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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步入正轨 ...

  •   “昨晚还睡得好吗?”夏糜顺着香味出了房间,养母坐在客厅旁的茶桌上沏茶,保姆阿姨正在端早饭。

      养母看着有三十多岁了,但却不显老气,穿衣风格多变。

      今天穿了一件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浅棕色大衣,大衣里面是一件复古白色长裙,很典雅。
      养母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夏糜,眼底恰比杏花烟雨般和蔼。

      很久没有看见这温馨的场面,夏糜不禁鼻头一酸,微微抿了抿唇。

      有多温馨呢。

      比拥抱夏荼的所有次数和和朋友们一起吹掉很多根的蜡烛,加起来还要多。

      此时此刻,他想要一直拥有这个画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家人。

      “睡得很好。”

      养母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嘴边浅喝一口,又放下,问道:“那好,快去吃饭吧。小夏呢?”

      “他应该还在睡呢吧。”

      话还未毕,夏荼从夏糜的房间里走出,站在过道口扯了扯不整齐的衣服:“妈、哥,早、早……上好。”

      “……”

      夏糜和养母同时怔住,看向夏荼,少年瘪着嘴眼睛四处瞟。

      “醒、醒了啊……小夏快去看看要吃什么,阿姨把早餐都做好了。”养母脸上还挂着刚才怔愣的神情。

      “好。”

      雪停了,窗外一片白茫茫,建筑上,植物上,都覆满了雪。透明的玻璃窗上是刚贴的水吸窗花,红艳艳的图案中间是一个正着的福字。

      餐桌上有煎好的鸡蛋,豆浆,油条,酸菜……香气刺激着夏荼的味蕾,他拿了根油条蘸豆浆吃。

      夏糜这才缓过神,带着笑,慢悠悠地走到餐桌吃饭。

      饭吃到一半,养父回来了。

      精心打理好的头发此时有些毛躁,眼下隐隐发黑,眼皮耷拉着,一看就是劳累过度。

      “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养母接过曹父手中的衣服和公文包。

      “嗯。这几天可以休息几天了。”

      “哦,对了,这几天你没事就带孩子们去看看学校,出去转转也好。”曹父揉了揉眉心,含情脉脉地看着夏女士。

      “我去睡一觉。”

      “好。”

      —

      “我们一会儿先去一趟花鸟市场怎么样?”
      养母坐到兄弟两人对面,笑着询问。

      养母开口解释:“我之前养了一只鹦鹉啊,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喂它的时候飞走了。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能飞去哪,估计被冻死了,我就想着去买一只新的。”

      “唉,真是可惜了。养了两三年了,都有感情了……”说完,养母作势掩面啜泣起来。
      保姆阿姨在一旁拍着背安慰。

      “之后在带你们去看看学校。有好几所呢,去看一下哪个合适。”

      “好。”夏糜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随口答道。

      保姆笑笑,接过夏糜手中的碗筷:“放那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小夏,去换身衣服吧。”夏糜转头又对夏荼说道。

      “哦。”

      逛着逛着,夏女士突发奇想,要去囤年货,三个人又拎着大包小包赶往下一个楼层。

      —

      “太太,这些我放冰箱了。”

      “好。”

      “诶,小糜你来帮妈把这个贴上。”养母递给夏糜一副对联,夏糜将其中的福贴递给夏荼,让他贴上。

      红红火火的福字倒着在门前,寓意福到了。

      养母和保姆阿姨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家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灯笼和红色的挂带,整个屋子年味浓浓。

      “妈,我来帮您。”夏糜扶着凳子,养母正站在上面挂红色的挂带。

      “你和小夏去看看电视,就别管我了,这么点儿小事我还是可以的。”

      “没事儿,我帮您把这个扶着。”

      挂好后,养母突然拍手,吓了夏糜一跳:“哎呀!”

      “我们哪天有空去拍一张全家福吧?!”

