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落》鱼一舟

55、第 55 章

　　既然路星城还在日本回不来，夏琪又去参加一个艺术夏令营了没有回家，陆玙今年的生日本来不打算过。
　　陆玙也已经收到了他们两个人、以及周晴唐梨等人在前几天就已经寄到的礼物。

　　结果这天晚上，陆玙去冰箱拿酸奶的路上，有人突然熄灭了所有的灯，然后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从暗处推出一个燃着蜡烛的蛋糕，走到她面前，让她许愿。
　　竟然是陆扬。

　　陆扬去年并不记得她的生日，今年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陆玙的出生日期，就提前和陆明江策划了这场小小的惊喜，程燕也随他们去了。

　　不能说不惊喜，不能说不开心。陆玙吹完蜡烛后还有点惊愕：“我真没想到。”
　　陆扬撇嘴：“我也是会进化的好吧。”
　　陆玙揉了揉他脑袋：“谢谢扬扬。”
　　自然，她也知道金钱支持从何而来，于是也对陆明江说道：“谢谢爸。”

　　旧账不会一笔勾销，冰冻三尺非一日可消，然而一码归一码，一事对一事，今天只有对被记挂和用心的开心。

　　陆玙并不爱吃甜点，尤其不喜欢奶油。吃了一块蛋糕后，剩下的基本都被陆扬拿去了，她则回房间去看书。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家里除了她已经基本都睡了——陆扬名义上睡了，实际在干什么并不知道，她突然接到路星城的电话。

　　“喂？”
　　“喂？在家吗？”
　　“在呀，怎么了？”
　　“可以出来吗？”
　　“啊？”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陆玙换了衣服跑到大门外时，还是不敢相信站在不远处、那个穿着黑短袖黑裤子、手里拎着一盒蛋糕的人，是本来预计要三天后才乘飞机回国的路星城。

　　“你疯了吗？你怎么今天回来了？还是航班改签了？”
　　路星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我爷爷奶奶一起玩，姥姥姥爷一起玩，爸爸妈妈一起玩，只有我是多余的，我说我要回来给女朋友过生日，他们马上就放我走了。”

　　陆玙失笑：“你什么时候落的地？”
　　“三个小时前。”
　　“真是个小疯子。”
　　路星城把蛋糕盒先放到了地上，伸出手来抱她：“我就是。”

　　*
　　路星城带着她去了一中。

　　暑假期间，学校自然是没有学生的。保安室的值班保安刚好是经常见证路星城早上迟到的那位，路星城说自己是回来看看母校的，看到两人手中的鲜花和蛋糕，保安叔叔也能猜到小情侣想玩点回忆青春的浪漫，调侃了两句就放他们进去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过当初开学日相遇时、一起走过的那条林荫道，路星城说：“你知道吗？我当时是第二次见你，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了……那一下心脏跳得我以为我有遗传病。”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陆玙说。
　　“只是长得好看？原来是对我见色起意。要不要这么肤浅啊学姐。”
　　“嗯……也不只是长得好看。”
　　“还有什么？”

　　“是刚好完美长在我审美点上的好看。”
　　“……肤浅。”
　　“哪有，我从小到大除了你可没遇见过第二个完美长在我眼里的人，学弟。”
　　“真的假的。”
　　“假的。”

　　路星城作势要去把她摁自己怀里揍，陆玙躲开，然后说：“我当时觉得你如果是我弟弟就好了。后来就觉得……”
　　“嗯。”路星城示意她接着往下说，最好说点自己爱听的。
　　“后来就觉得如果你做我男朋友，那就更好了。”
　　“那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从来没动摇过。”

　　两人来到教学楼，陆玙本来以为看一眼就走，路星城却带着她去了自己班。
　　两人没开灯，路星城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带她找到了自己的旧座位，坐了下来。

　　然后路星城拿出蛋糕，刚好蛋糕周围围了一圈小彩灯，又点燃蜡烛，一方小小的空间被照亮。
　　“生日快乐，陆玙。”
　　“谢谢，路星城。”

　　陆玙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她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笑了，说：“我跟你讲件事。”
　　“嗯。”路星城认真听着。
　　“我去年生日的时候，你不是也送了我第二块蛋糕吗？我当时说我还没有实现的一个愿望，就是你的愿望都实现。”

