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系统，但只提供制服》睡眠爱好者

17、绑架犯英雄

　　计划的第一步失败了。

　　银荆棘悬在半空，使用望远魔法阵远眺女帝城上空的景象。

　　特威莱特刚守约地带着逐日转移走，黑日便猛地后撤，毫不犹豫地往另一个方向砸去。

　　那是他们约定好的转移地点。

　　这在他的预料之内。因为他知道，黑日，或者说‘大帝’，还保有一部分理智。

　　那是一片空地，底下没有居民。而特威莱特和逐日，都不会让自己受到损害。

　　一次无人受伤的试探。

　　计划失败了，但也成功了。

　　“‘女帝’需要次元裂缝展开才能过来？”他发出听不出情绪的轻笑，“这种实力，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女帝无疑很在乎她的副手，但在他摸清她的底细之前，这位副手先生还不能死。

　　“死而复生，将导致世界毁灭，死不复生，女帝将统治世界……真是麻烦，”他轻声说，声音温柔，“我在想，如果那位女帝死在她的副手前面，能否破局呢？……你说呢，净渊？”

　　地面上，稀疏的焦树之中，一颗毫不起眼的树上，枯萎的叶子自然地脱落下来，然后被风卷起几十米高，飘过银荆棘的面前，留下若有若无的话语：“我以为我们的合作仅限于为魔界寻求延续的方法，荆棘。这所谓女帝，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

　　“这么说，你不相信那则预言？”

　　“别装模作样，一万年前就有人证实过，预言只是威力较小的诅咒罢了，”又一片树叶飘过，“难道你相信？预言还说你会被世界遗弃呢。”

　　“无论如何，为了魔界，我们得先除掉女帝。”

　　“你总是这样爱遮掩，荆棘。但情绪，情绪使你愚蠢。而愚蠢的味道，我在这里也闻得见。”

　　“为什么不先闻闻你自己呢？在这种关头攻击逐日领地的聪明魔王？”

　　“你们又在吵架？”一个光点在荆棘面前炸开，“先别吵了，荆棘，激怒女帝的下一步是什么？”

　　“你们还在对付女帝？”树叶飘过，“这简直是浪费时间。直接拿逐日当诱饵，把对面的神换过来不就行了吗？”

　　“我也是会死的好吗？”光点剧烈地闪烁着。

　　“换神？”银荆棘的脸迅速沉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太感动了，”光点那边传来特威莱特感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这么和谐友爱的对话了。”

　　“逐日？”银荆棘无视了这个乐子人，把眼神向光点那边投去。

　　“好了，我本来也不想这么遮遮掩掩的，”光点放弃般说，“荆棘，守着一具尸体是无济于事的！何况那具尸体现在还在不断散发负能量，污染着我们的子民——”

　　他没能说完。那柄能够斩断梦境的银剑，霎时间就将光点劈碎。

　　“我没有开望远魔法，但我能想象那边发生了什么，”焦脆的落叶飘过，“我嗅见了浓稠的愚蠢。”

　　银荆棘的周围沉寂下来。他独自飘在空中，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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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逐日城堡，不久前才勉强躲过落日攻击的逐日与特威莱特面面相觑。

　　“所以……下一步计划……”特威莱特向他挑了挑眉。

　　“等一会儿吧。依据我的经验，十分钟内他就会像没事人一样过来。”一道闪光过后，逐日坐到了几步外的王座上。

　　“过来杀你吗？”

　　“杀我？”逐日嗤笑一声，“大帝可是他亲手杀的，依照他那个死板的逻辑，在处理我这个意图利用大帝尸体的凶手之前，他得先做掉自己。”

　　“嗯……好吧。”

　　特威莱特瞬移到随便一个座位上坐下。魔王们的奇怪逻辑已经不使他感到有趣了，只要他能拿到后续报酬，这些脑子有病的妖魔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知道副手先生在做什么，”他百无聊赖地想，“无论如何，一定比这边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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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纸人用吹口哨般的声音说，“你们不愿意依附于我？”

　　“您是指与您一齐抵抗三位魔王、他们麾下的近千名妖魔与数十万的小妖吗？”名为伊比奇的妖魔微微倾身，恳切地说，“是的，我们不愿意。”

　　这六位被奚沉玉绑架的妖魔，现在正被牢牢铐在抑制魔力的牢房里，似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没有挣扎。

　　但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硬抗三个魔王这种蠢事谁爱去谁去，伊比奇反正不伺候。

　　纸人似乎也有点为难，抱着臂歪着头看了他们一会儿，说：“用不着对上那些妖魔，我只要你们护一护这座城邦。”大多数居民其实已经转移了，但是物资还在搬，勒若柯说有些物资无法用传送魔法转移。

　　所以，如果敌人入侵，他们只需要在物资搬运完毕之前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就好了。

