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世纪》戒财戒色戒可乐

2、第一章

　　衣懿依稀记得她有看见那个爱慕着她的男生本来是拉着她一起跑的，在被几个丧尸阻拦住时他放开了她的手，从地上捡了根木棒。
　　她记得她有叫着让他别浪费时间，快跑。
　　她也记得那男孩告诉她说，你走，我帮你挡一下。
　　之后呢？
　　一路狂奔，她现在已经累得什么都想不起了。
　　天色已经微明，就着晨光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座墓地当中。周围是零星的土坟，竖着简陋的石碑，微微凸起的土包，还有砖头随意搭成的贡台。这该是附近农村的人偷偷造在偏远地方的坟堆吧，而在此刻或许这个没有人气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她瘫在地上，急促得呼吸着。
　　“啊啊，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个亡者的乐园会是你最后的归宿吗？”突然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嘲弄的男声。她连爬起都懒得做，只是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她头顶大树的树枝上。
　　会说话的就不会是丧尸，所以她也没理会这个怪人，重新闭了眼休息。
　　突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她重新睁开眼，那男人居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是个年轻的打扮有些怪异的男人，背光的也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她愣了愣，抬头又看看那高高在上的树枝。
　　“……你是鬼吗？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得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这儿是你的领地？”
　　“哈哈，我对这么寒酸的坟地可没什么兴趣，真要说那也该是你的领地吧，児衍。”那怪人哈哈一笑，半转头对那颗树道，衣懿看见一把微卷的长发被他一把扎在脑后，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倒是有些泡面的感觉。或许她是饿了。
　　“我也相信这些村民生前是不会信奉你这种邪教的。”树后有人缓缓走出，衣懿微抬头一看几乎昏厥，这新出现的人物居然一身古味十足的长袍，头上还像模像样得顶着个电视里头常能看见的书生帽，这是COSPLAY中毒者吗？
　　“你们想要什么？”她没有仔细去听这两人的对话，她太累，连精神都集中不起来。“如果你们要的是食物，很抱歉，刚才我嫌背包太重，给我随手丢在哪儿了。”
　　古装的男子摇摇头，刚想开口，先前那声音似乎总在笑的男子已经激动得蹲在她身边，满是殷切得问道：“有没有可乐？”
　　近了，衣懿才看见那是一个漂亮得都不用再怎样去打扮就直接能比下所有偶像明星的男人，尤其是那双因为他在笑的关系微微眯起的眼，似乎都能看见有电流闪烁。只是，是她的错觉吗，那眼珠的颜色似乎比常人的淡了许多。“……可乐没有带，水倒是还有半瓶。”
　　闻言，那男子满脸失望得站了起来。“唉，真可惜。”
　　古装男子咳了声，拉回衣懿和漂亮男子的注意。“撒摩尔，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衣懿……你们想要什么？”
　　那古装男子说话间也已经走到了衣懿的身前，好吧，衣懿承认，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怪人存在，光是看见这个古装男，她也会觉得自己玩了一把穿越。
　　“我们想要和你聊聊。”古装男児衍面无表情得说道。
　　荒郊野外，两（怪）男人和一个弱女子……当他这话一出口，别说衣懿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就连那漂亮的男人都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
　　“児衍……你们中国不是一直自夸文化底蕴深厚吗，怎么就整出你这么一个鬼样子？”他一把拉开児衍，自己站到衣懿面前。“我们是想要和你说些事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推开的児衍神色不见丝毫变化。“我是鬼，自然就是这个样子——是的，女孩，我是鬼，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冥差。这个男的他也不是人，他是恶魔。”
