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林清传》白露暧空

20、愤怒

　　杨过行了几日，天色将暮，终来到保宁城内，远远望见一少年穿着青衣，登时如被电击，那人身形修长，衣角随风微摆，如莲华初生，纤尘不染。瓷器般洁白无暇的脸庞在夕阳的照耀下微微透出些红晕，嘴角上挑，微笑起来便让人觉得一室春阳，可杨过却清楚的感觉到那笑意并未到达他的眼底，黑宝石般的眸子如古井般依然沉静如水。
　　杨过正欲出口喊林清，却见他身后还跟了一少女，那少女穿着浅红的长衣，正挽着林清胳膊，谈笑嫣嫣，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正是郭芙。她的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在夕阳下映的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登时，杨过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登时哽住了，发不出一声，好一对壁人，他低了头，不由得自惭形秽，任那二人越行越远。
　　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逆乱不得。自古以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杨过虽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心里也隐隐明白自己犯下大错。
　　他依然站在房檐的阴影下，看着远处残垣断壁，一片颓败的景象。此时已近深秋，风中带着深刻的凉意，刮在脸上隐隐生痛。心道，从小一起长大，别人或许看不出，我却是深知你的冷清，无论是谦卑有礼还是乖巧可爱都不是你的本性，如今我已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江湖中人人唾骂，你已是人中豪杰，大英雄大人物，还要我这兄弟作甚，只能徒增伤感罢了，身体仿佛越来越冷，心却像被撕开了一般，一股血淋淋的痛。
　　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水花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杨过茫然的抬头，仿佛天空中下来的是万道银光，在落到地面时溅起点点水花，夹着初秋的寒意，仿佛冷入骨髓，曾想照顾你一辈子的，一世的兄弟，如今你已可以自由翱翔，那么我就在黑暗里，默默祝福。
　　*
　　林清与郭芙回到郭靖夫妇所住的民居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心底有几分烦躁之意，却见屋中有一白胡子老道正在与郭靖黄蓉夫妇相谈。
　　郭靖见他二人进屋，忙唤道，“清儿，芙儿快来见过丹阳子马钰马道长。”
　　林清上前行礼，这老道生的清瘦，眉宇之间淡然，却是飘飘欲仙之像。
　　马钰打量林清，唤他过去拉手笑道，“好孩子啊！”
　　郭靖道，“马真人，贵教现下情况如何，还不知现任掌教是谁？”
　　马钰道，“贫道不才，暂任掌教，实属无奈啊！”惋惜的摇头。
　　“这……丘真人之事，是靖儿教导无方。”郭靖心痛的说，眼眶微红。
　　马钰摇头，“非也，最让贫道心痛之事，我们中下代弟子个个争强好胜，本已定的代掌教尹志平，弟子中却多有不服，一时争执不下，却让贫道一把年纪还任掌教，想当初先师创立创立全真教，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是……哎，不提也罢。”一袭话中却含着愁绪。
　　林清插口问道，“不知道我兄弟杨过现在何处？”
　　马钰摇头不知。
　　林清又问道“听闻他犯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却不知所谓何事？”
　　在王重阳的诸弟子中，马钰的悟道最深也最快，少年之时的郁不得志，现在落寞寂寥之感更甚，如今见丘处机惨死，却是忽悟透生死，他缓缓讲来，少了怒气，却是一番平淡，“那日我丘师弟在养伤，似乎是听闻杨过下山，便在山口处拦他，不料想，那孩子发了狠几拳他打在他胸口，我师侄赵志敬赶过去时却见杨过正逃走，丘师弟本就伤重，志敬担心他的安危，忙过去查看，却见丘师弟已然断气。”
　　旁郭靖早已听的怒发冲冠，狠狠一拂袖，登时将眼前茶几震得粉碎，却涨红了连说不出话来，黄蓉忙上前好生安慰。
　　林清注视着马钰，皱眉道，“过儿，为什么要打他？又无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致人于死？”
