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雾隐南山

19、合作相亲两不误

　　宋忱没再多问关于旺仔的事，看着周奕在厨房娴熟地洗菜切菜。
　　虽然周奕从小就开始学习各类技能，滑雪、冲浪、马术、击剑、空手道、柔道、自由搏击等等。
　　但在家里有保姆厨师的情况下，8岁的周奕居然还学会了做饭，厨艺还很好，这点让宋忱很意外，也一直不理解。
　　“说起来，周奕，你为什么学做饭啊？”
　　周奕顿了下，漫不经心地说：“我什么不会啊。”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也能做出顿让人下咽的菜来呢？”宋忱在一旁观摩。
　　周奕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没说话。
　　怎么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嫌弃呢？宋忱把他做饭的步骤都暗暗记下。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宋忱忽然扯着他衣袖，小声说。
　　无理取闹了一个中午的人终于良心发现。
　　“对不起，我还浪费粮食，很不好。”
　　周奕专心做菜，没理会。
　　“对不起，我耽误你吃饭了。”
　　周奕依旧没理。
　　“对不起，我还让你多做了顿午饭……”
　　周奕塞了几片黄瓜进他嘴里，堵住他不断道歉的嘴，“好好吃饭，我就不生你气了。”
　　“真的？”
　　说这话的时候，宋忱眼神都亮了，果然之后再吃午饭，啊不，“下午茶”的时候，宋忱很乖很配合，几乎都吃完了。
　　周奕再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秘书赵静来送文件时，看他的眼神里都暗含着些许古怪，正好被他瞟到。
　　脸上的表情很官方很正经，可眼中怎么带着丝了然的笑意。
　　周奕：“？”
　　赵静面上依旧公事公办地说：“姜总刚才来找过您，说是有事想和您当面说……”
　　她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拉开，姜应淮直接走了进来，看见周奕，“哟还晓得来啊，我还以为你要翘班一下午呢？”
　　赵静适时地退了出去。
　　姜应淮坐到沙发上，继续唏嘘：“迟到加早退，这可不是铁血工作狂周大老板你的风格啊？”
　　“你是出去谈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生意了吗？”
　　周奕想了想，点点头，“确实谈成了一笔，不过，是给周世瑜谈的。”
　　“啊？”姜应淮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到佩服。
　　“我还以为你有啥情况了呢，果然我不能对你这么个工作狂人有所期待，我以后该不会要去寺庙里见你了吧？”
　　周奕白了眼姜应淮，“滚，你以为我是你，能有什么情况，周瑜出差了，我顺带带了晚小夏。”
　　他一下没想好，该怎么和姜应淮说宋忱的事。
　　“等等，你一个人带孩子？”姜应淮来了劲，“小夏才三岁，你老哥可真放心啊。”
　　“是啊，就是这么容易让人信任。”周奕说。
　　“……不要脸。”
　　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周奕忽然想起昨晚被挂断的电话，问道：“我还没问你呢，昨晚的应酬怎么样啊？”
　　姜应淮的表情一下就难看起来，“呵，那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
　　“高凯泽…”周奕有些吃惊，实在很难把这人的形象和之前姜应淮口中的女装大佬联系在一起。
　　“你笑什么？”姜应淮问。
　　周奕收敛笑容，“没什么，就是有些难以想象。”
　　“是啊！”姜应淮啧啧称奇，“谁能想到高峰科技的创始人居然背后有这样特殊的癖好！”
　　“你真没认错人？”
　　姜应淮哎了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要么顶着个地中海，要么膀大腰圆的，我想认错也难啊，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说着说着，姜应淮的神情就正经起来，“我要来找你就是这事，反正你要是不换合作对象，以后有他的应酬你就自己去吧。”
　　“高峰这些年发展很快，撇开其他不说，高峰能在短短五年内，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能力还是很强的，我其实很期待和他合作。”
　　姜应淮：“所以呢？”
　　“你们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把缘分进行下去。”姜应淮咬牙切齿，“周奕！”手上已经预备摩拳擦掌，“你现在要卖友求荣了是吧。”
