼痛,所以已经命人备好了麻汤服下。”

      麻汤,那不就是麻药吗?

      这个时候的麻药可以喝吗?我疑惑地看着太医,他见状眼色游移,求助地望向康熙。

      此时康熙一把从八阿哥怀里亲自接过了我,轻轻的抱着,对我柔声说:“丫头,这麻汤是一定要喝的,这样才不会觉者疼……”

      我恐惧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要喝,喝了变傻子了怎么办?”

      一旁的妃子低低的叹了口气,也看着我柔声说:“格格,你是女儿家,又娇贵,这罪可受不来……”

      “不要!……”我大叫着,心里阵痛……

      康熙瞪了瞪我,脸色沉的吓人,可是我抓狂得几乎一字一顿的叫出:“我坚决不要 喝!”

      他眼睛深深的看着我,似有游移和不忍。我下定决心,紧紧抓住他的手,用全部的勇气对他说:“求皇上,不要喝!……”

      “那……好吧!”康熙终于下定决心点了头,对我说:“丫头不怕,忍一下就过了,朕是皇帝,万乘之躯,自然会庇佑着你!”说完把一片参片喂到了我嘴里,让我含着。

      皇帝能不能减轻一点我的疼痛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已经痛到麻木的我躺在康熙怀里,看着一根线穿上穿下,每一次针头刺入,我就颤抖着掉一滴眼泪。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泪水模糊了视线,隐约中每一个人的脸都无比的严肃。近处的人都不敢去看,只恍过一眼门口站着的身影。

      ……十四阿哥?

      他一接触到我的视线就忙垂下了头。勉强看清他捏紧了的拳头和脖子上突起的青筋,我感到一阵刺痛,没了感觉。

      ……

      …………

      很快到了今年南巡的时候,皇上和几位成年的阿哥们都出门了,据说德妃娘娘也随行前往,我倒也落得个清净。只是太子仍然留守京城,一来一去的还是不让我下地,说什么要静养,我说我就是头上划拉了个口子,线都拆开了,还养个什么啊,不过我闹我的,他说他的,总归不准我出这个院子就是了。

      其实他关我我倒是没有什么,我是害怕他的暧昧不清,让人很有压力,因此除了装间歇性失忆以外,我甚至拿出了杀手锏:大话西游里唐僧对付众妖怪的秘密武器——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不是妖他妈生的等等……总之他一来我就穷追不舍的做好奇宝宝,我想古代男人没有谁喜欢这样婆妈的女人吧,没想到他居然还不太有反应。我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过起了日夜颠倒,昼睡夜起的生活,因为他白天还是有很多政务要处理的,所以还算比较成功的躲避开了。

      一个微凉的早晨,天才蒙蒙亮,我正在桌前参考着一个蒙古进贡的镶嵌了宝石的手镯,画着设计图,忽听着外面依稀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些日子我一般都利用晚上的时间做设计,上午才去睡觉,以躲避太子,这么早其他人谁会来啊?

      “芜儿,是谁在外面?”我有些倦了的伸了个懒腰,问道。

      “格格,是十四阿哥。他在这站了一宿了!”

      我惊讶的转过头:“啊?”

      忙披上一件外衣,跑出了门,眼见十四阿哥正站在外面,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看见我出来,他立马低下了头。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忍心,只好对他说:“你别站着了,进来吧。”说完转身走向花厅里。

      看着他也进来了,我吩咐芜儿:“十四阿哥肯定也饿了,你去做点点心来可好?”芜儿愤愤的盯了十四眼,也才福身退下。

      “你坐吧,不要客气。”我看着这个小鬼,他的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愧疚。

      其实说不愧疚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这个才11岁的格格的额头上已经就此留下了一道一厘米半的疤痕,虽然可以用头发遮挡一点,可是总归还是破相了。

      我气的更是他的莫名其妙,无怨无仇的,就下这么狠的手,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欺负过!不过毕竟还是个小鬼,皇上也罚过他了,看他这个样子,我倒是先开了口:“你是不是要来给我道歉的啊?”

      他还是紧紧的闭着嘴巴,眼睛里却全然没有了打我时的嚣张气焰,只是看了看手中的物品。
      “东西就不用送了,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我想着,加上了一句:“恩……以后不要行事太卤莽,还有,不要随便打人!”