　　她说话语气很正常，一点没有说情话时该有的那种轻佻调子，路星城却听得一愣，然后说：“你的愿望——是我的愿望都实现？”
　　陆玙点头。

　　路星城突然玩心大起：“同桌，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但是我现在不敢和你说。”
　　“为什么呢同桌？”陆玙陪他玩。

　　“因为——”路星城重心后移，以一个很熟悉的、懒散又随意的姿态靠在后桌上，道：“我觉得我现在没有资格说喜欢你，哪怕说了，哪怕和你在一起了，除了我自己开心一点，恐怕也只会成为阻挡你进步的障碍。”
　　陆玙正想说什么，路星城坐起身，靠近她，低声道：“所以一定是我去追逐你，到那个时候，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可以拒绝我的理由。”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陆玙只想逗他玩：“那如果我大一期间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
　　路星城嗤笑一声：“挑拨离间，抓紧一切机会劝你分手，然后证明我是更好的那个。”

　　陆玙把切好的一块小蛋糕递他嘴边：“果然是个心机boy，来，吃一口。”
　　路星城手接过蛋糕，头却偏过去吻她。

　　“好，吃一口。”

　　这次并非上次在机场告别时，陆玙主动的那个浅尝辄止、一触即收的轻吻，而是路星城轻轻捏了捏陆玙的侧脸，既是询问、也是示意的、继续深入的吻。

　　陆玙向来觉得和路星城的亲密接触让她感到享受和温暖，但她今天才知道，吻可以是湿润的、绵长的、缠绵悱恻到她可以感到呼吸之间，一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电流声在耳畔响过。

　　这个生日，恐怕是终生难忘。

　　这天很晚，陆玙才回到家。凌晨的时候，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整年也没有一条的陆玙终于有了新内容。

　　图片是黑暗中亮着蜡烛的漂亮小蛋糕，上面插着一张画了小鱼和星星的卡片，旁边写“19岁生日快乐”，旁边有路星城半边脸入镜，优越的面孔在烛火映照下温暖而熠熠生辉。

　　文案写的是：有你在，会一直很快乐。

　　*
　　两人确实过了很快乐的暑假。

　　每天用音乐软件共同听着歌晨跑，一起吃午饭，然后去看电影，或是逛书店，或是逛老街，晚上点两杯果茶一起沿着江边散步，聊些不着边际的事。
　　有时候路星城会从奶奶家把狗牵过来，陆玙跟乐乐越来越熟，后来，它每次见到她时都会主动摇尾巴，或是凑过来求摸。

　　陆玙说她就喜欢小狗，还有小狗一样的人，路星城装可怜学了声汪，乐乐特别嫌弃地绕到了陆玙一侧，路星城收起绿茶表情翻了个白眼，陆玙则乐不可支。

　　但幸福的时光也总是有限度的，因为要军训，路星城比陆玙开学要早两周，陆玙思考过后，决定提前返校，和他一起去北京。

　　出发那天，陆玙特意比约定时间晚十分钟到机场，路星城毕竟第一次去上学，她怕他一大家子都来送机，自己会很尴尬。
　　结果她到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

　　她很奇怪，路星城却说他家里人老早就放他一个人去外地上课或是比赛什么的，即便是上大学，也不用专门送一趟。
　　陆玙还以为大部分人的父母都会陪着自己家孩子去一趟再回来。
　　路星城却说：“他们说北京已经去腻了，不会因为我就多去看一眼。”

　　陆玙：“……”
　　果然是松弛有度的一家人。

　　两人机票是一起买的，座位相邻，陆玙靠窗，路星城靠过道。

　　起飞之后，陆玙习惯性还是会向窗外看去。
　　这次，她看了一眼就转头。

　　目光刚好落进了路星城的眼睛里。
　　于是她笑了，牵紧了他的手。

　　窗外蓝天白云，天气晴朗，太阳很好。
　　手边坐着最喜欢的人，漫长的旅途也快乐起来。
　　身后是疾驰而去的旧乡，那是他们遇见彼此的地方。

　　而明亮的、恒久的、灿烂夺目的东西，在前方。

　　——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