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我没柿

7、必要之恶

　　“凶手发的信息？”
　　“又是反害己身，又是惩治奸邪，这么敏感的时候，不是恶作剧的话，很难不是凶手。”

　　“凶手很嚣张啊。他觉得我们抓不到他？”

　　“也可能是想误导我们破案方向的障眼法，要小心辨别。说不定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

　　“短信来源查了吗？”

　　“境外号码，正在追查。”

　　“如果是恶作剧，这个玩笑者足够狡猾。如果是凶手，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组长盯着短信发问。

　　“动机。”
　　田叔华刚要开口，蒋鹏程先一步说出了他心里的答案。
　　“这是在诱导我们去查死者的死因。”

　　“那你觉得死因是什么呢？”组长饶有兴趣地看向蒋鹏程。

　　“如果己身指的是死者，代表她曾经好心办坏事，间接害了别人，发信人利益一定受到损害，于是主张用暴力手段惩罚坏人，以暴制暴。”

　　“如果惩治奸邪指的是崔立红，那她一定是直接受益人。只要查出这个恶究竟是什么就容易很多。”

　　“说的轻松，你这番分析听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田淑华不满地质疑。

　　蒋鹏程明白大家多少都会针对自己，态度谦卑得请田淑华回答。

　　而田淑华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他犹豫半响说，“我不认为这是玩笑或者干扰，也不觉得发信人是凶手。但发信人肯定觉得自己很正义，重点在于他所说的恶是什么。而且他还会发更多消息来的，我们可以等等，不要被消息干扰了破案进度。”

　　“好，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再跟受害者家属确认一下，小蒋，你跟受害者比较熟悉，你去吧，注意方法。”

　　田淑华眼里明显闪过不满。

　　蒋鹏程倒是满心欢喜地领命。

　　有了重要任务，这一次，杨莉主动跟上来执行任务。

　　到达仓颉中学时大约八点，天空仿佛被一块黑紫色绸布蒙住，太阳最后的余晖也已消逝。

　　案发的小树林被黄色警戒线包围，搜找证物的同事已经走光，掀开警戒线走进去，里面树影憧憧恐怖昏暗，蒋鹏程明知没有危险却仍觉得紧张。
　　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胆颤，想来独行的女人也不会在里面乱走。

　　所以，定是有人算好时间地点，故意把崔立红约出来行凶。

　　“要不要模拟一下案发时的情况？”
　　杨莉提议，如今时间地点都差不多，机会也难得。
　　蒋鹏程同意。

　　“这里面不是休息的地方，死者当时却是伏在桌上。”杨莉半蹲到差不多的位置，“排除身体因素，她不在这里休息，所以是主动坐在这里。伤口在脑后，当时一定有东西让她聚精会神。”

　　“是那个手机。凶手提供给她，里面一定有崔立红想要的东西。然后他借机在后面偷袭。”蒋鹏程回答道。

　　他作势假装在地上捡了块砖头，朝杨莉后脑狠狠拍去。
　　空气里依稀响起风声，杨莉下意识扭过头来，恰遇上抡圆的胳膊停在面前。

　　虽然知道是模仿作案，但夜深人静，杨莉仍然为这突袭而心跳飙升，胸膛不断起伏。

　　“没事吧？”蒋鹏程看出杨莉的紧张，不好意思地关心。

　　两个人都有些大喘气，乌漆漆冷飕飕的小树林，温度似乎上升了一点。

　　该死的吊桥效应。
　　庆幸此时天黑看不出脸色，杨莉立刻摆手强调自己没事，把距离狠狠撇远。

　　蒋鹏程讪讪一笑，刚刚氛围似乎有点古怪，还好这位铁面女警永远这般不解风情。

　　尴尬地离开树林，警戒线外三两好事份子的胡说八道转移了蒋鹏程的注意力。

　　“我姨在学校食堂打扫卫生，她说是抢劫，绝对是抢劫，一个逃犯弄的，亡命之徒啊，马上就要贴通缉令了??????”
　　“你那是官方说法，骗你这小傻子的。我告诉你吧，这就是个偷情的老娘们，正干事呢被老爷们撞见了，气急了给了几榔头，一下子砸死了，活该，老贱货??????”

　　“别胡说！快回家去，不许拍照，别瞎传。”

　　蒋鹏程亮出证件喝退碎嘴者，心里却为白家父子感到担忧。

　　人言可畏，舆论害死人啊。

　　虽然早已打过招呼，但是半夜打扰受害者家属，蒋鹏程仍然于心有愧。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蒋鹏程的为难，未等他开口，杨莉率先问话，继续充当起不近人情的铁面女警。

　　“不好意思深夜到访，我们收到一份很重要的线索，需要你们配合。”

　　“线索？知道犯人是谁了！？”
　　对面的白家父子明显激动起来，面部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暂时还没有，是运营商截获一条匿名短信发送到死者号码上，可能与案件有关，你们看一下，想想有什么能提供的线索。”

　　白家父子接过一看，对视一眼，似乎一头雾水。
　　“确定是发给我妈的？我怎么看不明白。”
　　拿着凶手的讯息，仿佛隔着纸面被凶手挑衅，白沣义声音都颤抖起来。

　　“死者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间接导致谁受到损失吗？经济、事业、感情、亲情，每个方面都可以。”

　　“投资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我没参与过。事业的话，她就是个财务，也没有占了谁的职务。感情的话，我们就普通夫妻，没什么感情问题。亲情更不可能，她在亲戚里有口皆碑的好。”
　　白金峰思索着，仍然不得其解。
　　“他妈妈不可能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会不会是有人发错了？大家都说是逃犯杀的，你们应该去追逃犯，而不是做这些事。万一犯人早跑了怎么办！”

　　“境外账号，敏感时间，应该不是发错。”杨莉冷静沉着，并不理会白金峰激动的指责。

　　“女警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这个我们看不明白。”

　　“暂时没有，如果想到什么及时跟我们联系吧。告辞了。”

　　“鹏程。”
　　半只脚踏到门外，蒋鹏程突然被白沣义喊住。

　　“我去下面等你。”杨莉痛快地把他留下。

　　“我妈什么时候能下葬？”
　　原来是问这个。
　　“暂时还不行，先等几天吧，不会拖太久的。”蒋鹏程抱歉回答。

　　“这次出事了，我才发现我妈受了一辈子苦。”白凤一面色凄苦。

　　蒋鹏程心里一酸。

　　“我妈以前在乡镇卫生所上班，小时候，每天她都把我哄睡后出门，跟着大车去邻市买药，就为了赚点差价给我买点好东西。每次她回来给我带新玩具我都很高兴，却从没想过她赚钱有多辛苦。”

　　蒋鹏程点点头。
　　是啊，中国父母总是这样，自己吃什么苦都可以，只要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以前大家都觉得我有钱，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爸妈一生俭朴，只有我，赚了钱后也不节制，过得有些富裕了。这么想，我真的对不起我妈。”

　　白沣义目光中充满愧疚，他低下头。
　　“我妈太苦了。我不想她在那冷冰冰的地方一个人呆着。她要强了一辈子，结束的时候绝不能这么凄惨。”

　　“哥，我会跟警局反应你的诉求的，不会让阿姨等太久，你放心。”
　　蒋鹏程笃定保证。

　　“谢谢，我妈的事辛苦你们了。有进展联系我，兄弟，多费心。”
　　白沣义拍拍蒋鹏程肩膀算作告别。

　　蒋鹏程心比什么时候都沉重。
　　杨莉见他面色不好，也不好苛责他没有借这个机会把李梦玥的事再做确认。

　　感性的人不该当刑警，杨莉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