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颗星星》鹿福瑞

4、他是谁

　　直播后不到一个星期，RSGC销售界面内的所有单品均被打上了“SOLD OUT”的标签。
　　首次发布就大获成功，周日下午，林小星在超市门口等到了姜廿等人，他们准备晚上好好庆祝一番。
　　说好要来的一群人里独不见了叶浅南，“南南呢？”她问。
　　姜廿答，“他去机场接他男朋友了。”
　　叶浅南和他男朋友是异国恋，一年中也是聚少离多，林小星十分能够体味他的心情，“既然他男朋友回来了，今天晚上就让他好好陪陪他吧！”
　　“已经劝过了，但他觉得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庆功宴，不想缺席。”
　　“行吧，那我问问他想吃什么。”
　　洗菜，切菜，煮锅底…
　　一切准备就绪，林小星拨通了叶浅南的电话，“喂南南，到哪里了？“
　　叶浅南的语调极其不稳，“到你家楼下了，我不认识路，快下来接我。”
　　“好，发个位置给我，我马上过去，你在那里稍微等一会儿…南南到楼下了，我去接他，你们先玩着，我马上带他上来。”她说着就下了楼。
　　路灯下，叶浅南正抱着路灯柱子手舞足蹈，觉察到有些不对，林小星忙走过去，果然——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叶浅南仰起头笑笑，“没多少，就几瓶。”
　　“几瓶？！你，你自己开车来的？”
　　“怎么可能？我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开车来？”他憨笑着，“我叫了代驾！”
　　“还知道叫代驾，看来还没醉的那么厉害！还能走吗？”
　　“能！”
　　林小星将他扶起，他却忽然抱住那根柱子——“我说我能走，又没说我要走！我不要离开他！”他将脸贴在柱子上，冰凉的金属表面让他好受很多。
　　“他就是一根柱子！”
　　“管他是什么！我都不要离开！”
　　他抱的更紧了。
　　“好好好。不离开他！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就能见着！”
　　“我不走！…”
　　“你先上去，等会儿我再和别人下来接他！…我们俩也带不上去是不是？”
　　“好像…也是…走吧！”
　　他松开手，原本就不稳的身体只剩下林小星这一个支点，于是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倾倒在她身上。林小星小瞧了他，也高看了自己，他刚搭上她的肩膀，她便觉得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一侧，她有些吃力，但还是勉强能走。
　　可谁知，只是走了几步，叶浅南忽然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身量和体重都不及他的林小星很快就被他带着一起摔在了地上。
　　“…你不是说能走吗？！”
　　“能！我能！”
　　他推开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然后又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应该也醉了，居然相信你这个醉鬼的话！”
　　她挣扎着起身，再一次将他扶起，“这次你要是不好好走，我就把你丢在这儿！”
　　她将他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这次加载在她身上的力轻了不少，他的步子虽还是乱七八糟，却也能走出一条线来。
　　“没想到你喝醉了还会害怕这个！”
　　…
　　“害怕什么？”
　　…
　　“害怕我的恐吓！”她下意识地接了话，然后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她的拖鞋，叶浅南的运动鞋，旁边居然又多了一双皮鞋！
　　她的视线顺着鞋尖往上，露出一抹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的微笑——“…你下班啦？”
　　“嗯。”许新要微微点头，“这是…”
　　“这是我朋友，来家里吃饭，没想到…喝醉了。”
　　“…”
　　电梯里安静地出奇。
　　“宝贝儿，”叶浅南忽然开口，“谢谢宝贝儿特意下来接我。”他说着就要抱上去，却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
　　余光中，许新要微微侧过身，林小星无奈靠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别乱叫…”
　　“什么呀！”刚刚还站不稳的叶浅南此刻却忽然站直了！“我平时不都这么叫你吗？今天怎么不让了？你也有别的宝贝了？！”
　　“…没有没有…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出了电梯，林小星不急着带人进去，而是对许新要说，“今天谢谢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帮你扶进去。”
　　“不用。”
　　“没事，我帮你。”
　　“真不用…”
　　忽然打开的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廿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小星身边的男人还有夹在两人之间昏头昏脑的叶浅南，“这是…什么情况？”
　　林小星尴尬笑笑，“先把南南扶进去吧！放到沙发上就行。”
　　扑通一声，叶浅南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哼唧，林小星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醒酒汤，她早就想到今天晚上大家会喝个烂醉，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的这么快。
　　安顿好叶浅南，姜廿才找到空子，她问，“这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介绍！”
　　林小星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是许新要，是我的…邻居
　　姜廿点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姜廿！是RSGC的设计师。”
　　许新要礼貌回握，“许新要。”
　　“既然来了，要不要邀请他和我们一起？“
　　林小星看他一眼，“我们准备吃火锅，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就当谢谢你帮我把南南扶上来。”
　　“我有些累了，下次吧。”
　　猜到会被拒绝，但没猜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嗯，早点休息。”她尴尬地和他挥挥手，“明天见。”
　　喷头的水流自上而下流经皮肤表面，许新要一想到林小星现在和那个醉鬼在一起就很气愤。“宝贝…宝贝…”他满脑子都是他那亲昵十足的称呼。
　　普通朋友？他不信。
　　刚刚就应该留下来，他后悔了。
