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岁月如刀

3、第 3 章

　　混沌之初，天地万物混杂交融。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轻灵之气上升，污浊之气下降。随着盘古陨落，轻灵之气凝聚，诞育出神界，充盈的仙灵之气孕育出天生神体的生灵，便是神族。污浊之气沉淀，诞育出魔界，也在其中孕育出魔族。
　　后来神族的一支娲皇氏仿神族法相抟土造人，人族诞生之后得到天道认可，可以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修炼，修炼有成的人履至神界，被称为仙。
　　神魔二族生来便具有强大的灵力。神族形貌俊美、寿命绵长、对人族还算友善。
　　魔族虽然也生来有强大的法力，但生性凶残，好勇斗狠，不仅同类相食，还喜欢大肆散布魔气。
　　“魔气是什么？”盈月问。
　　说话之时，恒阳唤出熊熊烈火将女魔包裹其间。女魔身上飘逸的黑气接触到火焰便消散，似乎被火烧了去。
　　女魔不甘，却拿火没办法，只得唤来一阵狂风。狂风乱舞，将火焰吹散大半，一部分火焰被吹落，有的落在地上像空气般消融，有的被吹落在众神仙身上。众神仙各显神通，用法宝的用法宝，用武器的用武器……将火焰或灭或驱。
　　狂风吹开了恒阳的火，也吹开了魔族身上的黑气。脱离魔族身体的黑气也与火焰一般四散。落到地上，花草顿时枯萎凋残，一股腥臭弥散开来。
　　“仙子当心！”青岚掐诀布了个结界将自己和盈月笼罩起来。
　　诸神仙不待黑气靠近，便厌恶的施展神通将它消灭。
　　一缕黑气沾在青岚的结界上，结界立即融化，好在黑气也随之一块消散。
　　神魔二气相生相克，此消彼长，无法共处。而魔族偏偏不愿老实待在魔界，便怪不得神族对魔族除之而后快。
　　“恒阳，速战速决！”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如黄钟大吕，震耳欲聋。
　　听到凌霄神尊出言，众仙皆恭敬俯首。
　　恒阳气势一变。他凌空飞跃上升，双臂舒展，背后仿佛生出一对硕大的羽翼。
　　从恒阳身上蓦地散发出无穷威压，青岚耳边仿佛响起凤凰清音，躯体却像十重大山压在上面一样，无法承受的跪倒在地。
　　噗通。
　　噗通。
　　青岚起了个头，紧接着法力修为不够的也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凤凰真身显现，神君的威压毫无收敛的释放。羽族中已有些控制不住现出原形。
　　青岚无力维持清醒，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青岚在一声关切的呼唤中睁开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蔓萝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在蔓萝的搀扶下勉强站起。凤凰威压强横霸道，他的脑袋仍然嗡嗡作响，胸腔闷痛。
　　“青岚仙君你受伤了？”盈月不知所以，关切的扫视青岚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伤口，顿时急了。
　　青岚感觉两耳处似乎有液体缓缓流出，视线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他闭上眼睛，试图缓解。
　　却听见一声讥笑：“凡人之躯就是没用，竟然七窍俱伤！”
　　再睁开眼循声望去，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从旁边走过，手里捧着一只尺高的琉璃盏，盏内一个豆大的身影萎靡不振，竟是那个魔女。青年面容俊朗，眼神却透露着鄙夷，以致少了些神仙气度。
　　“齐云师弟，你且好好审问这个魔女，务必要问出她是如何进入仙界，来到父亲居处。”恒阳已经收敛了威压。
　　在青岚失去意识的短暂瞬间，恒阳一招制敌，擒获魔女封印在琉璃盏中。另外两个魔族则被恒阳用凤凰火烧了个灰飞烟灭。
　　盈月看见恒阳，先是一笑，随即想到青岚：“恒阳，你快来看看青岚仙君，他受伤了！”
　　恒阳看了青岚一眼，伸手朝青岚一拂，青岚脑中的嗡鸣胸口的闷痛顿时轻了七八成。只有脸上痒痒的，青岚拿衣袖一抹，再一看，衣袖上湿漉漉的一片红。
　　七窍俱伤，流出的血。
　　恒阳道：“凡人身体脆弱，我若给你更多的灵力反而会伤了你的灵脉。剩下的伤势只能你自己慢慢恢复。”
　　青岚忍着痛道谢：“已经好多了，多谢恒阳神君。”
　　此前盈月听了青岚的解释，已经知道凡是称呼为“仙”的都是凡人修炼而成。她的生母也是凡人，知道青岚是凡人，再看青岚更觉得亲切。
　　忽然她捏捏自己的胳膊，摸摸脸蛋。“我也是半人之身，修为浅薄……为何我无事？”盈月困惑。
　　恒阳浅笑：“傻丫头，你身上有我的凤翎啊。那是用我最漂亮的一支翎羽炼制的法宝，蕴含着凤凰的一缕真灵。有凤翎在身，你当然平安无事。”
　　盈月睁大了眼睛，忙从袖中抽出璀璨的凤翎细细端详。“原来凤翎还可以抵御神仙的法力，太贵重了！”接着脸颊染上红晕，嗔怪道：“这样的宝物，你就随随便便送给我？”
　　恒阳含笑，眼神宠溺。
　　盈月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灵力波动，丹愫神君和昳彩的身影从空中显现出来。方才的动静也惊动了丹愫神君。她目光扫过下方，心中已经有数。
　　只是——
　　“夷澂的女儿怎会在此？”