      他听了抬头看着我,脸色好看了许多,半晌才开口:“那天……其实是这个东西打到了你。”说完亮出了手里的一块玉坠。我看着这块拇指头大小的东西,恍然道:“难怪这么疼,原来是你的扇坠子!”

      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当时忘了还有这个……就……没成想……”,低头抿了抿嘴,道:“你……”

      这个样子其实也蛮可爱的嘛。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抢过了玉坠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原谅你了。这个东西送给我当作赔礼道歉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好哥们,来,拉个勾!”

      说完我伸出了小指,他一顿,看了看我,脸色诧异,却也是伸出指头,缓缓碰上了我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人!骗人的是小狗!”

      我流利的背出小时候的台词,不过那都是我闯了祸去拉拢别人,没想到,自己也做了一次受害者,哎!

      看着眼前这个腼腆的十四阿哥,我咯咯的笑开了,一场小孩子间的风波就此烟消云散。

      从这以后,十四少年开始往我的翠云馆跑的勤了起来,这样也好,我一个人也挺无聊。康熙一行还没回来,太子我躲还来不及呢,芜儿和我还算谈的来,可是又碍着主仆的关系,总是不愿意陪我疯,这日子简直让我大呼没意思!那是啊,11岁的格格生活哪里有做我的设计师有意思呢,以前跟林婧两个,走哪儿哪儿都好玩,走哪儿都是焦点……

      “哎!”想着想着我又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拿着跟毛笔发呆,身边的十四又开口了:“你今天已经叹了三十四次气了!”我一听,更加惆怅了:“哎!……”

      他眼睛一亮,对我说:“不然我们来作诗如何?”我一个白眼:“我不会!”他却仍然很兴奋的说:“没事儿,我教你玩儿,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看着他如此热心,我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先说清楚了,我会背的诗不多哦!”

      “好,我让着你,我先来!”说完他就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叨,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偷偷背过身去,用一本书挡着窃笑,肩膀轻轻抖动。

      这些日子,我怎么觉得他是越来越傻了!

      “我作好了!”看着他回过神来,我忙放下了书,刚想要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不料对上一个涨得满面通红的面孔,一下没控制住,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诧异的睁大眼睛,脸憋得更红了,急急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如此可乐了?”

      “哈哈……哈哈……”我喘着气说:“你脸这么红干嘛?”

      “我……”他一急,几乎要抓狂了,突然站起来说:“哼,这个样子……看以后有人要娶你!”

      我楞了一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更是笑开了,还夸张的抹了把眼泪:天哪!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大将军王吗?

      我笑道:“好了好了,反正不要你娶,小鬼!”

      他不高兴地对着我说:“我不是小鬼!”

      我逗他:“哈,那小朋友呢?”

      他抓头纳闷:“什么是小朋友……?”

      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拍下桌子:“哼!我说了我比你大!”

      我一惊,忙好笑地拍了拍他:“反应这么强烈?好,你是哥哥,哥哥成了吧?”

      他却背了过去不理我,我纳闷,真的把他给惹急了?

      忙饶到他面前去逗他:“十四哥哥?别气了……呵呵……”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一脸的沮丧。

      “你怎么了啊?”我诧异的问。

      他垂头丧气的,声音低若蚊子:“皇额娘明日就回来了,走前她说想给我指一门亲事……”

      啊?我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你才13岁啊!”早就听说古代的人结婚早,可是,也不是这么个早法吧!

      “……我”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哎,真是可怜。

      “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我问,他半天才答道:“只知道是姓舒舒觉罗氏。”

      我看着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就要这么被捆在一起。何况这么小就结婚成家,自己都不成熟,哪来的爱,哪来的幸福可言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残酷现实!

      我看他不郁,这封建大山也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哎,这是什么时代,你愿意不愿意有用吗?

      便故做轻松状打趣道:“也许,是个好姑娘呢?”