　　不过说真的，六个妖魔去挡近千个妖魔，听起来也太不现实了。奚沉玉跟他们说话时都有点心虚。

　　“别心虚啊你！”奚沉风在另一边都有点恼火了，“不无耻是成不了大事的！”

　　六位妖魔一齐瞪着他，幸好勒若柯及时回来，缓解了尴尬。

　　“地上没有什么损坏，但是负能量指数极高，我们出不去，估计净渊魔王也不会派兵过来了，”拉着纸人走到房间外走廊拐角处，她这样说，“不过逐日有可能会利用这个环境。”

　　“他催生堕落妖魔的计划还在继续？”

　　“不止，甚至变本加厉了，”勒若柯停顿一下，“我怀疑他是在为下次次元裂缝的行动做准备。”

　　“他们到底想干嘛？”奚沉玉实在有点纳闷，“袭击行政中心吗？”

　　“他们要对你们的世界动手脚，不是为了‘神’，就是为了‘女帝’。”勒若柯说。

　　“你知道这个‘神’具体指什么吗？”

　　“我没看见过包含‘神’的未来——或者我曾见过，只是认不出来，”勒若柯皱起眉，“但我从历史典籍里看到过一点描述，好像是一种会在天上飞的存在。”

　　“是月球。他们要偷走月亮，真坏啊。”小太阳笃定地对奚沉风说。

　　“别贫了，”奚沉风说，“魔法世界的神……应当是更唯心的东西。”

　　见“神”这边没有头绪，奚沉玉将话题转向“女帝”：“他们是想对女帝做什么呢？”

　　“魔王们都不希望女帝存在，但目前他们对女帝不算了解——要暗杀的话，不可能只派两个妖魔过去。而且他们看着不像是去探查情报的，更像是有明确的目标地点。”勒若柯若有所思。

　　“你是说女帝的身份有可能暴露？”

　　勒若柯还没回话，就见到面前的纸人整个散架了。这是女帝副手专心应对那边世界的信号，她过去几天见得多了。

　　没过多久，纸人再次站了起来：“没发现有人跟踪。”

　　“也许您应该注重保护女帝陛下的朋友们，以及……‘家人’？”勒若柯向他确认自己的读音是否正确，然后继续说，“如果他们想通过伤害女帝陛下在乎的人来激怒她，逼她进入魔界，我们得有所防范。”

　　奚沉玉向自家妹妹确认了几遍，直把对方烦到坦白自己在乎的人只有她哥为止。

　　“女帝陛下只在乎您？”勒若柯压低了眉头，“可是三个魔王都没有杀死您的意思……这次引黑日坠落，也没有造成实际损害，更像是个试探。难道他们是想试探女帝能否即刻赶回来？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奚沉玉也在思考。奚沉风和他一样，从小不吃繁育院辅助培养亲子感情那一套。他俩在繁育院时，父母几乎每两年才来看他们一次，而且连通讯软件的好友都不乐意加（第一次妖魔入侵时确认家人安全也是问的妹妹），这能有感情才怪呢。

　　奚沉风之前把“告诉爸爸妈妈”挂嘴上，也只是受了网上某两位被父母亲自养育的网红姐妹的影响。她们拍摄的搞笑亲子小剧场狠狠击中了繁育院儿童的好球区，两年斩获三千万粉丝，也成功在奚沉风一千二百余的关注数中列席，成为她的“社会怪象观察媒介”之一。

　　“那两位不会有事的，”奚沉风一眼就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什么，“魔王们在和人类合作，一定知道繁育院的孩子们与父母关系不咋地。杀掉你则更不可能，根据预言，你死之后不能复生的话，我一定会统治魔界，这与他们的目的相悖。”

　　“无论如何，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来攻城了，”她停了一停，“或者，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这么以为？问问勒若柯，有没有可以在这种浓度的负能量之下自由移动的方法。”

　　“两步以上的焦土可以隔绝负能量，如果有大妖魔现出妖魔真身，并且在身体表层将焦土加固，倒是可以过来，但是这么做的话就动不了了，只能用魔法阵远程控制，”勒若柯说，“除此之外，有一个妖魔是不会被负能量污染的——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准魔王级的妖魔，特威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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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女帝副手？真的假的？”特威莱特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但满脸的神态都写着难以置信，“预言中的那个杀神？”

　　“别装了，有几起堕落妖魔被害案，是你帮他掩饰的吧？”逐日颇有些不耐烦地摇摇头，“无论再好的把戏，你都不会玩第四次，这次却连续端了我八个仓库，怎么想都有问题啊。”

　　“不是让你杀死他，只需伤到他即可，”银荆棘紧紧盯着他，“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立刻离开。”

　　特威莱特故作迟疑地向椅背靠去，为自己争取一点思考空间。银荆棘在试探他，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他们怀疑他与副手先生是一伙的。但问题在于，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为什么仍然接受他参与这个计划？

