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远上【娱乐圈】》金陵往西

2、斤斤计较

　　方远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瓶电解质水。

　　这水比一般的矿泉水贵3块钱。

　　两瓶就是10块钱。

　　方远舟在心里算了算，全身上下只剩39块钱了。

　　还好，回去不到5站路，只需要2块钱车票。

　　还剩37块钱，回家再给爷爷买点菜做晚饭，应该够。

　　“你喝吧！”他把两瓶水都放在男孩腿上。

　　孟空很疲惫，抬眼看了他一下，抬了抬有气无力的手。

　　“帮个忙，拧一下瓶盖。”

　　方远舟拿起一瓶水，拧开了盖子，递过来。

　　“谢了。”孟空接过来，慢慢喝着。

　　“有吃的吗？”孟空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受，感受半天，应该是饿了。

　　他一早赶飞机，啥也没吃，饿到现在。

　　刚刚中暑，也有没吃饭的缘故。

　　方远舟脑子里的小算盘刚刚盘算完，忽然又多了一项开支，踌躇了几秒。

　　要是给他买吃的，爷爷晚上就只能随便对付一口。

　　算了，一会儿等他精神好了再说钱的事。

　　方远舟说：“那你等一下，我去买。”

　　孟空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方远舟手里拿着两个面包小跑过来。

　　面包往孟空手里一递。

　　孟空接过来咬了一口，小声嘀咕了一句“干巴巴的”。

　　方远舟心想，还挺挑嘴。

　　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水也喝完了，面包也吃了，人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方远舟惦记着爷爷，也惦记着这轮椅，按时间收费的。

　　“你——”方远舟起了个头，“你好些了吗？”

　　孟空确实精神了不少，至少头不晕了，身体不燥热了，人也不犯恶心了。

　　他点点头。

　　方远舟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那你站起来，坐旁边椅子上，我把这轮椅还了。”

　　孟空觉得这人不错，不仅送他来医院，还忙前忙后，挺有情有义。

　　至少比他爸有情有义。

　　想到他爸，他心里就一阵烦躁。

　　方远舟还了轮椅，看到男孩坐在椅子上，脸色似乎不太好。

　　但是他也不能再陪下去，他还得回去照顾爷爷。

　　“那什么，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方远舟不好直接提钱，委婉道，“你有朋友或家人吗？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

　　孟空想到他爸正心烦，也没当回事。

　　“你走吧！我没事。”他手机没电了，也不想联系任何人。

　　方远舟实在没办法，只能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那个救护车的费用能给我吗？”

　　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收据，放到孟空手里。

　　他本来也不是很计较的人，心想面包和水的钱就算了。

　　孟空心里正烦躁，看着收据，他有一瞬间空白。

　　“我手机没电了。”他干巴巴地说，“你留个联系方式，我改天转钱给你。”

　　好巧不巧，方远舟买面包花光了最后39块钱。

　　哪怕他兜里能留个10块钱应急，他也不会张这个口。

　　“我给你借个充电器，你充上电，等手机开机了，你再转吧！”

　　啧——这人是怕他赖账吗？不就150块吗？至于吗？

　　孟空本来还挺感激，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爸一样恶心，没想到这人这么斤斤计较。

　　得，随便吧！

　　再看向方远舟，孟空眼神都冷了下来。

　　他恢复了一贯的姿态，语气挑衅：“行啊！你借来，我就转。”

　　方远舟一心要钱，没在意他的语气。

　　他“噔噔噔”跑到急诊那一头，扫码拿了一个充电宝，“噔噔噔”又跑回来。

　　他一早就瞄好了，那边有个租赁充电宝的机器。

　　孟空看着这个充电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充了大概两分钟，手机开机了。

　　孟空点开微信，调出二维码，伸过去。

　　方远舟扫了码，二人加了好友。

　　“嘟——”一声震动，方远舟手机里“不可知”发了一个红包。

　　方远舟收了，发现这人转了300给他。

　　“多了。”方远舟不好意思多要，又转回150。

　　孟空没应声，随便。

　　手机开了，他就玩了一会儿手机。

　　微薄不想上，微信不想回，电话不想接。

　　他索性点开消消乐玩起来，也不管旁人。

　　就在连续过了10关之后，他终于觉得肩膀和脖子有些酸痛，抬起头一看，吓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

　　方远舟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等得都困了，听到声音，忙睁开眼。

　　“你充好了？我得还回去。”

　　孟空无语：“我还就行了，你走吧！”

　　方远舟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孟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人品被人怀疑了。

　　充电宝租赁都是还了之后付钱，若是不还，要扣钱。

　　“啧——”孟空对这人的好感此刻已经散得一干二净。

　　他看了眼微信好友，把“远上白云舟”删除了。

　　去他妈的精灵王子——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孟空看了一眼，是“芳芳姐”，也是他爸的助理。

　　准确来说，前助理，现未婚妻。

　　啊呸，就是三儿。

　　恶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不过这次不是中暑。

　　他妈妈过世才一个多月，他爸就迫不及待纳新人了，而且新人已经怀孕三月有余。

　　孟空根本不用怀疑，这两个不知羞的东西在他妈妈重病期间就搞上了。

　　只恨自己心大脑蠢，直到昨天晚上那场晚宴才发现这二人的苟且。

　　还不是他撞破了什么，而是人家正大光明当众宣布订婚，还顺便官宣了怀孕的喜讯，他这个做儿子的才知道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芳芳姐偷了他的家。