      “……”

      全家福?好久没听见这个词了。
      有些陌生。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俊小伙,扭过头,偷偷掉着眼泪,泪珠像是断了线,一汩汩的往外涌。

      “哎呦,怎么哭了?”养母上前帮着擦眼泪,哭笑不得。

      坐在沙发上的夏荼,拳头紧了紧。

      临近过年期间,也是两人来到这个家的一个月。养父母决定请客吃饭,让各位亲戚都认识认识夏糜和夏荼。

      沙发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框。里面是新鲜的全家福,曹父梳着油亮亮的大背头穿着正装站在夏女士身侧。

      夏女士的双手搭在坐着的夏糜、夏荼肩上,除了夏荼,其他人笑得都很灿烂。

      夏荼脸上没有其他什么表情,夏糜有些生气,用手指戳了戳他,他才在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相框的玻璃被擦得锃亮,围坐在客厅的亲戚朋友们感叹着曹父有福气,有两个这么帅气的儿子。

      夏糜忙着帮养母在厨房打杂,养母说,今天请客吃饭她得露一手,夏荼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保姆放了假,夏糜没事儿干,就帮帮忙,打打下手。

      “来,这道菜,‘年年有余’趁热吃啊各位。”一盘红烧鱼被端上桌,一整条鱼上面包裹着酱汁,香喷喷的。“你也快来吃点,别光顾着我们啊。”大姨说道。

      “是啊是啊,再不来就被我们吃光了。”一旁的舅妈插嘴。

      “哎呦,锅里还有一个菜呢,我先去看着,你们吃,吃好喝好啊。”养母一转头又钻进厨房里了。

      “小糜啊,你也快去吃,妈在这弄就好了。你去看看小夏在干什么,我刚才没在饭桌上看见他呢?”

      “好,妈。”

      夏荼此时正躺在床上全神贯注地打游戏机,以至于没听见他哥的敲门声。

      “小夏,该吃饭了。”

      一进门,夏糜就看见满地杂乱无章,床单皱皱的,自己的弟弟坐在床上大喇喇地岔着腿双手拿着游戏机兴奋的按动着。

      时不时还爆几句粗口,夏糜有些想扶额。
      “小夏,你看你这个房间乱的,也不收拾收拾。还有啊,怎么能这么坐着呢?看着多不文明。”
      “烦死了。我真的服了,哪有那么多规矩。”游戏界面上正显示着失败两个字,夏荼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一边,抓了抓头发,靠在床头板上。

      “该吃饭了。亲戚们都动筷了,就差你一个。”夏糜拿出了些哥哥的气势,但不多。
      他不知道该拿一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怎么办,因为他自己也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

      “差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的,我为什么还要去。”

      “不要闹脾气。今天这么多人在呢。别落了妈和爸的面子。”

      屋外酒瓶碰撞的声音,欢庆的声音不断,闹哄哄的。

      “你这人怎么……啧。就只会说教我吗?”

      “……”

      夏糜知道夏荼最近脾气大和正在气头上的他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他蹲下身子用手勾了勾夏荼的小拇指,眼睛亮亮的盯着夏荼。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一般这个动作代表祈求。

      夏荼反应了两秒钟。

      “行了行了,走吧。”夏荼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坐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夏糜跟在他后面,手指上是夏荼残留的余温。

      —

      23:56,手表上显示的数字。
      电视里正播放着春晚。主持人和蔼的笑着,嗓音温润如玉。

      “小夏,来,妈和爸给你包的大红包。自己想买啥就买啥哈。”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坐在客厅,养母从身后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夏荼手中。

      夏荼接过,点点头:“谢谢妈。”

      “来,小糜,这个是你的。”

      “谢谢妈。”

      看着手中这沉甸甸的东西,夏糜握得紧了点:“妈,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阳台的鹦鹉突然出声,声音尖锐吐字清晰。

      大家都怔愣了一瞬。

      “诶。好、好。新年快乐!”养母笑着答应,养父也笑着点头。

      “你们下楼去放放烟花不啊?”说完,养母从沙发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大袋东西,里面装的是各式各样的烟花,“Surprise!”

      “怎么买这么多?”夏糜接过袋子,翻看着。

      “想着你们应该喜欢就说每样都买点儿,结果种类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那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记得戴个围巾啊。”养母伸长脖子朝玄关处喊。

      “哦,好!”

      外面很冷,飘着细雪,路灯鹅黄,照着湿滑的地面。

      周围家家户户的灯亮着,夏糜掏出袋子里的打火机,给手上的仙女棒点上火。

      金色的火星呲呲地往外冒,像天边眨眼得星星,夏糜将手上的那根递给身旁的人,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夏荼接过,看着星光映衬着那个与他有些相似的脸。

      “啪。”手上的仙女棒掉落,还未燃尽,火星子就被湿漉漉的地面打熄。

      夏糜转过头来问:“怎么了?手太冷了吗?哥给你搓搓。”说完夏糜拿出揣在兜里的另一只手,抚上夏荼的手。

      很凉,刺地夏糜打了个哆嗦。

      “夏糜,你开心吗?”少年青涩的声音响起,一双玻璃似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夏糜。

      “开心。”被问到的人由衷地展露出笑容。

      夏糜的手搓了搓夏荼冻僵了的手:“小夏呢?”

