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攻略物语果然有问题》冰见汐梨

8、起始·咒回

　　“啊呀，恢复的很快哦忧太。”

　　五条悟扶着鹿久走进病房，乙骨忧太刚刚换好高专校服，已经收拾好床铺准备回归学校了。

　　“恩，没想到里香会治疗类的术式。”乙骨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回想起倒下的瞬间，乙骨是真的以为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里香为在为他和鹿久治疗。

　　幸好里香治疗他们之后立刻回去了。

　　之前五条老师可是说过，如果里香不受控制出来没办法回去的话，五条老师和他都会被嘎掉。

　　还好，没有连累五条老师。

　　“是啊，很意外呢，咒灵使用反转术式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祈本里香居然可以主动治疗其他人类。”五条悟一边扶鹿久坐下，一边说道。

　　乙骨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样也就意味着，如果我可以使用里香的咒力，那我使用反转术式也是有可能的。”

　　乙骨想到自己被诅咒以来，从来都是带给身边的人伤害和不幸。

　　但到了高专之后，自己不仅可以将咒力包括到咒具上祓除咒灵帮助他人，现在还可以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同伴。

　　即使以前的诅咒对他来说是种困扰，现在他却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强大的能力，能够去帮助他人，保护他人。

　　尤其是自己的同伴。

　　乙骨想到清醒过来后看到满身是血的鹿久，因为他的软弱，差点失去同伴，这种时候他更加庆幸里香的强大能力，没有让同伴被他连累。

　　五条老师说的不错，一个人是很孤独的，所以需要同伴。而被他视为枷锁的诅咒，终有一天会转化成和同伴并肩前行的利器。

　　乙骨明白了，也切身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还算不错。

　　五条悟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说道，“对了，这次的交流会也带上鹿久同学吧。”

　　“诶？”

　　“啊？”

　　小小的病房里两道惊讶声同时响起。

　　“那个……”

　　鹿久举起一只手，“交流会是什么？”

　　“诶？鹿久同学不知道吗？”乙骨停下收拾背包的动作，解释道，“是和京都的咒术学校一起举办的比赛。”

　　“不过……”乙骨满眼疑惑看着五条悟，“不是说只有二年级才可以参加吗？五条老师说二年级人数不够才叫我去凑数的，原来算上我还是少人吗？那为什么不把禅院前辈狗卷前辈熊猫前辈叫上一起参加呢？”

　　“这是老师贴心安排～”五条悟坏笑道：“毕竟我们这边人真的很少嘛，你们两个就当去凑数，给秤他们虚张声势就可以啦，不需要你们做什么，看着他们和京都那边同年级的学生切磋咒术，观摩学习为主，不过一不小心赢下京都那边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哦～”

　　五条悟继续说道，“反正只要不出人命，随你们怎么闹，我们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五条老师”鹿久看着五条悟问道，“简单来说就是一堆人放在一起厮杀，活到最后的人胜利是吗？”

　　“啊咧啊咧，鹿久同学理解能力这不是很强吗。”五条悟继续说道，“不过不是厮杀哦，点到为止，毕竟咒术师是很宝贵的，不管谁受了伤老师都会很心疼的。”

　　五条悟捂住心口，仿佛有刀刺到这里。

　　“请不要做出奇怪的动作，五条老师看起来完全不伤心，为什么要说谎呢。”

　　鹿久看向自己的脚，其他地方都被乙骨忧太的式神祈本里香治疗的差不多了，只有脚腕处还略有不适，虽然这种程度的疼痛并不算什么，完全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身体的本能导致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从五条悟扶自己上楼到现在，完全没有看到五条悟任何类似悲伤的表现。

　　悲伤……鹿久印象中，最多是在电视剧和动画片里，要么哭的撕心裂肺，要么泪如泉涌，现实生活中也见过，和电视剧里差不多，偶尔还会有四肢发软浑身颤抖的生理表现。

　　五条悟嘛，符合鹿久小本本上悲伤相关的表现，一条都没有出现过。

　　是在骗人吗，还是说悲伤还有其他表现方式呢？

　　“因为啊……”

　　午间的日光透过窗棂，直直的照射在洁白的病房中，五条悟逆着光，白色的头发在日光映射中微微金黄，整个人身上都浮现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乙骨忧太看到五条老师微微低头，在鹿久同学耳边说了什么，但是他没听见，声音实在太小了。