　　气血上涌，孰不可忍。

　　当晚他就离家出走了。

　　可惜，老头子早有准备，停了他的卡，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而他手头的零钱也不多。

　　幸好气昏头还能想起来自己要进组，手里有一张去剧组的机票。

　　去了剧组总会有人管饭吧！

　　就不管不顾地来了。

　　冲动是魔鬼，魔鬼带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运气。

　　落地宁城，孟空先是被司机拉错了地方，想要重新打车，发现手机没电了，还特么没带充电宝，只好冒着大太阳边走边想问个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蹲路边逗猫的活人，话还没说几句，那人就跟听不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离他而去。

　　然后，他就光荣地中暑了。

　　这衰运要来，谁也挡不住。

　　手机上的“芳芳姐”锲而不舍地响着。

　　孟空狠狠一按，掐断了持续不断的恼人铃声。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把人从通讯录中删掉。

　　他调出芳芳姐的手机号，直接把号码拉黑了。

　　世界顷刻间安静了。

　　电充差不多了，他拔掉充电宝，忽然想起那个小气鬼。

　　虽然小气吧，但长得还挺好看。

　　清清秀秀的一张小白脸，修长的身段，要是好好捯饬一下，说不定比娱乐圈里不少十八线小明星还惹眼。

　　可惜了，小气的帅哥比大方的丑鬼更倒胃口。

　　从小混娱乐圈的孟空什么没见过，他有个演而优则市的明星霸总老爹，别人自然不敢惹他，但他圈子里的人，尤其是那些没背景又想红的人可太多了，乌烟瘴气的手段他没用过，也见过不少。

　　不过，他孟大少看不上。

　　良好的家教来自他那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妈，从小就被他妈严格教育要做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他妈也是善良守德了一辈子。

　　最后得来了什么？

　　还不是背叛！

　　他嗤笑了一下，拉着行李箱步出了急诊大厅。

　　电话声又响了。

　　这回，孟空没挂。

　　他需要放松一下，打电话的人正好能给他带来乐子。

　　那就来吧！

　　方远舟下了公交站，天色已经要黑不黑了。

　　他赶紧去菜场买了条鲫鱼，又买了点西红柿。

　　爷爷需要优质蛋白营养血管，他炖碗鲜美的鲫鱼汤，再用西红柿炒个鸡蛋。加上夏天热的没胃口，正需要这些清爽可口的菜来开开胃。

　　“爷爷，我回来了。”方元舟进门就叫人。

　　方爷爷正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看到乖孙回来，忙拄了拐棍上前迎接。

　　“回来啦！热不热呀？”方爷爷见孙子满头汗，十分心疼，顺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空调。

　　方远舟一边放菜一边嘟囔：“爷爷，你又不开空调。天这么热，你在家不开空调很容易中暑的。”

　　说到中暑，方远舟想到中午那个男孩。

　　看上去高大威猛，没想到也是体虚弱鸡一枚。

　　方爷爷自知理亏，笑笑不说话。

　　方远舟要去厨房做饭。

　　方爷爷忙拦着：“你刚回来，去凉快凉快，我去做。”

　　方远舟根本不让，把小老头安排到沙发上吹空调，转身去厨房忙开了。

　　很快，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鲫鱼汤，他还用家里剩的韭菜黄清炒了一个素菜。

　　爷孙俩边吃边聊。

　　“你王婶儿给你介绍的那个工作累不累啊？要是累的话，咱就不干了。”方爷爷心疼孙子，“今天我好多了，拄着拐还下楼散步了，过不了几天就能离拐了，到时候……”

　　爷爷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远舟打断了：“爷爷，那工作不累，就是给人讲讲题什么的，我不仅能赚钱，还能巩固所学，一举两得的好事，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

　　“哎，好，好。”见孙子急，方爷爷不敢再多嘴。

　　他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那个混账儿子，害苦了亲家的好闺女。

　　亲家现在不认这个外孙，他认。

　　他种的因，他来承受。

　　无论如何，他要把这孩子拉扯大，成个人样。

　　谁能想到孩子还没苦出来，自己先倒下了，还得让孩子照顾自己。

　　方爷爷心里像吃了十斤黄连，苦得没边儿。

　　事到如今，他得乖乖听孙子的话。

　　吃了饭，方远舟拿了个塑料凳放到淋浴间，给爷爷做好了洗澡准备。

　　方爷爷自从轻微中风后，腿脚就不太使得上力，洗澡都要坐凳。

　　爷爷洗澡的时候，方远舟就守在门边等着，直到爷爷洗好出来。

　　等的时候有些无聊，他拿出手机，想起那退回的150块似乎还没人接收，就翻出那条微信，想提醒一下那人。

　　那个男孩看上去挺矜贵，一副少爷做派，微信名居然叫“不可知”，挺有意思。

　　方远舟难得发笑。

　　钱果然还是没收。

　　他想了想，打了一行字：“钱你有空收一下。”随后点击发送。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瞬间出现。

　　此刻方远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钱没收就跑了呀，真的挺少爷，也挺“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