　　衣懿先是一愣，接着笑得泪都流了出来。“你们太空了是不是？这种时候你们居然还能开这样的玩笑？你们有这样的空闲，帮忙救人好不好？就山下这条公路上还有我的同伴，你们既然还有时间开玩笑，帮忙去救人好不？”
　　児衍很遗憾得摇头。“衣懿，这儿附近已经完全没有了其他活人的气息。除非他们是往更远一点的地方跑了，若是还在这儿附近的……我是冥差，查分阴阳之气是我的本能。”
　　“好，如果你是冥差，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刚才不救人？如果你们能辨别是活人还是死人，为什么还能见死不救？”衣懿撑着从地上坐起，抹去眼中的泪水，冷笑道。
　　“这就是我们要和你说的事情了。”一直笑眯眯的据说是恶魔的男人蹲下身，和衣懿平视。“女孩，我叫撒摩尔，如他所说是个恶魔。你要知道恶魔若是没有利益是不能去拯救人的生命，这是魔界的黑暗法则之一，不然我们恶魔没事就去救人，还要天使他们这群鸟人干嘛？”
　　“哈，你要真是恶魔，我更不会相信你！丧尸这种恶心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恶魔弄出来的！”衣懿一把将这个据说名叫撒摩尔的恶魔推倒在地，尖声叫道。
　　撒摩尔立刻脸色变得黯然，就着倒下的姿势转身像个女人一般抱住児衍的大腿语带哭声：“你看，他们都不会信我的，我就知道人类不会信我的！难道就因为我们是恶魔，所以连公平公正的申诉机会都不给我们了吗？”
　　“哈，恶魔，哈哈，真的是恶魔！果然是你们干的吧，不然丧尸怎么会突然出现！你们创造出了丧尸想要毁灭我们人类吗？我恨你们！恨你们！”她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举起手就要往撒摩尔的头上砸去，却见児衍手轻轻一挥，自己便再也动不了分毫。
　　“他是恶魔，但丧尸不是他们做出来的。女孩，冷静一点，我们要和你说的事情很重要，但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你会不能理解。”他也不看衣懿，低头动了动被撒摩尔抱住的大腿。“你自己和她解释吧，我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
　　撒摩尔这才放开児衍的大腿，重新在衣懿面前坐定，理了理头发，带着让人安抚的微笑说道：“好吧，衣懿，看来我们先要解释一些问题。首先是丧尸的出现，他们的确是邪恶的恶心的，关于这点我也承认，可是我们恶魔为什么要灭绝你们人类呢？人界于我们恶魔而言，是工作场所，人类对我们的畏惧、害怕是我们强大的理由之一，虽然这么解释你可能会不快，但这就是事实，若是你们人类灭绝，对于我们恶魔而言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打个不合适的比方，你们吃猪肉牛肉，但你们会因为你们要食用就会将猪和牛都吃光吗？不会的，你们会选择饲养，对不对？”
　　衣懿只是给暂定了行为，她还能听，也还可以说话。她听着，思索着，半响才问道：“如果不是你们恶魔，丧尸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不要告诉我什么这是人类自己的错误，就我所知丧尸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
　　“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对丧尸的出现表示负责，包括他们魔界。而根据我们对魔界的知晓，若是他们干的，他们绝对不会不承认，这也是魔族的尊严。不过女孩，你是要继续和我们研究丧尸的起源，还是想听听我们的要求？”児衍一撩衣摆蹲在衣懿的身前，拿下她手中的石块边冷冷问道。
　　“……你们要和我说什么？请求？一个恶魔和一个冥差要和我一个人类谈论什么？我的死法吗？”
　　“不……”児衍又轻轻挥了一下手，释放了束缚住衣懿的力量。“就如同刚才撒摩尔所说，恶魔不能随意干涉人类世界，我们冥界也同样如此。人间是个独特的存在，凡是能得到人类信仰的或者和人类有关的各类种族，理论上来说都能自由进出。如果各界都随意可以对人间出手，那么人间又怎么来维持它的稳定？所以早在很久以前，各界就都规定了不能随意干涉人间事务。这在以前是稳定和谐的前提，但在丧尸爆发的现在却成了让我们不能出手的约束。比起魔界，冥界和人间的关系更息息相关，人死之后的归宿大多都在冥界。可是由于现在丧尸的爆发，一是死人突增，造成冥界人手调配上出了问题，第二……像现在这样下去，人类迟早会灭亡，如果人类灭亡，那只收容人类灵魂的我们冥界将何去何从？冥界所管理的人类灵魂又要如何办？这世间若无轮回道，六道俱灭。可是，如果没有人类的请求，冥界使者是没有办法出手的，女孩，我要问你的就是，你愿意代表人类签了这张请神书吗？”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的薄纸，摊平放在衣懿面前。“这是请神书，你只要签了你的名字，我就能作为你请神所出的冥差为你消灭这世上的丧尸。”