　　马钰看着林清深黑的眸子，浑身都泛起一股寒意，心下猛然惊觉，收敛了心神才道，“日前杨过就嚷嚷要下山去寻他弟弟，靖儿夫妇既将那孩子托与我们，丘师弟自不会放任他独自下山，想必是二人发生了口角，杨过才会发狠打死了我丘师弟。”
　　林清心道，过儿脾气倔强，他若想下山怕是谁也拦不住，又问道，“那赵道长可是亲眼看到过儿打死丘真人的？”
　　马钰叹息，“是啊，他在远处便见到杨过几拳狠狠打在丘师弟身上，丘师弟本就伤重，所以才枉送了性命！”
　　林清又使劲盯着他，“你们真的不知道过儿在那？这么大的事恐怕你们全教定会大肆搜寻过儿，莫不是你们私自藏了他？”林清话音未落，便已出手如电，他二人本就离的极近，林清自信在近身肉搏中，这世界不会有人快的过他。
　　马钰在几秒后才感觉有把冰凉的匕首紧贴自己颈边。
　　郭靖黄蓉虽在旁却救不及，郭靖怒喝道，“清儿，住手！”
　　林清左手捏在马钰肩上，右手稳稳握住匕首丝毫不动，挑眉看向郭靖，“郭伯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将过儿交与你们夫妇，你们却不问不管的将他独自一人丢在终南山，却又是何道理。”目光如剑，凌厉的射向郭靖。只觉得一股火烧在胸口，无法压抑。
　　郭靖性子忠厚，又不善于言语，一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黄蓉见林清如此心中却是不悦冷冷道，“我们也是好意，那时保宁告急，你们又不知所踪，我们带着过儿又如何能快速寻到这里，丘真人是过儿之父的师傅，也是他的师祖，我们将过儿交与他，也不算亏了杨过吧！清儿你素来冷静，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吗？先放了马道长。”
　　林清怒极反笑，“是吗？过儿管你叫什么？管你叫师傅！我拼了命保护你女儿，她如今连丝头发都没少的站在你面前，过儿呢，过儿如今身在何处？”
　　郭靖喝道，“清儿住嘴！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
　　林清却是毫不退缩的盯着他，郭靖不禁一楞，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仿佛有无限的杀意，饶是如今的他也感到一丝冷意。
　　马钰觉得压在自己颈边的匕首越发的向里，已划出一道血痕。
　　黄蓉淡道，“杨过他本就性子不好，若芙儿留在山上便不会发生此事！清儿你冷静点，不要再犯像杨过那样的错误。你与杨过不同！”
　　郭芙在旁有些惊慌的看向众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清，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清慢慢冷静下来，哼了声，“你的好女儿惹是生非，如不是她，也不会害死大武，怎么就因为她是你们的女儿，所以这笔帐就不用算在他头上吗，即使这样我还是将她完整无缺的带回你们身边。过儿身世凄惨，自幼无父，母亲也去世的早，可是他心底善良，自有侠骨柔情，你们枉称他父的结义兄弟，却如此待他。我是与他不同，但是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绝不会让自己兄弟被人欺负！”
　　他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已有血不断地从马钰颈中划出，林清看着他道，“你们确实没抓了过儿？”
　　马钰道，“你还年少，我之前听闻你的作为深感欣慰，不要让我一个老头子使你双手蒙污。至于杨过我们真的没找到他。我没必要骗你。”他此番话说的坦荡，径自闭了双目任林清抉择。
　　林清思量一番，缓缓松手，收了匕首。躬身赔礼道，“马道长，小子一时情急，多有得罪。只是我是杨过的兄弟，过儿年幼，你们若寻仇就只管冲着我来！”
　　不待众人发言又伸手指了郭靖道，“你根本就不配叫什么大侠。”又指了黄蓉道，“你也不配做我和过儿的师傅！”说罢头也不回的径自出了屋去。
　　郭靖浑身颤抖，骨骼啪啪作响，也不知道是气是怒还是内疚。
　　郭芙叫了声，“林大哥！”便欲追去，却被黄蓉拉住，她如今是真动了气，拉住郭芙的手将她扣的生疼也没发觉。
　　郭芙双眼带泪的看着林清越行越远。
　　马钰却是径自笑了，“好小子！”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来晚了，没来及更，抱歉~~~
关于杨过的事情，林清不是查案的，所以不会想人到底是不是杨过杀的，他的注意力只会放在如何去应对已经发生的事上，所以小杨童鞋暂时不会平反啦~
另我觉得郭靖在这事上应该是内疚心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