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风靡［娱乐圈］》珑绿

11、冷战

　　自那场不欢而散之后，言阮和俞峸池再也没有单独说过话，有时候面对面碰见，他只战术性低头，装瞎，或装作突然想到什么重要事情给同伴说，转头避开和男人的直接对视。

　　他想，叶之濛说得也对，在这个到处都是“眼睛”的节目里，俞峸池能够对自己一视同仁才是最好的，给他优待，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天又到午餐时间，言阮和齐棣、谢飞他们刚踏入训练营餐厅的大门，便听见林觅枝摇花摆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几个人好奇地回头一看。

　　带着林觅的，自然是一身西装革履，高俊从容的俞总不错，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他们从未在训练营见过的女孩儿，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那是言阮第一次见俞缘衣，俞峸池丢在海外许多年的女儿，他印象很深刻。

　　说“丢”也不算丢，这是林觅后来偷偷告诉他的，俞峸池年轻的时候和俞缘衣的妈妈林美画共同打下盛华的江山，林美画祖父是英国人，有四分之一的英吉利血统，从小在国外长大，耳濡目染喜爱欧美那套娱乐圈模式，想将盛华做得和草创之初原力一样，打造成一个国际品牌式的娱乐公司，俞峸池却认为在这样的娱乐公司在内地只会不伦不类，原力的初衷也并不是那么具有目的性。内娱的艺人生长的土地和面对的受众不一样，不能够也无法拥有那么大的自由度，欧美的产业链能够培养实力强大，享誉全球的歌手，却无法长效输出具有影响力的偶像团体，娱乐公司的重要性更是不显，和内娱的产业链不是一个血统。

　　林美画是个性格要强的独立女性，两人就此分歧，没日没夜地争吵，不久后一拍两散。林美画回到欧洲，投入到她理想的事业中。

　　现在的盛华更像韩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偶像产业，除此之外，在音乐制作领域也独树一帜，有享誉国内外的音乐制作人长期合作驻扎，旗下专门的专辑制作公司每年都在高质量产出，不仅如此，盛华还在内娱首创了一个具有权威性，受到业界热捧的音乐榜单gcpling，重视数据、周期性成果，有成熟的的分析系统，是流媒体时代的重要端点。

　　盛华的音乐做得好，借鉴的是欧美的音乐产业模式，其中不乏有林美画当年的功劳。

　　俞缘衣当时年纪小，跟着母亲自然更为妥当，所以也随林美画离开，从此长居欧洲，每年只有一两次回国的机会，只是和俞峸池的父女关系尚算亲厚。

　　俞缘衣从小就携带着这样的艺术基因和商业天赋，跳级进入大学阶段后学的也是声乐专业，虽然没有进入娱乐圈，但在国内已经小有名气。

　　这次不知是节目组作邀，还是单纯来找她爸爸，直接空降在了这几千亩地的封闭式训练营中，她甫一出现，便黏住了众人的目光。大小姐走的是甜酷风，穿着富有设计感的露脐装，身形纤细又轻盈高挑，头上那顶帽子半扎半披的编发显得她的脸型小巧利落，她的下庭偏短，脸部线条精致，眼部又有些轻微遮瞳，给人的印象除了甜美还有一些傲慢感。

　　其余人走不动道，都站在门口打望，言阮却已经拿着餐盘去打饭了，今天的餐食很简单，依旧是为训练生们量身打造的美味减肥餐，绿茬茬的西南花占了大片位置，谢飞在旁边放下筷子，一阵哀嚎。

　　他好像没看见谢飞递过来的痛苦眼神，却转头问齐棣道：“你们不认识吗，怎么没去打招呼？”

　　齐棣笑说：“我不喜欢她。”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继续道：“快埋头吃饭，他们往这边来了。”

　　言阮的目光本来就是放在餐食上的，视线之余，那个高大的身影正一步步向他们这边走来，他感受到俞峸池正在看他。

　　这时，谢飞小声问齐棣道：“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喜欢？”

　　等林觅他们走过几人后，齐棣撇撇嘴道：“俞总宠她太过，林总养育她则用的是放任生长的模式，使得我们家这位大小姐性格骄傲溢满，任性放纵，她不怕任何人，也没有人敢惹她。”盛华的股份仍有一小部分掌握在林美画手里，她时不时会回国参与盛华的高层会议，因此公司的人都对她很熟悉，仍称她为林总。

　　谢飞点点头，又目不斜视地道：“阿言，俞总已经看了你好几次了。”

　　言阮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了戳黄绿杂染的西南花，回道：“哦。”

　　齐棣笑道：“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们说话，是有了什么龃龉？”齐棣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有些捉弄意味儿。

　　谢飞碰碰他手肘道：“俞缘衣好像也看了你一眼。”