　　“哟，形容的还挺到位的，你语文也没那么烂嘛。”周·臭不要脸·奕说。
　　“你你你……”姜应淮上下打量了下周奕，觉得真要自己这小身板也打不过，只好苦着脸挨过来。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欧巴~我现在看见他看我的眼神，我就发怵，真的别让我去了，好不好？”
　　“别整这死出，”周奕往后躲开，“你会不会自作多情了啊？高凯泽看起来不像啊……”
　　姜应淮打断他，“没有！绝没有！”
　　就凭高凯泽昨晚捏自己下巴那样，他就绝没有想错！
　　周奕笑着看他，“按你的作风习惯，怎么会让自己空着啊？下次见面你把女朋友带过去，看你有对象了，高凯泽也不会强迫你不是？”
　　“……也是啊。”
　　虽然昨天姜应淮的谎话被拆穿了，但看姜应淮当时的反应，只要自己有对象，他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姜应淮说服了自己，他肯定是昨天被高凯泽那模样吓到了，才脑子不好使了，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法子。
　　“哎对了。”姜应淮忽然开口，难得地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你和忱忱之前不是好像吵架了吗？”姜应淮艰难地说，“忱忱之前问过我你现在住哪，我想咱们也是朋友，他是跟你吵架又不是跟我，我那啥，就告诉他了。”
　　“这几天他有联系过你吗？”
　　周奕闻言一怔，有些错愕地侧过脸，“那你现在才说？”
　　姜应淮一头雾水，“这也没过去几天啊。”
　　既然宋忱知道自己住哪，那自然知道邻居是自己，那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
　　他…难道是特意搬过来的？
　　“我这几天是真忙啊，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没见过我了。况且我老妈又在劝我了，我还得应付好她。”
　　姜应淮解释完，注意到周奕似乎在走神，“你怎么了？”
　　周奕回过神，慢慢地侧过脸，“我在想，以你在我这做的活，并不影响你回家继承家业，我不介意你打两份工，还能给公司多带来点业务。”
　　姜应淮：“……”
　　姜应淮哎了声，“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你的应酬都是谁替你挡的啊，不然就凭你的酒量，你能扛过几轮啊！”
　　“不对，你别打岔，宋忱到底联系你没？”
　　要说主动联系的话，那没有，只有被吵的。
　　“……他现在是我的邻居。”
　　周奕很浅地笑了下，决定不再自作多情。
　　他不想再去猜宋忱的心思，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他猜不对的。
　　接下来几天，宋忱确实按照之前所说，天天都来他家蹭饭。一开始周奕还以为宋忱只是说着玩的，只是以防万一当天比平常起得早了些，做好早饭，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门铃真响了。
　　又困又嗷嗷待哺的宋忱就出现在眼前，看上去好像还不习惯这么早起的样子。
　　到了午间，周奕会从公司回来给他做午饭，下班后还要给他做晚饭，不自觉真成人家保姆了。宋忱说得对，他确实很麻烦。
　　但这些天下来，一向忙于工作，总是忘了按时吃饭的周奕，因为想着要给宋忱做饭，作息一下规律了许多。
　　有时他看着项目书都会忽然开始想，今晚该做什么菜好。
　　谁让某人不吃两顿重样的菜呢。
　　时间规律地流淌过去，这天周五下午，周奕在公司翻看着文件，手机震了两声，周奕看过去。
　　【宋忱：今天晚上我有事，你好好吃饭，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回了个“好”后，周奕就把视线移回文件上，却觉得合同上的字都飘了起来，怎么也进不到脑子里。
　　这本来就是件很寻常的事，宋忱做的又不是朝九晚五要坐班的工作，临时有事也很正常，自己多想什么啊……而且不用给他做饭了，自己不应该觉得轻松嘛？
　　静谧的夜色里，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慢驶入私人会所，这家会所远离闹市，外观雅致，有着现代的简约和东方的诗意。
　　未进会所，就见院落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宋忱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进宴会厅，脸上熟练地切换成客套又疏离的微笑，和遇见的人寒暄了几句。
