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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杀人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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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亮,费宅的大门被叩响。
门房的小厮似乎是提早了知道了有人要来访,开了门甚至没有问清来人的身份,就把人领到了中堂。这里明明是费罄雷的宅子,可坐在主座上等着的却是费罄书。
来人的脸很好认,一道刀疤斜跨过脸侧,便是那位背叛了齐临渊、杀死了元宝的侍卫。侍卫向着费罄书行了个很随意的礼:“丞相大人。”
费罄书像是没有看到对方对自己的无礼一样,吹着眸子吹散了手中茶盏上的浮沫:“先坐吧。”
刀疤脸侍卫应声坐下。
“都处理掉了吗?”费罄书说话的全程都没有向着刀疤脸侍卫的方向看一眼,就好像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自己买凶杀人的工具。
“都解决掉了。”刀疤脸侍卫为了拿到相应的报酬,并没有实话实说,“扶渡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但是等小人处理完他天就亮了,另外一个就没来得及处理,只能扔在那里了。”
“另外一个不重要。”费罄书满意的点了头,“那么你现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既然小人没能完成齐临帝的任务,升官加爵这样的事情是不能想了,倒不如金银财宝来的实在。”刀疤脸侍卫没有按照约定提出要求,而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这样的事情若是被齐临帝得知,小人想费家也许也不会好过,倒不如花上万两黄金去堵住小人的嘴。”
费磬书像是猜到了这人不会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不屑地痴笑了一声:“好啊,这于费家而言当然是没有问题。”
“其实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费磬书招招手,叫了一个手下的名字。
刀疤脸侍卫满脸的欣喜:“那便多谢丞相大人了。”
手下应声上前来,却是两手空空的。刀疤脸侍卫还正在纳闷呢,手下却忽然绕到他的身后,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从袖口里掉出一把匕首,抹了他的脖子。
大动脉被刺破,鲜血喷射了一地,费罄书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面前的惨状一样,就连刺鼻的血腥味都没有让他的眉头皱一下。
费罄雷从房间去中堂的路上,正巧遇见费罄书的手下抬着一张不知道裹着什么的草席,铺满霉斑的黄色稻草上甚至渗出了大片的血迹,刺鼻的血腥味钻进费罄雷的鼻腔,熏得他直想作呕,只能被快的从怀中摸出手帕,捂在自己的口鼻处。
他是受不了血腥味的,做事也远不如费罄书狠戾。所以费罄雷一直所图的也就只有财,而非像费罄书和费罄雯那样踩着尸体一步步地往上爬。
费罄书做事小心,所以将买通的侍卫约在了费罄雷的府上。费罄雷原以为费罄书会给那个侍卫一笔钱让他走得远远的,却没有想到费罄书的手段如此狠毒,将事情做得这样绝。
到了中堂,费罄雷才发现费罄书居然还在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丝毫没有刚杀了人的感觉。
“表哥。”费罄雷这才将手帕从自己的口鼻处移开,在坐下之前将其收回了怀中。
“坐吧。”费罄书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现在事情解决了,再无后患了。”
“不知表兄打算如何处理尸体?”费罄雷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尸体既然从我费宅所出,若是被人发现,那便很快就能查到我们……”
费罄书被问的有些烦:“你怕什么?我自有安排,当然不会连累到你。”
“那便好。”费罄雷长吁了一口气。
“费家这般枝繁叶茂,光是我与表妹两个人,在大齐便能算得上是半壁江山。就算被人查到了,也不怕什么,谁又敢同费家对着干呢?”费罄书此言不过是为了让费罄雷莫要如此担惊受怕,却未承想费罄雷却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那便更要小心才是,你和姐姐位高权重,盯着你们的人绝不在少数,万万不可大意了。”费罄雷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论是我还是表妹,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手上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费罄书看向费罄雷的眼神有些嫌弃,“你姐那样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就连后宫那样的地方都能混得如鱼得水,你与她一母同胞,怎么会生出如此软弱的性格?”
费罄雷心中虽是不服,但见费罄书隐隐有了些怒意,便也不在于他多做争辩,只道:“表兄教训的是。”
费罄书眼见自己与费罄雷说不到一处去,也不愿与他多待:“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过了今日便当没有发生过,你不必为此劳神,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费罄雷点头:“好。”
“那我便先走了。”费罄书起身理了衣褶,双手背后准备离开。
费罄雷急忙跟着起身作揖:“表兄慢走。”
“表弟不必多送。”费罄书没有与费罄雷客气,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费罄雷的宅邸。
深宫里,齐临渊等了许久也不见负责互送扶渡和元宝出京州的两名侍卫回来复命,心里实在发慌,最后还是忍不住派了人出去寻。
可谁能想到,最后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在京郊寻到了三具尸体。
两具侍卫的,一具元宝的。
待到司徒宥齐赶到的时候,两具侍卫的尸体已经被过上了草席准备送往仵作处等待验尸了,独独留了元宝,司徒宥齐知道这是齐临渊准许自己再见元宝最后一面。
司徒宥齐有想过或许当初一别,可能自己跟元宝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后来得到齐临渊的承诺,他又开始幻想着再见到元宝时会是什么样子,是他面带笑意给自己践行,是自己叫他莫要担心、等着自己,是待到自己凯旋归来之时便带他远走高飞,俩人再也不分开。
可司徒宥齐怎么也不会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副天人永隔的场面。那双在月下勾去自己心魄的眼睛,再也不会带着笑意望向自己了。
司徒宥齐得了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赶来,路上差点撞到了路人,甚至硬闯过了城门口的路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郊。起初他是不相信的,他一路上都在心里告诉自己,元宝是不会死的。
可是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司徒宥齐无法忽视那张稚嫩的脸上的死人气。在战场上骑着战马骁勇善战的司徒宥齐,下了马之后甚至差点站不稳,甚至顾不上向一旁的齐临渊行礼,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跪倒在了元宝的尸体旁。
齐临渊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宥齐这个在战场上被伤得差点丢了命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铁骨硬汉,这个在战场上早已看惯了生死的少年将军,从一开始的沉默、不可置信,到此刻却对着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司徒宥齐最开始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就像是睡着了的元宝,鼻头酸涩,眼眶涨得发痛。他这才明白旁人口中的“难过到极点是流不出来眼泪的”,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感觉了。
司徒宥齐忽然想摸摸元宝的脸。从前两人虽然相处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却并没有什么得以亲密接触的机会,于是司徒宥齐伸出了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行,就连简单的触碰都有些困难。
在摸到元宝冰凉的脸颊的一瞬间,司徒宥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放声恸哭起来。
司徒宥齐张着嘴巴大口的呼吸着,使劲到肺部发痛,喉间不时发出沙哑的嘶吼,像一头战败后失去了一切的孤狼,在山头用凄厉的嚎叫诉说着自己的悲痛。
司徒宥齐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他整理好情绪,就看到齐临渊还是站在刚刚的那个地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语气中也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司徒宥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在这里的人不是扶渡,所以齐临渊才能这么冷静,甚至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尸体也会交于仵作查验,朕定会给元宝和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司徒宥齐跪下谢礼。
交代完这些,齐临渊再次陷入了沉默。其实他待在这里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可他仍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不愿离开。
死掉的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胜似家人的下仆,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齐临渊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他是大齐的皇帝,他不能慌,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显露于形,甚至不能像司徒宥齐一样随心所欲地放声痛哭。
所以齐临渊只能骗自己,说扶渡一定没事,这里没有他的尸体,他一定是成功脱险。只不过因为害怕再次遇险,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也只有去查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不只是为了能让扶渡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他还要给元宝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