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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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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庭晣拖着细细的哭腔而来,把正喝茶的宁钦立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庭晣差点就一头扎进侯爷怀里,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师父,是侯爷,又堪堪止住了:“侯爷,我,师父说,他要收徒。”
“收谁啊?”
“沈林。”
青云山庄是萧氏皇朝的功臣,哪怕没有别的原因,萧岩要收沈林为徒也无可厚非,不过看庭晣这个样子,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了。
“所以你就跑过来了?”
庭晣点点头,他知道这样有点唐突,可是他那么一闹,肯定不能呆在流江了,他又不认识别的人,就只能往主院跑了。
“小孩子脾气,我看萧岩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宁钦立随口教训了一句,他现在不是庭晣的主子了,万一萧岩找上门来,不好交代,“罢了,你也别乱跑,玺儿在房里,你去找他吧,我看你师父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庭晣垂着头,一副挨训的模样:“多谢侯爷。”
宁玺早上读完书,便得了大哥的交代,要把早上读的文章背下来,中午要背给大哥听。可是他还没开始呢,庭晣就来了。
“庭晣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庭晣满脸郁闷,细细地把事情讲给他听,还添油加醋,说什么师父一见沈林就两眼放光,说话间咬牙切齿,宁玺都觉得不可信。
“庭晣,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师父怎么可能······”
“什么不是我说的这样?你也不相信我?!”庭晣气得转过身。
“不是不是,”宁玺忙攀着他的背,像是要爬到他背上去似的,“我是想说你师父是最喜欢你的,他哪里有这么喜欢沈林?”
“可是你没看见他,我都说好几遍我不答应了,他还是要收,还求我呢,求我我也不答应!”
“好嘛,不答应就不答应,”宁玺比庭晣小一岁,以前又是庭晣的主子,可看这哄人的架势,庭晣倒是更像主子,“我们上床睡觉吧,就跟以前一样。”
以前这两个小家伙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对付教书先生,生气了害怕了不高兴了,什么也不干,就上床睡觉,一觉醒来,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上了床,庭晣又担心起来:“我师父会不会找不到我啊?会不会着急啊?”
“他找不到你才好呢,让他着急去,看他还敢不敢收徒!”
庭晣点点头,深以为然,被子一盖,啥也不管。
却说流江那边,萧岩将沈林扶起来,让他休息片刻:“少庄主,实在抱歉,小徒无状,我代他向你赔罪。”
沈林鼻子一酸,如果父母还在,会不会也这样宠爱他?
“萧先生言重了,晚辈本不该前来唐突,是我的错。”
“少庄主天赋奇高,又有沈庄主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定能将青云山庄发扬光大,萧某不过一介山林匹夫,实在不值得青云山庄高看,望少庄主另寻名师。”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沈林有些意外,萧先生竟然为了他的徒弟得罪青云山庄,可见宠爱之深。
沈林苦笑一下:“萧先生不必如此过谦,是我,没有庭晣的福分。”
这话落到萧岩耳朵里,以为他说自己不能学得庭晣那样的武功,忙开解道:“沈庄主虽不比当年你父母冠绝无林,可绝不是平庸之辈,少庄主有沈庄主,胜过许多师父。”
沈林笑笑,知道萧先生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也不必解释了,自己原本就无缘那样的宠爱。他起身告别:“待见到庭晣兄弟,我再向他致歉。”
“不,是庭晣该向你道歉。”
道不道歉的有什么重要呢?想得到的东西得不到,其他的一切,不过云烟一般。
沈林尚不知方才外头便已议论纷纷,他一从流江出来,又给别人添了些谈资,什么说法都有。有说萧岩把自己的徒弟扫地出门,收沈林为徒的;有说庭晣和沈林大打出手,沈林把庭晣打跑,然后鸠占鹊巢的;还有的说萧岩与沈林渊源颇深,一见沈林便将庭晣丢弃的。总而言之,萧岩薄情寡义,沈林耀武扬威,庭晣自作多情。
不过一个时辰,流江院的事便人尽皆知。宁珵与慎洛也听了些,过耳就忘,可是当他们看见宁玺和庭晣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外头传成这样,罪魁祸首在睡觉。”
“嗯,还有同党窝藏包庇。”
宁珵的手还裹着,掀被子的任务交给了慎洛,慎洛才没有那么温柔,直接抓着被子捂到两个小孩脸上,没一会就听见“唔唔唔”的,醒了。
宁玺一个激灵:“大大大大哥。”
“你们两个,马上,滚起来。”宁珵面无表情,说完一挥袖子,到外面偏厅坐着去了。
慎洛笑笑,留给他们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宁玺催着庭晣,两人火速收拾好,到偏厅去见人。
“大哥,君川哥哥。”
庭晣也打招呼:“大哥,慎公子。”
慎洛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你唤我兄长大哥,唤我慎公子,你可真会啊!”