　　恒阳想到母亲一贯的作风，不由得发愁。
　　从记事起母亲就念叨着昳彩的曾祖是凤凰，与她结合更有几率诞下凤凰血脉。母亲越是念叨，他对昳彩就越发敬谢不敏，加之昳彩脾气骄纵，他便更不喜欢昳彩。
　　偶然认识了半人半神的盈月，他与盈月志趣相投，相处轻松自在。踊盈月虽然法力不及昳彩，性格却较昳彩好上千百倍。恒阳知道母亲不会同意他娶凡人女子所出的盈月，便想着先帮盈月寻找生父，有了出身，母亲态度或许会软和。如他所愿，盈月的生父是一位法力高强的神君，然而夷澂神君夫妇却又素来与母亲不合。
　　更令他头痛的是，夷澂神君的筵席上，他还“喜得千金”。这下连夷澂神君那头他也不好说出自己的心意。
　　前路漫漫，只能徐徐图之。
　　眼下若直接说盈月是他中意的仙子，恐怕母亲能把盈月活吞了。
　　长长的衣袖遮住了凤翎，盈月睁着明媚的双眸仰头看去。
　　丹愫神君板着脸。

　　青岚站了出来：“盈月仙子是青岚的朋友，来碧云山与青岚小叙。”
　　丹愫神君的目光落在青岚身上。
　　青岚的模样着实狼狈——眼耳口鼻七窍的血渍还没干，衣袖抹得整张脸都是血。
　　厌恶从丹愫眼中一闪而过。
　　她冷冰冰地问：“你当自己是碧云山的主人？想请谁来就请谁来？”
　　盈月听着丹愫神君满怀恶意的语气，不知所措地看向恒阳。
　　恒阳忙出声：“母亲，方才有魔族潜入碧云山，您不去看看父亲吗？”
　　面对自己儿子，丹愫神君脸上冰雪消融，唯余慈爱：“傻孩子，你父亲法力无边，区区魔族，便是你一指头也捏死了，不必担心。”
　　不过转念又想：“去看看也好，你随母亲一块儿。”随时随地给恒阳昳彩制造相处的机会已经是丹愫神君的本能。
　　恒阳一愣，正要找借口推辞，却见母亲瞧盈月和青岚的目光一个赛一个的不善，决定还是先分开他们再说。只得无奈应下。
　　临行前嘱托青岚：“青岚师兄，盈月远道而来却被魔族扰了兴致，作为补偿，你可要留盈月多待几日，尽尽我们碧云山的待客之道啊。”
　　想再多说几句，却被丹愫神君催着去了。

　　恒阳一离开，齐云也哼了一声遁形而去。
　　空地上只剩下青岚、盈月和蔓萝。
　　青岚长出一口气，终于自在许多。“蔓萝师妹，多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师妹且忙去吧。”
　　蔓萝看看青岚，又看看盈月。“我其实没什么事要忙……”声音低低的。
　　青岚装作没听清，道：“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调息。师妹先请！”
　　话说到这份上，蔓萝失望的哦了一声，慢慢走开。

　　青岚完全放松下来，对自己施了个清洁咒，身上焕然一新，恢复成干干净净的青岚仙君。
　　他伸手抓住盈月的手臂，道一声“得罪了”，脚下无声风起，托着二人极速上升，往北面飞去。
　　很快眼前就出现一片凹谷，谷中生满竹林。竹林中央，茂密的枝叶间几间小屋若隐若现。
　　青岚施展法术，又动了灵脉，未愈的伤势受到牵动，以致落地时晃得踉跄两步。
　　站稳后第一时间道歉：“盈月仙子，对不住了。”
　　盈月摇头：“没什么，我也没摔着，青岚仙君客气了。”
　　青岚轻笑：“我道歉不只为法术不精。”
　　盈月哦了一声：“我明白，凡间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心，我虽然生活在凡间，但不计较这个。”
　　“…也不只为此。”
　　盈月大大的眼睛盛满疑惑：“还有什么？”
　　“方才在丹愫神君面前我称仙子为友，事先却未经仙子同意，青岚怕冒犯仙子。”青岚缓缓道。
　　盈月恍然：“不冒犯不冒犯。我昨日听恒阳说过，他母亲脾气不大好，恐怕不喜欢我跟他私底下认识。我们才决定徐徐图之呢，青岚仙君为我们遮掩，我懂的。按说该我谢谢青岚仙君才是！”
　　她说得率真又坦然，大方开朗的模样着实可亲。难怪恒阳喜欢她。
　　“而且魔族来犯的时候你也帮过我。哇，算下来仙君帮过我两次，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仙君呢！”
　　青岚笑意更深：“我与仙子已经互通姓名，仙子可愿与我做朋友？”
　　盈月点头：“当然愿意。”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的冒犯、仙子的感谢，在朋友间都不算什么。我们便不用一个说抱歉，一个说谢谢了。”
　　盈月闻言嫣然一笑。“青岚仙君说得好！”她双手鼓掌，俏皮可爱。“既然是朋友，那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这次轮到青岚没反应过来。
　　“我们就别仙君仙子那么客气了，我叫你青岚，你叫我盈月。如何？”
　　青岚又笑：“盈月的性格真是大方活泼，率真可爱！”
　　“我才没那么好，我只是受不了文绉绉的假客气。”盈月连连摆手。
　　她见青岚气息不稳，脸色略显苍白。于是道：“青岚快去调息吧，我会乖乖的待在这儿等恒阳来找我，不会乱跑，你放心吧。”
　　盈月不拘小节，青岚也不再客气，自己进了屋子打坐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