　　言阮一愣，不觉抬头，正对上的却是属于俞峸池的目光，那眼神有些凛然，看得他心虚，旁边的林觅却在这时，对他一笑。

　　言阮收回眼神后，对旁边的两人道：“他们可能正好说到我了。”

　　言阮就这样和俞峸池不温不火地在训练营抬头不见低头见。俞缘衣好像真的不只是来训练营做客的，因为第二天的大班声乐课上，她直接坐进了二十八个训练生上大班课的教室，等于默认出镜这档节目。

　　他们的每次大班课都会安排一个主讲导师和观察导师，这次的主讲老师是cc老师，观察导师则是俞峸池。

　　cc老师是华语乐坛流行女歌手，出道十几年，斩获国内外金曲奖无数，她本人酷爽洒脱，时尚前卫，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无差。在她的课上，训练生们的自由度很高，可今天是俞峸池作陪，二十几个人一开始的时候极其收敛。cc老师今天的声乐课，要求他们两两PK唱曲，输了的人要为赢者做一件事。

　　“我为大家选了这样几个音乐风格，分别是Ballad，Pop，Trap，Dark Trap和PB，分为A组和B组进行对决，第一轮A组成员自由认领想要唱的曲目，B组则由A组的训练生指定对手，发起挑战。”

　　规则一出，全体训练生们哗然，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咿咿呀呀伸手反对，谢飞虎躯一震，捞起齐棣的卫衣下摆，像鸵鸟般将头埋了进去。

　　他们二十八个训练生，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比如蓝队A组的两个Dancer，最不擅长的就是声乐，让谢飞这个Vocal去跳舞，他也需要准备大半天，再说现在有这么多音乐风格，不能说都是擅长的，第一轮的B组选手随机性太大。

　　可cc老师才不会管他们的真实意愿如何，在他们哭天抢地的垂死挣扎中，已经把要训练的曲目列在了大屏幕上，并且表示需要他们演唱的其实只是高光片段，所以可以即学即唱。

　　训练游戏进行到第二轮时，cc老师打开的曲目是她今年所发行专辑的门面歌曲《未知风靡》，音乐风格为Ballad。《未知风靡》是首曲风抒情缠绵的情歌，选择它的A组训练生是叶之濛。

　　高光片段中有几句高音，是叶之濛的拿手好戏，当cc老师问到他所要选择的B组对手时，他第一眼望向了齐棣。

　　齐棣是叶之濛当之无愧的最好对手，他们一样来自盛华，也同是各自战队里的vocal，如果两人最终以一个组合出道，主唱这个位置也难免有一番争夺。

　　可齐棣看了看歌词，眉头一皱，很显然不愿意接受叶之濛的挑战。叶之濛不想强迫对手，便转头向cc老师说，他没有指定想要挑战的人，所以这个决定现在放在了导师手上，当然，训练生们也可以自愿举手，成为叶之濛的对手。

　　权利给到了训练生，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发起应战，原因很简单，不作死就不会死，叶之濛的声音质量和对高音领域的绝对掌控，势必会以压倒性优势衬托出对手的“拙劣”。

　　言阮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道叶之濛骄傲如斯，但是也算尊重人，他眼里的认真是自己自愧弗如的。

　　就在cc老师举棋不定时，在一旁坐着的俞峸池却发话了：“既然没有人愿意主动挑战，那就只好随机指定了。”

　　训练生们点头如捣蒜，不敢不从：“好好好，俞老师准备让谁来？”他们虽是这么说，但是都明白此时和俞老师对视有九成机会会被“相中”，因此说完这句话个个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

　　俞峸池在他们之中只扫视过一眼，便淡淡道：“言阮，你来。”

　　“……”

　　“哈哈哈哈哈哈。”

　　言阮：“…………”

　　人群中发出爆笑，拍手的拍手，起哄的起哄，幸灾乐祸者有之，看热闹的不少。

　　言阮在群魔乱舞中站了起来，和俞峸池无声对视，男人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知是故意，心有打算，还是真的只是随机叫到了他。

　　让他和叶之濛比高音，出丑的机率实在太大，只是现在已退无可退，俞峸池指名道姓要他来，他没反抗的“权力”，齐棣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腰，以示看好……

　　叶之濛自然是第一个演唱的，当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时，在场闹腾腾的训练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一切炽热的美梦，都让我无所适从，施爱者放纵，求爱者悬溺……”

　　真假音转换自然，高音游刃有余，一曲唱毕，赢得赞叹声无数。

　　他不由得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未知风靡》还没有正式发行，只有cc老师的女声原唱，叶之濛可以说是完全复盘了原唱唱法和演唱功底。他不想输这么惨，就必须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对字句的处理。言阮的主意一向拿得很快，等导师们点评完之后，他也就想得差不多了。

