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不如珍惜眼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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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回酒店，已是凌晨3点多。
孟空打开花洒，热水喷涌下来，一寸一寸温暖了他冰冷的身体。
这个春天似乎格外寒冷，听老人讲，这就是倒春寒。
随着身子被暖透，被寒意冰封的大脑也开始运转，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个把小时前。
当时，天台忽然刮起了好大一股妖风，为避风和保暖大家纷纷往棚子里钻。
他虽然和贺鸣说话，但始终关注着不远处的方远舟。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小傻子就跟冻住了一样，站在狂风里发呆。
克制住冲出去的念头，他叫了一个工作人员喊那个小傻子进棚。
还好小傻子最后还不算太傻，被人一喊就醒过神来，没再在冷风中自我受虐。
后来很快就收工了，他看方远舟情绪不太对，没让他送自己回酒店，而是跟贺鸣的车一起走，反正几位主演都住同一家酒店，一车走也方便。
但上车之前，他还是没忍住偷偷瞧了一眼方远舟，却冷不防看见他正用幽怨的眼神偷瞄自己。
孟空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长叹了一声。
今晚是他没忍住诱惑，在对戏的时候对方远舟动了邪念。
当那截细瘦的腰不着寸缕地撞入眼帘时，孟空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些冲动。
为了克制，他又故技重施，对方远舟说话不理、视而不见，刻意冷淡。
方远舟估计是察觉到了，才那么不高兴。
但他又觉得方远舟的情绪似乎有点过，因为哪怕再不高兴，也不至于在冷风中发呆，可是他又实在想不通方远舟何至于如此。
洗完澡，躺在床上，孟空还在琢磨，但也许是拍大夜戏实在太累，他琢磨着琢磨着，意识便开始模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一束光从窗帘缝隙里穿透进来，正好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抬手遮了一下光，然后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
清醒后的第1秒钟，他就意识到了古怪。
在这个正常拍戏的日子里，没有人叫他起床，而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
虽然昨天孙导因为熬大夜给大家都放了半天假休息，但都到这个点了作为助理的方远舟还没有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孟空了解方远舟，他从不睡懒觉，也一向守时。
这实在是很奇怪。
但他现在顾不上细琢磨，因为下午开工的时间快到了，他得抓紧时间把自己收拾清爽，再填饱肚子，然后赶去剧组。
到了剧组，化妆师开始给孟空弄妆发，然后贺鸣又过来找他对戏，最后孙导也来找他聊戏，反正就是直到开拍前，他都没抽出空来给方远舟打个电话。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在孙导最后一声“过了”响起时，白天的戏终于拍完了。
经过昨夜的磨合，孟空终于找到了拍戏的感觉，所以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而他也越来越沉浸在戏里。
等他终于从戏里走出来时，他才发现方远舟一个下午都没出现。
也许真的气着了，他琢磨着想了一会儿，始终觉得不对头，便拿过手机准备给方远舟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没想到他刚打开手机，便发现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都是卓凯的。
奇怪，卓凯给他打电话干什么？还一打打几通。
于是，他先给卓凯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孟空以为这通电话看来是打不通了的时候，终于通了。
刚一接通，还没等孟空出声，电话那头便传来卓凯哽咽的声音。
“孟空！”卓凯声音哆嗦了好一会儿才道，“小舟他，他……”
孟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方远舟怎么了？”
“他在抢救。”卓凯终于没忍住，抽泣起来，“他在抢救室，孟空，该怎么办呀，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啊……”
抢救？昨天还好好的，只是被冷风吹了几下，怎么就到了要抢救的地步了？
孟空只觉得脑子“嗡”一下炸开了，沉下去的心似乎又被什么东西给吊了起来，七上八下地乱晃。
“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立刻去。”孟空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询问情况，一边叫了车就走。
宁城第一医院，抢救室外。
孟空匆匆赶到，一眼就看到卓凯垂头丧气地坐在抢救室外的等候区。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顾不上寒暄，只想尽快把情况问清楚。
卓凯闻言抬起头看着他，却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孟空瞬间呼吸急促，几乎要站不住了。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掐住卓凯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低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被孟空这么一吼，卓凯才清醒了几分。
“我真不知道，我就正好今天来宁城出差，想约他见一面，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不接，有点担心，便去他家老房子看了看。谁知道我刚敲开大门，他就这么水灵灵地晕在我面前。晕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要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我真特么……”
卓凯说到最后显然想骂人，但他又实在骂不出口，毕竟被骂的对象此刻正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然后，我就打了120，把他送到医院，本来以为只是烧迷糊了，吊个水就能好，没想到进了抢救室，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孟空还想再问一句，到底是因为什么病才抢救的，只是他刚要问便看到抢救室的大门开了。
一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远舟家属在不在？”
孟空立刻上前道：“在的，大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叹口气：“还在抢救，病人病毒感染，入侵心脏，爆发了心肌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孟空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他知道这个心肌炎，这几年经常上新闻，说是致死率很高。