      “你开心。我就开心。”

      一片雪花从高远的天际飘到地面,慢慢融化。
      一切尘埃落定,头顶炸开一簇烟花。

      “夏糜……我手疼。”

      “老毛病又犯了?哥看看。”扯过夏荼的手,他的手指肿得粗大,微微发紫,有些地方皮肉绽开,流着脓血。

      夏糜从裤包里摸出一张纸,轻轻贴在伤口处,吸走脓水:“这次更严重了。怎么不早说呢?家里没有冻疮膏啊。”

      “那个时候……在和你闹别扭……”

      少年说话声磕磕绊绊,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绞着羽绒服边。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另一只手,拿起来我看看。”

      “疼吗?”

      夏糜提上袋子,拉着夏荼的手朝楼上走去。
      夏荼摇摇头。烟花声不断,在耳边嗡嗡作响。没开灯的楼道外,烟火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待在外面挺冷的,先上去。估计现在药店都关门了,只有回家去看看有没有药了,实在没有我再出去买。”

      “好。”夏荼脸上很快扬起一个笑,手上的疮剜骨的疼,他也只能紧咬牙关挺着。

      “妈。家里面额……有没有治手上的冻疮的药膏啊?”夏糜摘下帽子和围巾,换了鞋子,头发上落得雪被暖气冲化了,水汽氤氲。

      “有的。家里有好几管,之前那个院长有提到过小夏有冻疮这个毛病吧?然后我就备了点儿。”

      养母上前查看了下夏荼的手,眉头紧锁。
      “妈……”

      “怎么哭了?”养母关切的声音传入夏荼的耳朵里,不禁心里一颤。

      “我这是养了两个小哭包啊?”养母哭笑不得。

      夏荼抬手将眼泪抹在手臂上,养父从里屋出来,拿了一管药膏。

      养父递给养母叮嘱道:“来,擦擦。看着吓人哦。”

      “冻疮可不好受哦,这个冬天得难熬死,老曹,你哪天去中药堂去买点药回来,看能不能调理一下。”

      “好嘛。就知道使唤我。”养父今天没用发胶打理头发,看着更温和了些。

      “嘴贫。”

      “诶,妈,你手怎么了?”

      “哦,那个啊,没事没事,做菜的时候刀不小心切到了。”养母细心地为夏荼抹上药膏。
      温热的触感传来,痒痒的。

      —

      二月十八,开学。

      绥乌市高级中学,初高中一体。

      夏荼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校门口,夏糜高二开学比他早,养母原本说来送送夏荼,可是家里的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爆胎了,还在修理店,所以还不如他自己走过去,懒得麻烦养母。

      刚来第一天,夏荼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引起了初中部的轰动,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也不至于这么帅吧。

      中午吃饭,夏荼和几个今天跟他搭讪的同学坐在一起吃饭。

      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远处的夏糜,正在和周边的同学说笑。

      “我去那边一趟,你们先吃。”夏糜和那几人说明后,端着饭盘朝夏糜的方向走去。

      “哥。”

      夏荼轻喊出声,自然的坐在夏糜的左侧空位。

      夏糜见到是夏荼,眼神瞬间亮起来,嘴角还噙着笑:“小夏?!怎么样,今天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哥你呢?”

      “哦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小我三岁的弟弟,夏荼。”夏糜朝着身边人笑着介绍。自动无视掉了刚才夏荼的问话。

      夏荼捏着餐盘的手,微微发白。而后又扯出笑脸:“你们好。”

      “夏糜你还有个弟弟啊?仔细一看你俩长得是挺像哈。”坐在夏糜右侧的那位同学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目前猜测和夏糜关系最好。

      其他两人也跟着附和:“你俩名字也挺像的。都好听。”

      “那弟弟你岂不是上初二咯?”

      “嗯。今天刚开学。”夏荼有点反感除他哥之外的人叫他弟弟,总感觉有一种不尊重他的意味。

      看在夏糜的面子下,他还是将这种无奈的感受压了压。

      “好了,我吃完了,先走了啊。”坐在夏荼前面的那个男生率先端着盘子走了。

      夏糜应到:“那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夏荼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向嘴里喂饭。

      “小夏。那……哥就先走了?”

      “好……”

      “嗯,你挺听老师话啊。”

      说完夏糜起身离开,去追赶离开的同学。心里暗自窃喜道,他怎么有个这么听话的弟弟,步伐不免也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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