　　一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男子注意到这边，他微长的头发中分开，胸前的银链折射出细碎的光，整个人看上去又雅又痞。
　　他朝宋忱走去，微微躬身，“谢谢啊。”
　　宋忱笑笑，“这也是我主演的电影，没什么好谢的，江导。”
　　这次宴会的主人是国内三大电影公司的创始人，作为曾经几乎垄断影片发行的传统公司，现如今虽有衰退，但在电影发行上仍能一战。
　　江陵和宋忱出现在这里，自然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新片的发行。
　　江陵带宋忱着往楼上走，倍感歉意地说：“这本来不该是需要你操心的事情，可唐总的女儿说是你的忠实粉丝，只想请你见一面，吃顿饭，虽然人家说的委婉，只是请求，不过你要是不来的话，估计就不好谈了。”
　　“虽说安达不如从前了，但资金还是很雄厚的，如果能谈成联合发行是再好不过，所以我确实需要好好谢谢你。”
　　宋忱认真道：“你可太抬举我了，唐总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赚钱，又怎么会真的因为我答不答应吃顿饭就影响合作呢？他只是想给自己女儿行个方便罢了，归根到底能不能谈成，还是要看他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江陵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啊，总是这么正经。”
　　说着他带着江陵走进一间包间，包间的装修很是古色古香。
　　在这种会所举办宴会，唐总果然行事风格像个文雅人，连喝酒都是倒在小酒杯里轻酌，宋忱只能跟着小口小口地喝。
　　按这喝法，他估计可以千杯不醉。
　　江陵和唐总在一旁时不时聊茶聊酒，就是不聊正事。
　　宋忱也不去管他们，反正一进门，他就对自己的定位准确，就是来见一见粉丝，吃顿饭的，生意的事与他无关。而且这位粉丝也不属于很热情的那种，文文静静的，像是受她父亲熏陶，从他进门到现在只是羞涩地看着他，偶尔开口也是聊桌上的餐点，没再说过别的。
　　宋忱也乐得清闲，正夹了块鱼肉要往嘴里送，就听唐总忽然对他说。
　　“小忱啊，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咳咳咳……”宋忱差点被呛到，唐总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吧。
　　他捏紧酒杯一口饮下顺气，江陵伸手过来给他拍背。
　　“爸……您这也太直接了！”唐晓悠小声地喊，像是羞的。
　　宋忱看她表情，就确认了这场饭局原来还有别的意思。
　　果然是生意人啊，谈合作相亲两不误，一点也不浪费自己的时间。
　　唐总：“这怎么了？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吗？小忱啊，我知道你们才见一面，说其他的都有些远了，你就说我女儿合不合你眼，你愿不愿意和她继续聊聊？”
　　这话说得忒谦虚，就算是想拒绝也找不到切入口。若是换做旁人，定会在场面上做做样子，客套地应下。
　　“唐总……”江陵有些着急地抢过话头，却被宋忱眼神制止住。
　　桌上三人都看向他，宋忱放下筷子，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他确实可以现在答应，事后就说相处后觉得不合适，这样场面也不会很难看，可是他不想。
　　宋忱很郑重地看着唐盛，“唐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在搪塞您，我已经有很喜欢的人了，只是我还没有追到，我也不想骗二位说我有对象了，也不想浪费唐小姐的时间。”
　　“虽然只有短暂的见面，但我能看出唐总很疼爱自己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想让她和心另有所属的人相亲吧。在我没有彻底死心之前，我不想考虑其他任何人。”
　　整个包间变得异常安静。
　　江陵怔怔地听着他说，手指无声地握紧酒杯。
　　他说完后，唐盛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忱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些年下来他还是不适合应酬，经纪人不让他参加这些活动是有道理的。反正已经做好会得罪唐总的准备，只是应该没连累江陵吧。
　　要不干脆再说狠点，把仇恨值都引到自己身上？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大力地拍了两下，唐总朗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