      他却突然站了起来对我说了一句:“不,你不明白,我喜欢的是谁!”说完就跑了出去,随风带起了一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凳子上。

      拿起凳子上的纸,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字:“我喜欢看你笑”,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它们被放得无限大……

      不知道后来他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几天后却是一道圣旨下来:“圣指镶黄旗籍员外郎明德之女舒舒觉罗氏为十四阿哥侧福晋”。

      听到芜儿向我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好象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又堵了上来,只觉得闷的发慌。正值初夏时节,知了已经开始了在树上令人烦躁的喊叫,索性出了翠云馆,一个人朝御花园走去。

      月是皓然明月,夜是怡人夏夜。偌大的庭院里,是雕梁画柱、荷塘景色,这本来应该是个美丽的夜晚。可是,美景无心欣赏,就只成了摆设。

      是的,我是一个不敢于承担的人,明明有预感十四可能喜欢的是自己,我却不要去想,不要去承认。他终究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啊!就算宫里的阿哥们都是早熟,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的!我摇了摇头,心里难受的慌,也许,我当初应该和他刻意保持距离吧!

      心里的复杂无以言说,小鬼,在我头上永远的留下了伤痕的小鬼,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几年后,也许,你会明白我的。我们都必须学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而我们,只能接受。

      已经21岁的我,此时却是满嘴的青涩。

      “我喜欢看你笑”,眼前还在晃动着这几个字。

      已经两年了。

      武的离开。

      ……

      我掩饰得很好,在他的葬礼上对着每一个人微笑,是的,他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光芒四射,值得每一个人深深的在心里铭记,却不能留出一滴眼泪——因为他的经历只值得尊重,不值得同情。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也是模特出身,22岁的他正是在T型台上大放异彩的时候。而突然的一次感冒住院,却检查出了他患有骨癌,而且还是晚期。那一年,他停止了所有的工作,只身离去,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是在西南一个小山沟的聋哑学校里,他用手语和那些小朋友比划着,教他们画画,他说,每一个孩子都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很美的。

      武,当你用手语对着我,一比一划的说:“不要哭,我喜欢看你笑”,看着你被疼痛折磨得苍白的脸色,和已经再也回不到T型台上的双腿,我把泪流进了心里,只能灿烂着对着你笑,陪着你走过这短暂的生命最后。

      从七岁起,武就再也听不到花开的声音,再也说不出动人的话语;而武,却懂得用美来温暖他自己的无声世界。

      这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暗恋,甚至是连林婧都不知道的。武对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承诺,我对武也从来没有过表白;就只是默默地站在彼此身边不太远的地方……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对很要好的哥们,甚至像亲人……却不是情人。

      爱情随风,被无端的命运吹散了。那个秋天,我每天都到城东武的墓地,静静的坐着。已经干枯的百合花被风吹散,随之不见的还有武的笑容……常常触及武微笑的照片,回忆着他的一个微笑,每一句话,却每每被冰冷的墓碑惊醒。

      谁都想不到,人前的我,努力表现到很好的我,当自己意识到已经情根深种的时候,命运早已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苦闷,压抑,不是为武活得很精彩的生命,而是为这段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感情。

      ……

      如果可以,我只能选择忘记。

      三个月后,我到了法国,全心投入学习和工作,破格从模特转为设计师,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工作狂,拥有一大票的异性朋友,却从不谈爱情。两年以后,为了这场主题发布会,我回到了北京。

      原以为,有些事情,能在风化的岁月中被遗忘;至少,存放在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只是不要想起,或者,不让自己有机会想起……

      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刻意被遗忘的一点一滴在心中重新汇聚,再回头时已经是天人永隔。爱有太多的定义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属于哪一种,只是在岁月不经意时,等我明白以后,才体会到再也无法回头的深刻。

      我静静的回想着,一如最开始时候,武静静的远望着我。

      ……

      但是只有我知道,有些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我于十四阿哥,将会是他生命中一个年少时的青青插曲吧!

      插曲,就应该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让它结束,谁的生命中没有过不能承受之轻呢?有些失去,既然太痛了,那么就尝试习惯它吧。

      ……

      “在这哭哭啼啼的做什么?”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忙收了思绪,意识重新回来,转身看,一个比我略高的女孩正气势汹汹的站在身后,双手叉腰,恨恨地盯着我上下打量。

      看来是属于来者不善型的,只是不知道这又是哪位神仙,看我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

      心下烦闷,我诧异道:“你是……我们有关系吗?”

      她却扬头挺胸的说:“我?!怎么,你摔了一交就不认识了吗?”