　　衣懿低头看着搁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这张黄黄的很符合児衍这人形象的古董味道十足好似风吹大一点就会直接给吹散的黄纸，半天没回过神。这……就是救命稻草的感觉？
　　还没等她回神，一只肤色嫩白指甲却被染黑的手啪得一下拍在那张黄纸上。“児衍！说好公平竞争的，你这算什么！”
　　児衍淡淡撇了撒摩尔一眼。“对人类而言，你是不可信的。”
　　撒摩尔笑得越发阴森了些，手上一翻啪得也拍了张纸搁在衣懿面前，正正好好完全盖住了児衍的。“我相信让我们恶魔出名的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残暴狡诈，还有我们无所不能的魔力也是让人类畏惧我们的原因吧？衣懿，签了这张纸，我撒摩尔也能任你差遣，什么丧尸都是小问题哦！”
　　“魔鬼不做免费的买卖，和你签约需要付出什么你也一并说了吧。”児衍盘腿坐在撒摩尔身边，拉开他的手用两指夹起那张仿佛牛皮纸一般的暗黄色契约书眯眼看着。
　　“嗯，需要签约人的灵魂作为激活物。那么児衍，你的请神书呢？”撒摩尔偏头对衣懿露了个“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微笑，一把拿回被児衍夹在指缝里的契约书重新放回衣懿面前。
　　“全部的福祉。”児衍轻声慢语道，像是怕两人听不明白，又跟着解释道：“请神成功的人，从下一辈子起需要累积九世投胎为畜生，九世后方能投人胎，人胎前三世注定孤苦无善终。”
　　“哈哈，原来你们冥差和我们恶魔也是一个德行，抓了人的要害就榨干到底，真不知道你们怎么维持纯良好名声的。”撒摩尔一把拍上児衍的肩头，带着微笑狠狠拍了两下，啪啪两声，清晰可闻。
　　児衍也不理他，盯着衣懿。“怎样，你考虑好没有？”
　　衣懿仍是低着头，死死瞪着眼前的两张会给她、给很多人甚至给人类未来带来希望的薄纸。
　　“这的确是牺牲，但是选择牺牲下一辈子的福祉或者灵魂的沉沦拯救人类，还是选择成为丧尸手下的碎肉让整个人间界做你的陪葬，决定哪一个选择其实很容易。”撒摩尔靠近了她，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恶魔的耳语，总是一针见血得刺穿薄弱的防备。
　　衣懿终于伸出手，带着些颤抖的，一左一右拿起两张薄纸，举到自己眼前，分别看着。児衍和撒摩尔此刻也不催她了，好整以暇得等着她做决定，他们两个中间她选择谁。
　　“……请愿书，牺牲的是所有的福祉，下一辈子起九世畜生道，如果是契约书，则是这一辈子的灵魂，永远属于了这份契约书所属的恶魔了，是不是？”半响，她放下两张纸，抬头看向那两人。
　　児衍和撒摩尔都点了一下头。
　　衣懿又低下头去，又是沉寂了片刻。“児衍，我用所有的福祉和你签请愿书，然后再用我的灵魂签契约书。”
　　两人闻言都是一怔，这样的买卖别说児衍，就是老练如魔鬼撒摩尔也是头一次听说。
　　衣懿看出了两人的惊讶，带着些讽刺得笑了。“你们冥界和魔界不愿做吃亏的买卖，我也是。只和你们其中一人签约，又是赔的我一辈子，我怎么敢安心？所以索性两人的我都签了，双保险，我也心定。更何况，不管是没了福祉下辈子做畜生还是这辈子就卖给魔鬼，都不是什么好事，签了一张也是签，全签了，也不过如此，都已经卖了灵魂，还会去在意下辈子是否堕入畜生道么。要是人类真灭亡了，连转生的可能都不会有吧？”
　　児衍和撒摩尔对视一眼，还是撒摩尔先笑着开口。“好呀，这也干脆，省得我和児衍还要头疼等着下一个上钩的。来，你先和児衍签，不然等签了我的，你也就没有和児衍签约的本钱了。”
　　児衍也不多话，手又是一翻变出一支竹制的毛笔，自己拿起那张请神书在最下面签了个名字，接着递给衣懿。“签了以后，児衍便会跟随你消灭丧尸，直到你死亡此契约失效为止。”
　　已经至此，衣懿也是爽快了，拿起毛笔不太利索得也写上自己的名字，只见黑色墨汁在衣懿画完最后一点后突然深沉一闪，接着整张纸上所有字迹都金光闪烁，片刻后才恢复成黑色。児衍取了过来拿在手上，右手一挥凭空指尖燃起一朵小小的绿色火苗，児衍就着这火苗将请愿书点燃，瞬间那薄纸就被烧成灰烬。
　　“现在开始，我児衍听从于你的吩咐，除非你死。”児衍恭敬地对衣懿一个拱手。“児衍也在此感谢你愿意做如此牺牲。不管结局如何，六道众生都会记得你的伟大。”
　　児衍刚说完，心急的撒摩尔早已将他的契约书也签上了他的名字，边塞进衣懿的手里边递上一枝鹅毛笔。“好，现在签我的了，签了以后我撒摩尔也会助你消灭丧尸，快点签吧签吧。”
　　他盯着看衣懿也签上了名字，待那张羊皮纸一般的纸上泛出了黑色的黯光后又渐渐淡去，便也拿了回来，点了个火烧了干净。
　　“那从现在开始，我撒摩尔会跟随你左右，听从你的指令任你差遣，直至你死亡，此合约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