庭晣眉头一皱,正不知如何是好,宁玺嘴唇动了动,给他提示,庭晣见风使舵:“君川哥哥。”
宁珵抬头:“洛儿,去拿戒尺。”
庭晣偷偷睁大了眼睛,不会吧,他要看着宁玺挨打了?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但从前是教书先生,现在是大哥,总不太对,而且,他们都这么大了。
慎洛一走,宁珵却不是发落宁玺,反而转向庭晣:“庭晣,你既唤我一声大哥,我若要教训你,你服不服?”
庭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是吧?不是打宁玺吗?怎么又变成我了?他偷偷看向宁玺,可是这回宁玺没给他任何提示,他只能靠自己了。
宁珵救过他的命,他原本对宁珵便心怀感激,大哥是他自己叫的,今天也是自己犯了事跑来的,当真是骑虎难下。眼看着慎洛拿着戒尺进来,庭晣大义凛然地想,打就打吧,就当是还大哥一份恩情吧。“我服。”声音像蚊子叫。
宁珵不计较他这点小心思,只问:“今天怎么回事?”
庭晣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这说话的当儿,慎洛已经把春凳抬过来了,正坐在凳子上拍戒尺玩,随时准备教训小孩。
听完庭晣的叙述,宁珵脸更沉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徒弟倒像师父?你师父多年不收徒,是爱惜羽翼之人,收徒之前告知你,甚至请求你,那是尊重你,爱护你,你呢?分明是叫你师父为难!你对得起你师父对你如此疼爱?”
庭晣头压得低低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也不用对不起我,道歉认错的话留着跟你师父说,我今天只负责教训你!”宁珵又道,“你再看看你怎么同你师父和沈林说话的?他二人又没有对不起你,你再不济,也是同玺儿一起开过蒙读过书的人,怎生如此无礼?”
庭晣没脸抬头了。倒是慎洛,摸着戒尺想,照兄长这么说下去,这小孩还不知有多少错处呢,今天怕是不好过。
果不其然,宁珵继续道:“你嚷得院里院外的人都知,现在外头传得纷纷扬扬,你教别人如何议论你的师父?把你师父置于不义之地,就是你做徒儿的孝道?”
宁玺听不下去了,庭晣不过闹了点脾气,哪就这么严重了?“大哥,庭晣他······”
“闭嘴!我还没有揪你的错处,你不要以为你今日好过!”宁珵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庭晣,“庭晣,你自己说,我说错没有?”
“没有。”庭晣声音有点哑,是压着哭腔的缘故。
可是这还没完呢,宁珵接着数:“你发完脾气,一走了之,不去解决问题,反而逃避了事,这是懦夫的行径!”
“你躲在此处,不教你师父知道,白白让你师父为你着急担心,这样你就开心了?”
庭晣长这么大,头一回光挨骂就掉眼泪,他知道自己有错,可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错,看来以前还真是师父对他太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