　　随便围了浴巾，他走到电脑前开始翻林小星的社交帐号，南南，南南……那个叫南南的小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的？他没有落下她每一个视频，他知道那个叫南南的人偶尔也会出现在她的视频中，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视频接一个地翻找，却始终找不到最开始的那个，水滴顺着他的头发落在肩上带来一丝凉意，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个视频可以证明他们的关系，他靠在椅子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另一边，叶浅南的大脑渐渐苏醒，众人见他醒了，便一齐围上来，“南南，你终于醒了，快来吃点东西！”
　　没想到他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怎么了？做噩梦了？”
　　“老子分手了！老子又不是不知道见一面有多难！老子又不是等不起！他爹的说分手就分手了！把我当什么了！”
　　他依旧哭个不停。
　　姜廿不断为他递上纸巾，“分了就分了，异地恋最能看清一个人，早看清早好，不哭不哭了！”
　　大家都在齐声安慰，只有林小星沉默不语，她也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她也没熬过异地。
　　酒精还没完全褪去，叶浅南哭了一会儿又开始大笑，“耶！我们第一次直播就这么成功！！芜湖！！“
　　这情绪的起伏，着实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没过一会儿他又睡过去，但这一遭让大家都没了游戏的兴趣。
　　“唉！好可惜！谈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说分开就分开了。”
　　“没办法，一年见不到几次，就连打个电话都要考虑下时差，这样的恋爱怎么可能长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还好今天是庆功宴，有件开心事，不然真不知道他得多难过。”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几年了？”
　　“有三四年了吧。”姜廿转头问林小星，“好像是我们毕业那年在一起的？”
　　她点点头。
　　“异地恋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众人说着举杯，干下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商量着就要回家。
　　“这个点了，打车也不太方便，我家还有一间客房，要不今晚就在我这里挤一挤？”林小星提议道。
　　“不用！”姜廿大手一挥，她也醉了，“我男朋友已经到楼下了，南南还睡着呢，等下要是没醒，就拜托你让他在这里休息一晚。”
　　“对，客房就留给南南吧，你放心，我们都找到了安全可靠的回家之路！”
　　“回家之路？那是什么路？”
　　“平凡之路！”
　　几人对视一笑，默契开口，“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林小星忙捂住他们的嘴，“别唱了别唱了！楼上楼下还住着人呢！”
　　小区楼下，将众人一一送上车，林小星才放心地往回走，好巧不巧地——又遇见了她的邻居。
　　“你还没睡啊？”她道。
　　许新要举起手中的垃圾袋，“失眠了，下楼扔个垃圾。”
　　“哦。”
　　他走过她身边，她的步子放慢了些。
　　许新要转过身，发现林小星还在那儿。
　　他走得快了一些。
　　“你朋友走了？”
　　“嗯。我们吵到你了？”
　　“没有。”
　　“…”
　　现在这个点，大家都睡了，电梯很快就到了七楼。
　　林小星出门时只轻轻带上了门，现下一走出电梯，便瞧见自家门口满地的礼花屑。
　　又是一个打扫的大工程，她叹了口气。
　　“要帮忙吗？”
　　林小星闻言眼睛亮了亮，她侧过头，“可以吗？”
　　“我失眠。”
　　许新要跟着林小星进门，在屋内扫视一圈后，视线落在沙发的男人身上，“林小星。”
　　林小星正四处寻找打扫的工具，听见许新要叫她的那一瞬间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林小星。”
　　这下许新要走到她身边，她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嗯？”
　　“那真的是你朋友？”
　　南南还在这！
　　“他…他喝醉了，又一个人住，我只好先把他留在这，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哦。”他做出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可以开始打扫了吗？”
　　“嗯。”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无意间将叶浅南吵醒，他挣扎着起身，揉揉依旧疼着的脑袋走到厨房，迷蒙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星星？”
　　“嗯？”
　　声音却是从他背后传来。
　　林小星一手拿着一个垃圾袋，“你醒啦。”
　　“你…”他指了指林小星，又指了指厨房的男人，”他…”
　　“…他是我的邻居，刚刚送廿廿他们下楼，回来正好碰见他，就请他来帮我打扫一下。”
　　叶浅南点点头，“这样啊！”
　　于是他友好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邻居，“你好！我是叶浅南，是星星的好朋友！”
　　许新要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脸红的离谱的人，简洁地打了个招呼，“许新要。”
　　他回过头的那一瞬，叶浅南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转身快速走出厨房，激动地抓住林小星的胳膊，“他的手臂硬邦邦的！我嘞个肌肉帅男呐！”
　　林小星有些不解，“你可能拍到他的骨头了吧！”
　　“怎么可能？！这里！这里！”他拍拍自己的手臂，“这里怎么可能是骨头呢？！”
　　“那可能就是吧，你今天晚上什么打算？回家？还是在我这里睡客房？”
　　“回家！我要赶快把那死渣男的东西都给丢出去！”提到这个他就生气，赶忙在手机上找了个代驾。
　　“渣男？”
　　事情好像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明天再和你细说，代驾快到了，我先走了。”
　　电梯关门的前一秒，他特意和林小星嘱咐道，“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们！”
　　林小星：“？”

　　“他走了？”
　　“嗯，”两个人一起干活，效率要高得多，林小星看看恢复整洁的客厅，又看看厨房里摆好的干净的盘子，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没事，请我吃顿饭就行。”
　　“额…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许新要拿出手机，假装看看自己的日程，“这个周末吧，你有空吗？”
　　“行，你想吃什么？”
　　“现在…没什么想吃的，到时候再说吧。”
　　“那我们加个微信？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好订餐厅。”她打开手机，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名片。
　　“你把我删了？”
　　“没有。”
　　“那就行，我也没删…回去了，早点睡。”
　　“明天见…”她鬼使神差地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