　　难道他们再也忍不了他的骚扰，决定做个局把他干掉？

　　将这个可能性排除在外，他看向另一个可能——大的要来了，就在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计划上。

　　而前两个计划，其实都是在试探他是否可靠。

　　但是，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只要骗他立下一个小小的不公平誓约，在他们背叛他之前，他是不能背叛他们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最后一步计划的地点，不在誓约能生效的范围内。

　　他这时靠到了椅背上，然后笑了起来：“用不着把他杀死，也就不是让我去血池堵人。我猜猜，第三步计划，要在另一个世界进行。”

　　“卖弄聪明于你无益，”银荆棘平静地看着他，“你究竟愿不愿意继续计划？”

　　“抱歉，请容许我退出这次计划，”特威莱特站起身，行了个很随便的道别礼，“不要误会，这次回绝与两位、与女帝都没有关系，全出自我的个人原因——跨世界旅行太过无趣，不符合我的取乐审美。再见，两位，祝你们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妖魔。”

　　在光照到之前，在银剑刺到之前，他的身影于座椅间消失了。

　　“现在好了，”收起光球，逐日一摊手，“去暮色酒馆另外抓个符合标准的妖魔？”

　　“暮色酒馆是特威莱特开的。”

　　“他会阻挠我们？”

　　“难道你相信他的借口？”银荆棘皱着眉看他，“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妖魔，你就自己顶上。”

　　“如果你同意换神计划，我现在就可以去。”逐日自暴自弃般说。

　　银荆棘抿着嘴，没有说话。

　　“见鬼，你同意了？”逐日一下直起身来，睁大眼睛瞪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样，“早该这样了，真能装啊你，明明当初是你找上我说可以干掉他的——”

　　“闭嘴吧你，”银荆棘杀气腾腾地看了他一眼，“这只能作为备用计划。”

　　“我懂，我懂，”逐日摆摆手，扭头叫人，“怀格！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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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风平浪静的三天很快过去。次元裂缝撕开那一天，白教授与他的同事们带着仪器，坐在加装了几个减震层的货车里，时刻监测着负能量浓度。

　　“位置锁定了！”白教授盯紧屏幕，天空裂开的一瞬间，他立刻发出警告，“在LS镇！”

　　所有武装部队与见义勇为市民团都往LS镇赶去，几支原本就在那里镇守的小队，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奚沉风就在其中一支小队里——她知道这次行动多半是针对自己这个女帝的，因此申请调到L市与老家S市中间的LS镇来，以免魔王们单方面认为她有另外几位在乎的人，导致误伤。

　　可她没想到，次元裂缝不止有一道，她在乎的也不只有人。

　　“第二道裂缝出现了！”白教授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大概在S市西南角，无法定位到更确切的坐标，他们做了掩护。”

　　“S市的小队紧急回防，我马上赶过去，”暮水金的声音接着说，“over。”

　　“S市第八小队报告，是繁育院！”没过多久，对讲机里响起一道略显惊慌的声音，“他们的目标是S市繁育院！对面数量太多了，我们挡不——”

　　声音消失了。

　　奚沉风听着这段寂静，眼睛睁大了，连呼吸都有点颤抖。

　　“刀客，你在干嘛！”正奔向LS镇次元裂缝的同队人员从她身边跑过，看她呆着，忙推了她一把，“我们快去支援，这次入侵的妖魔很多，LS这边的大妖魔就有三个！”

　　“好，”仿佛猛地惊醒般，奚沉风下意识应答，然后她攥紧手中的刀，重复了一遍，“好。”

　　转瞬间，她如子弹一般，向LS镇的次元裂缝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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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市居民区，地下停车场。

　　一个人影靠在立柱之上。

　　紧急出口指示牌的灯光似乎出了点问题，隔上一阵子才会亮一下。

　　这短暂的光明，照亮了人影的脸——正是今天以家庭事务为由，请了假的张浮鸢，大家口中的鸢姐。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理由是十分正当的。

　　她耐心地等了一阵子，直到天色发黑，防空警报响起，天穹撕裂。

　　才终于等到那位她想等的人。

　　“我一直在暗中希望不是你，”她摇摇头，看向那道与她相差仿佛的人影，“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人影举起铳，“让开。”

　　“你知道我不会退让。”

　　“我知道，”人影笑了两声，“你没有带配铳？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请假了，这不是我的上班时间，”张浮鸢平静地看着对方，“我是在以亲人的身份来劝你。”

　　“劝我自首？”

　　“是的，”她说，“你目前没有真正杀害过人，也没有前科，可以争取宽大——”

　　一声铳响，张浮鸢睁大了双眼，看向她左肩上的血洞，耳边一阵嗡鸣。

　　“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讨厌你的啰嗦。”

　　留下这句话，人影消失在了地下车库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