　　他只知道鹿久从那会起，一直到他离开，都呆呆坐在病床上，紧皱的眉头仿佛快是画到鹿久脸上似的，一动不动，任乙骨忧太怎么叫人都没反应。

　　好歹是五条老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乙骨忧太不喜欢病房，不喜欢白色的房间里充斥消毒水的味道，这些东西会让他回想起幼年时里香的可爱模样，瞬间又会切换成现在已经成为咒灵的里香。

　　还是不要想了。

　　乙骨忧太向鹿久告别，即使这位后辈依旧在皱着眉头发呆，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的告别，不知道对方还需要多久才能离开病房，不过没关系，下周交流会很快就可以再见。

　　离开的时候，乙骨忧太依旧会想起来五条悟在鹿久耳边低语的场景。

　　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乙骨忧太摇摇头，轻轻闭上病房的大门，转身离开了。

　　*

　　“小鹿久其实根本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感情吧。”

　　“伪装成正常人也是很辛苦的。”

　　“没关系，妈妈都知道，我们小鹿久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做真实的自己就好。”

　　又是咒灵。

　　看起来等级不高，鹿久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鹿久下意识抽出匕首准备祓除咒灵，却发现手里空空如也。

　　啊，是在做梦啊。

　　如果不是梦里，也不会见到‘妈妈’吧。

　　这是鹿久第一次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不远处的女人即将被咒灵啃噬，这个场景鹿久心中早已重复看过了千千万万遍。

　　现在却要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再看一遍。

　　梦真是个残忍的东西。

　　鹿久感受到了心口的不适，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但她很清楚，这并不是所谓的人类拥有的某种感情的外在表现，只是对死亡的本能恐惧罢了。

　　“小鹿久真的很会伪装呢，骗了大家这么久。”

　　短发女人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并不算多，但在咒灵聚集的地方，血的味道是致命的。

　　周围的咒灵像大海中嗅到血的味道的鲨鱼，一拥而上，准备将女人吞噬殆尽。

　　“不！不要！香织，香织！”

　　鹿久终于知道如何称呼当年看到的东西，原来它叫做帐。

　　不同的是，14岁的鹿久看到的帐，不是纯黑色，而是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场景的，还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求求你了，香织，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我马上来救你，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活着！”

　　男人带着哭泣的颤抖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鹿久有些懂当时为什么‘爸爸’没有来救‘妈妈’了。

　　帐一但设下，除非放帐之人死亡，或者已经完成了下放帐时的契约，帐才会自动消失，否则无法打破。

　　而鹿久面前，倒在地上的‘妈妈’却似乎完全没我听见外面的响动，紧紧抱住身形尚且幼小的鹿久，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我的小鹿久是个很努力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啊，应该是刚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女人的声音绵软又温暖，“小鹿久会经常偷偷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吧，模仿手机视频上的一些特色主播，一会学习怎么微笑，一会学习怎么大笑，一会又立刻流下眼泪，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有趣了，很久没见到过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鹿久已经在脑海中回忆过无数遍这句话，却还是在听到的瞬间大惊失色，她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裂痕。

　　‘妈妈’怎么会知道。

　　她潜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感受不到人类正常的情感，喜、怒、哀、乐、幸福、憎恨、懊恼、悔恨，她什么都体会不到。

　　除了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生理上的情感体验之外，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不，或许这可能并不可以算在情感的范畴吧。

　　小时候经常被亲生父母打骂，被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另眼相看，被路过的大人喊出真可怕我的孩子可不能和这种怪物做朋友。

　　甚至亲生父母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去死。

　　仅仅是因为无法拥有情感，就要被抛弃吗？

　　父母死亡的时候，鹿久仅仅知道，死亡意味着放弃，她被她的亲生父母放弃了，他们宁愿死也不会承认她。

　　后来到了新的家庭，鹿久决定做个正常人，哪怕是伪装也好。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在学校表现优异，交到了很多朋友，周围的家长都把她当做他们孩子的榜样。

　　新的家庭也其乐融融，什么都很好。

　　就是每天练习表情的时候，要偷偷背着其他人不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的话，现在的生活也会变成以前那样的吧。

　　……

　　直到她的养母，在生命结束前一刻，揭穿了她精心维系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