      我心里奇怪,正疑惑着,她先下手为强,一巴掌呼了过来,只不过被我牢牢捉住,哼,被十四少年打到那是意外,你敢这样攻击我,我打架的时候你还没出来呢!

      于是一句话都没有,我不得不陷入这一场莫名的混战。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她的“水平”,看来绝对是个只知道打人的主,手段尽是狠的,什么掐脸啊,撕嘴巴啊,拌腿啊这些下三滥的东西都出来了,好多年没打架了,一时间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她仗着身高优势,把我挤在角落里让我闪避不及,两只手都被她钳住,眼看着她的一跟尖尖的指甲划了过来,我头已经来不及偏了,心想糟糕,我的脸!头一歪,却划在我的脖子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我刚要还手,“都住手!”闻声刚要抬头,一只冰凉的手就抓住了我。

      我们两个都一呆,同时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黑黑的眸子,这是一张略瘦却棱角分明的脸,脸色刚好映在了阴影里,不太好看,只透着冷冷的戾气。

      我被这样的眼睛看得发楞,眼前的女孩趁着我的手被他抓住,扬手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下……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不小的空间里,我的脑子一下就被抽空了!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抓住我手的人,并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我难看至极的脸色。

      “你放开!”我对他大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仍然不为所动,紧紧地钳住我。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他把我推开,冷冷的对着她说了一句:“你还不快走!”

      看她要走掉,此时的我热血上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冲了过去,拉起她就是一摔,大声说:“你有什么资格打别人的脸!”

      她却并未反击,似乎是愣住了,只是睁大眼睛看向我身后。

      他又要过来,我转头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走、开!”

      虽然我现在没了1米76的身高,可是我不要在气势上输给他们!我定定地站着,可能真的是气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的我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瞪着他。

      出人意料的是,他眼睛里的戾气却一点一点的退去,只是眼光突然移动,看向了我的身后。

      “你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连退两步,撞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我每次倒霉都是你来救我呢……

      看着八阿哥悸动的眸子,柔和的眼神,我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排山倒海。

      他看着我肿起半边的脸和脖子上的一道血痕,扭头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够了!”,然后默默地抱起了我,一步一步的向翠云馆走去。

      ……

      “芜儿,快去拿冰袋过来!”八阿哥吩咐道。

      在光下看清了我,芜儿瞪大眼睛叫道:“啊!格格这是怎么回事?才出去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八爷,奴婢……是不是应该去请太医?”

      我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气愤,心里一股暖流,反而更觉得平静了,说:“没这么严重,你先下去找冰给我敷脸!”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又接了一句:“谢谢你了,芜儿!”

      她呆了一下,即而意会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关上了门出去。

      我呆望着这张在灯光下愈加柔和的脸,他……八阿哥……武……?

      不,他不是……武,已经走了。

      他看我纳纳,皱着眉头很担心的问:“很疼吧?”我摇了摇头,指着脸说:“这儿,不疼!”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又指了指心那个位置,说:“这儿,很疼!”说着,泪水又重新滑落,他掏出手帕一滴一滴地帮我轻柔的檫掉,不让我把脸哭得更肿。

      他轻声叹气道:“那日你就这么缝了三针,都没有哭,怎么今日却哭了呢?”

      我眼泪朦胧的望着他的眼睛,只是呜咽着:“可不可以……让我就这样哭一会儿?”

      他默不作声,只是牵起了我的手,暖暖的,把我埋在他的怀里,缓缓的说:“敏玉格格是宜妃的侄女,却从小和十四弟要好……你的事情一闹,德妃只说十四弟第越来越沉不住性子了,便求皇阿玛指了婚,而敏玉……”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砸了一下,疼痛,却只是散开在了苦极了的酸楚中。

      他看我泪流不止,只是叹了口气道:“他那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眼睛一闭,感觉到更多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难道这也是权利争斗?!生在帝王家,任何事情都离不开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婚姻,爱情,这也通通的都是吗?

      还是我太天真。

      以前看过二月河的小说,对于这场九龙夺嫡的复杂斗争,只知道四阿哥,也就是雍正皇帝的兢兢业业、体恤民情,脑海里留下的,只是他在昏暗的烛光下辛苦批阅奏章的清苦身影。

      人,始终是立体的吧!

      是谁说过,这世界上从来没有黑跟白,有的,只是那深深浅浅的灰……

      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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