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远上【娱乐圈】》金陵往西

3、原来是你

　　早上6点，方远舟准时起床。

　　洗漱之后，给爷爷做了早饭，他才出门。

　　别的小孩苦读一学期，放暑假都想赖床睡懒觉，只有方远舟还保持着上学的状态。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

　　从小家里就一团糟，只有上学才会让他快乐。

　　他乐意早起去学校。

　　其实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天生的爱学习，他之所以觉得学习快乐，是因为学习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快乐和成就感的事。

　　这次这份暑假工，多少也和学习沾点边，还能赚钱，想想就还挺开心。

　　方远舟带着愉快的心情出了门。

　　影视基地就在他家附近，出了小区，隔两条马路就到了。

　　不过，他从没进去过。

　　一是不好奇，二是这影视基地相当于一个旅游景点，非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其他人进入都要收门票钱。

　　他不想花钱去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地方。

　　在影视基地的正门站定，他给人发了微信。

　　之前王婶给他一个手机号，是剧组负责招聘助理的场务。

　　他给那个场务打过电话，对方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加了他微信号，让他发一些成绩单还有荣誉证书过去看了一下，之后就确定了。

　　【赵哥，我到正门了。】

　　他原想时间还早，也不着急对方回话。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好的，我来接你。

　　对方回得快，来得也快。

　　不过5分钟，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就从里面匆匆赶到。

　　“小方，是吧？”他瞧着方远舟，有些不敢认。

　　现在的学霸都这么帅了吗？

　　方远舟点点头，打了招呼。

　　赵哥看到他，就跟看了救星一样。

　　“你可算来了，正好有事找你。”

　　方远舟有些奇怪，这上工才第一天就这么忙吗？

　　赵哥马不停蹄，带他到了停车场，拉开车门，招呼他上车。

　　“走，我带你去接一下演员。”

　　方远舟被莫名其妙拉到附近的一个酒店。

　　赵哥给他一张房卡：“302房间，你进去叫他起床，今天围读剧本，导演特意交代他不能缺席。”

　　“那你？”方远舟想问赵哥走不走。

　　赵哥点了一支烟，笑笑：“我在这儿等你们。”

　　拿人钱，忠人事。方远舟心下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拿了房卡乖乖进了酒店。

　　“滴——”302房间门开了。

　　方远舟走了进去，里面有些暗。

　　他顺手开了廊灯。

　　再往里走几步，他就看到床了。

　　一团凌乱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看来睡得正香。

　　空气里散着淡淡的酒味，方远舟鼻子敏感，一下就闻出来了。

　　这人昨晚喝醉了。

　　叫醉鬼起床可不是个好差事。到此时，方远舟才明白赵哥为啥不上来。

　　他刚想张口叫人，忽然想起忘记问赵哥这人的名字了，此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哥——”方远舟老实小孩一个，觉得叫哥总不会错。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哥，起床了！”方远舟喊了一声，胆子也大了起来。

　　这回，床上有了动静，但也只是蛄蛹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方远舟有些无奈，叹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出来赚钱真是不容易。

　　裤子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方远舟拿出来，看到是赵哥发来的消息。

　　【小方，你们快点儿啊，导演等着呢。】

　　方远舟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到窗前。

　　很多事不是无解，而是你还没被逼到那份上。

　　“刷——”

　　方远舟快速打开遮光窗帘，天光大亮。

　　可惜，床上的人脸朝下趴着，还窝在被窝里，光线强弱似乎对他造不成影响。

　　很少赖床的方远舟很少会遭遇今天这种状况。

　　他不赖床，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叫一个赖床的人起床，尤其这个人头一天晚上还喝醉了。

　　小时候，他常常会在早上赶着去上学时，听到卧室里传来男人的怒吼声，还有女人的抽泣声。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爸头一天喝酒了，早上起来不爽，拿他妈撒气。

　　想到这里，再看看床上这位，方远舟嫌恶地皱了皱眉。

　　要不是看在钱多的份上，他真想一走了之。

　　人在瞻前顾后的时候总会显得优柔寡断，但只要情绪起来了，无论是生气、愤怒还是嫌恶，胆子也会跟着变大。

　　方远舟毫不客气地推了推床上那人的后脑勺，大声喊：“喂，起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

　　床上那人“腾”一下跳起来，转过脸，眼睛还眯着，但满脸都写着烦人和愤怒，随手扔过一个抱枕往声音来源处砸去，吼出一声更有气势的。

　　“滚——”

　　方远舟僵在原地。

　　他不是怕这人的起床气，而是被眼前的果体震惊到了。

　　那人起来的时候，被子顺势滑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结实、线条优美的好身体。

　　就方远舟这个角度，正对着一览无余的好风光。

　　可怜方远舟小小年纪，就和别人的小二弟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他认识小二弟主人的那张脸，哪怕这张脸正处于宿醉之后无比糟糕的状态。

　　“不可知。”方远舟呢喃了几个字，忽然转过身去。

　　虽然他有的他也有，大家都是男的，但直视别人的果体总归是不礼貌的。

　　冷静，冷静，方远舟给自己打气，脑子在宕机了一秒之后，恢复到学霸模式。

　　第一步，先找衣服。

　　方远舟默默地在心里写了一个解，顺着思维惯性，想出了第一步。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一看，空的。

　　衣服呢？他感觉房间里的空调似乎坏了，要不然为啥他脑门一层汗。

　　他又转过头来，四处逡巡，终于发现昨天他提过的那个大行李箱默默地靠在床正对面电视柜边边上，支棱着。

　　他径直走过去，眼观鼻，鼻观心，打开行李箱，拿出衣服，甩到床上，一气呵成。

　　就在他走来走去找衣服的这段时间，孟空闷着起床气又倒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昨晚和林林在PUB里喝了个痛快，还疯狂地摇摆，直接后果就是现在头疼，身上也疼，他实在不想起床，但总有一个人像苍蝇一样在他脑袋边嗡嗡嗡乱转悠，烦得他头都要炸了。