　　“……风过有痕，爱意寻空。”如果说叶之濛是把这首歌当做苦情歌来唱的，他便只是像一个提问者一样，唱出了内心的疑惑和无奈。

　　言阮唱完后，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台下的俞峸池，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他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对他的评价。这时，谢飞率先鼓起了掌，拉着他说唱得好，掌声接连响起，连平时最爱起他哄的蓝队A组陆司也满脸“欣慰”地看着他。

　　他呼出一口气，觉得应该能过关。

　　刚才叶之濛演唱完，俞峸池是第一个做出点评的，可到他时，男人只转头对旁边的人道：“cc，你觉得他们两个人谁唱得更好？”

　　言阮在台上一愣，刚刚获得的自信一瞬间叫了停。

　　cc老师作为歌手，评价更为感性，这毕竟是她自己的歌，所以最有发言权，她没有直接回答谁唱得好这个问题，而是笑着看向叶之濛与他，说道：“之濛的歌声执着深情，完全把我拉进了那个世界里，言阮的歌声举重若轻，嗓音清透，也让人眼前一亮。”接着笑道：“俞老师，我突然想听听你家缘衣的看法。”

　　俞缘衣撑着下巴，随意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像个旁听生，此时听到cc老师cue到她，明显是愣了一下，随之很快又接收到了一众训练生期待的眼神，她想了一会儿，忽然她伸出一只手，举在耳边，道：“首先我声明，我是有男朋友的，我爸爸也知道~”

　　下面的训练生虽不知她要说什么，但被她郑重的样子给逗乐了，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表情显然是默许了的俞峸池，又听到俞缘衣道：

　　“所以，如果让我评价这首情歌的话，我会觉得A号歌手是爱过人的，那个人让他笑过，哭过，沮丧过。B号歌手的歌声充满了想象力……但是却没有歌词所想要传达的疼痛感……”俞缘衣想了一会儿，脑袋“叮！”的一声，产生了一个她认为更合理的解释，于是快速道：“就好像他正处于热恋期！”

　　“……”

　　话毕，人群中静了两秒，登时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热恋期！”

　　“这可不兴说啊，我们idol可是不许谈恋爱的~”

　　等台上台下闹够了，俞峸池终于发话了，他作为指名要言阮与叶之濛进行pk的“始作俑者”，这次一句夸赞他的话也没有，而是指出了他的许多错处，比如处理咬字时太做作，处理压音有些草率，设计尾调时过于注重个人色彩，弄巧成拙……

　　俞峸池每说一句，他的脸便黑一个度，以往男人点评自己时，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狠这么密的。现在他觉得男人的声音不好听了，简直就是挠人心肺般的折磨。

　　言阮本来就因为那天的事，和他闹得不愉快，为什么俞峸池还要在两人的关系上火上浇油，balhbalh一大通，没有一句好听的！

　　下课后，连齐棣也来拍拍言阮的肩，安慰他说已经唱得很好了，你是我们队的dancer干嘛一定要和叶之濛比，论跳舞，他也不如你啊。但言阮知道，他就是不如叶之濛，不管是在声乐上，还是在对待舞台的执着上，他的确和叶之濛都差了一大截。

　　那天之后，连晚上做梦，都是俞峸池那冷漠的样子，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他一大堆不好的地方……

　　而距离下一次舞台公演，时间已经不多了。

　　自那以后，每逢有俞峸池旁听的小班声乐课，言阮都会被拉出来公开处刑，两两对唱，他是空出来的那一个，“七个人的友情终是太拥挤”，在谢飞、齐棣造作的唏嘘声中，俞峸池会让他单独到自己旁边来练习。有时候他唱得不认真，男人会很严厉地让他来来回回重复很多遍，有一次甚至因为觉得他不够投入，直接让他看着他的眼睛唱。

　　这下，言阮连盯着台词回避他的眼神都做不到了。

　　还有一次，男人将言阮练习的唱段，偷偷录音，在他唱完后放给他听，录音里的歌声漫不经心，像是对男人无声的抵抗，自己听自己的录音，总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种反差让他本人无比羞耻，再加上他一开始没踩上调，很是“不忍卒听”。他不知道，俞峸池为什么可以这么面无表情地看自己丢脸……

　　那堂课什么时候结束的他也没注意，回过神时他的队友们和音乐导师已经离开了，教室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坐着的俞峸池，和傻傻站着的自己，言阮找借口离开，却又被男人叫住。

　　他本以为俞峸池会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却听到男人只目不别视地指着其中一段唱段，很严肃地告诫道：“这一段衔接不够流畅，回去再好好练练”。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看着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男人问道：“怎么了？”

　　言阮准备了一大通话，正准备发作，可此时“师出无名”，不得不又掉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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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他迎来了新一轮挑战赛的公演舞台，这次舞台的主题为“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