是他连累了方远舟，要不是昨夜方远舟为了帮他入戏被冷风吹到，也不会感冒发烧，更不会得这个要命的病。
“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孟空紧紧攥着医生的手，就跟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上最好的药，用最好的设备，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救他。”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扯开孟空紧攥的手，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又进了抢救室。
“砰——”
医生刚走，孟空便跟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那一刻，他无比悔恨。
他以为只要自己和方远舟分手，方远舟就能获得幸福顺遂的人生，但他忘了，命运无常，从来都由不得人掌控半分。
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执着于和心爱之人分手呢？
是啊，瞻前顾后终成悔，不如珍惜眼前人。
孟空长叹一声，他曾面临生死困境，苦熬出头后，竟然还是稀里糊涂，想不通透。如今方远舟这一劫，竟然渡他走出了认知的困境，真不知是孽还是缘！
整整三天了，方远舟躺在ICU里还没有醒。
这三天，是孟空这辈子以来最灰暗的日子。他跟孙导告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饿了就对付两口，困了就坐椅子上闭闭眼，就怕医生出来找不到人，耽误了方远舟的治疗。
而卓凯那边呢，知道孟空已经入组，怕耽误他的工作，便安排好了自己的事，想来替孟空的班，可孟空死活不肯离开。
最后，卓凯只好妥协，随他去了，自己则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守着。
他知道，按孟空这么玩命的方式守下去，过不了几天就得倒下，到时候还得他顶上，所以他得时刻准备着。
但也算老天开眼，最终没用上他。
三天后，方远舟终于醒了。
一开始他浑浑噩噩的，只觉得浑身疼得不得了，然后就在睡睡醒醒中循环。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为什么会这么疼。
迷糊中，似乎有护士对他说他得了心肌炎，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让他不用担心。
于是，他放下心来，又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某一刻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映入眼帘，他本能地虚了虚眼睛，而后便看到一个顶着一头乱发还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方远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烧迷糊了，看见了一个邋遢鬼。
缓了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这个邋遢鬼居然是孟空。
就在他呆愣的片刻，更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
只见孟空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而后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明朗的笑容。
“小船儿！”孟空轻轻唤着他，“我的宝贝小船儿，你终于醒了。”
他叫我什么？方远舟有些不敢置信，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听见孟空叫他这个昵称了。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
如果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发了个烧，孟空就对他突然转性了？
对，他应该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叫他“宝贝小船儿”的应该就是个鬼，就像他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是个邋遢鬼。
可是，这个邋遢鬼却忽然凑近他的脸，然后方远舟便感觉嘴唇上传来了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
目瞪口呆片刻，方远舟终于意识到他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活久见了孟空亲他。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暗哑着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你——疯了吗？”
听到方远舟这么一问，孟空愣住了。
而后，他心里一阵难过，是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伤人太深，以至于方远舟宁愿怀疑他疯了，也不愿意相信他会爱他了吗？
“我没有疯。”他轻叹着保证道，而后又亲了方远舟一下，眼睛里满是深深的歉疚，“对不起，是我一直在纠结，伤害了你。但我现在想通了，与其担忧将来的分离，不如现在和你好好在一起。人生苦短，我不该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美好。”
这一刻，方远舟终于相信孟空没有疯。
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复合，原以为遥遥无期，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这次意外，让他终于等到了。
“我要拉钩。”方远舟红了眼眶，试图举起右边的手。
可是他刚醒来没多久，还没恢复力气，费了半天劲儿，这手也没能抬起来。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孟空将他的手轻轻托起，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拇指，与他的小拇指钩缠在一起，认真说道：“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与小船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方远舟呢喃着，泪水夺眶而出。
孟空点点头：“嗯，我说的。”
方远舟却仍不买账，泪眼婆娑道：“我还要一个保证。”
“你说。”
“我给你的红枣牛奶，不许给别人。”
“……”孟空豁然开朗，原来小船儿昨儿个生气，是为了这个。
“好。”他宠溺一笑，“你给我的，往后余生我都会好好地收在这里。”
他握着方远舟的手，领着他轻轻地贴在了自己左边的胸口上，郑重道：“我保证。”
4个月后，《远游》拍摄结束。
6个月后，《远游》首播大爆。
9个月后，围梦营收达到对赌预期。
13个月后，金兰奖开幕，孟空自十年前获最佳男配后再获最佳男主。
24个月后，媒体狂欢，知名作家方远舟和翻红影帝孟大少喜结良缘。
很多年以后，孟空已白发满头，却还是喜欢紧握小船儿的手。
这一生，他们不畏风雨，乘舟远上，任凭如海人世潮涨潮落，不再遗憾……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不如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