　　缓了一会儿，孟空才觉得好些，刚准备慢慢睁眼，迎面兜头一团不明物体，把他整颗脑袋都给埋了。

　　“你他妈——”孟空心头那点火星子一下子被燎着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终于睁开，怒视埋他脑袋的罪魁祸首。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人给看懵了。

　　“怎么是你？”孟空昨晚喝醉了，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光着身子被人追债，要债跑最前头的就是这个小白脸。

　　诡异的一个梦。

　　更诡异的是，他似乎梦想成真了。

　　方远舟比他更早认出来，此刻已经在解题的步骤里找到了以往的节奏。

　　他平静道：“我是你的助理——方远舟，今天到岗。”

　　孟空嘴角扯出一丝笑，□□的生活中似乎出现了一个能解闷的小玩意儿。这个小玩意儿昨天还忒不是东西，不光小气吧啦的，还疑心他的人品，今儿个他可要好好逗逗他。

　　“方助理，麻烦你拿一下内裤。”孟空很不要脸地要求。

　　方远舟这才发现自己漏了这个关键物，不可遏制地红了脸，他转身从行李箱中找到内裤，扔给了孟空。

　　孟空大大方方穿衣服。

　　方远舟让自己忙起来，尽量不去想这些尴尬事。

　　他把孟空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一件拾掇到衣柜里。

　　孟空已经钻到卫生间洗漱。

　　趁着无人的空档，方远舟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打暑假工，无非就是站站便利店柜台，或者去驿站帮人扫货，伺候人这种事还真的没干过。

　　家里虽然穷，但爷爷也尽量给他爱了，从不让他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此时咬着牙伺候小少爷，方远舟总觉得心里一股别扭。

　　可是一想到爷爷，他又忍下了逃走的冲动。

　　孟空洗漱完，还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房间里到处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

　　方远舟连被子都给叠好了，铺得比酒店工作人员还整齐。

　　洗完澡，孟空彻底清醒了，想起昨晚的疯狂，只觉得空虚无聊。

　　还好，还有个演戏的事做做，否则他会忍不住回去把他老子揍一顿，看看他还背不背叛他妈妈。

　　孟空对演戏谈不上喜爱，从小就熟悉的事情，根本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习惯。

　　但就目前他这个糟烂的心境，似乎投入到演戏里，过另外一个人的生活，也不错。

　　再者，他被他老子断了卡，也没有经济来源，只能来剧组混吃。

　　别的钱不给，劳动所得孟董总是要给的。

　　“今天什么行程？”孟空随口问了一句。

　　方远舟第一次做艺人助理，也搞不清楚这位爷今天有哪些事情，只知道赵哥说的那个剧本围读会。

　　“导演说让你去读剧本。”

　　孟空心里一顿，剧本围读所有主创都要参加，导演还要提问每个演员对角色的理解。

　　他什么也没准备。

　　孙导估计要骂死他。

　　“走吧！”孟空生无可恋地出了门。

　　下了楼，赵小宁提着早饭，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刚才他没上去，就是不想伺候大少爷的起床气，但这可是资方的儿子，又是导演的心头肉，那也不能怠慢。

　　把心思用在明面上，让人看得见、记得住，这才是职场老油条的精髓。

　　“孟少，瑶碧居的包子，趁热吃。”赵小宁把早餐递过去。

　　孟空喜欢这家老字号的包子，接过来咬了一口：“谢了，赵哥。”

　　三人上车，赵小宁一边开车一边往后瞄，见少爷吃得放松，趁机说：“孟少，能不能给哥一个面子，下次去哪儿给哥发条微信，可别再联系不上人了。”

　　孙导这个剧组是常年搭的班子，赵小宁以前就接触过孟空，清楚孟少爷放飞自我的脾气，但孙导把人交到他手里，他也不能任他胡来，只能瞅准时机卖个乖，趁人心情好提提小要求。

　　孟空吃了人早饭，也得卖人一个面子。

　　“行。”

　　赵小宁得少爷一个恩准，心安不少。

　　昨天，孙导要他去接机，他在机场等半天也没等到人。

　　后来，投资方孟董的助理也给他打电话，要确认这位小祖宗的位置。

　　可把他急死了。

　　直到半夜，才有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去酒吧接人。

　　车开了一小段，赵小宁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斟酌着开口：“孟少，以后酒吧还是少去吧！”

　　“为什么？”孟空没懂。

　　“哎呀，影视基地这附近的酒吧乱着呢！万一喝出事来，我怎么跟孙导和孟董交代。”

　　方远舟坐在孟空旁边没说话，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觉得孟空难搞。

　　孟空哈哈一笑：“赵哥，我今年都22了，早成年了，不是未成年的小毛孩，去酒吧喝个酒而已，能出什么事。”

　　方远舟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在吐槽：22岁了才上大二，不是刺头就是笨。

　　赵小宁奇怪：“你咋22了？我记得大二的学生差不多都十九、二十岁呀？”

　　孟空也不扭捏，大方承认：“我月龄小，我妈怕我跟不上，就晚一年上学。加上去年我妈妈病重，我索性休学一年陪陪她。”

　　说完，他看了看窗外，不说话了。

　　赵小宁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方远舟本来吐槽得很顺心，听到孟空这话，心里忽然就跟扎了一根小刺似的，怎么也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