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不染》慕遇安

6、五

　　慕言换了衣服，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挽起袖子，往大厅里走。
　　警员已经从主办方调取了参会名单，在和现场的人一一比对，详细记录后安排后续回警局做笔录。也有很多人收到惊吓，救护车也到了，警笛声四起。
　　“苗苗，情况怎么样？监控拿到了吗？”
　　“言队，大厅入口的监控拿到了，老盛在负责，可是除了这个，整个宴会厅其他摄像头视频内容都不完整。”
　　“什么意思？”
　　“三楼很少开放监控也安的少，之前早就坏了的，负责人也没管，最麻烦的是两天前他们设备更新，之前的数据没法调取。”
　　“这么巧？”慕言皱了皱眉。“负责人呢？”
　　“已经联系上了，场地负责人正在赶过来。”
　　大厅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尸体被放了下来，痕检在勘测现场。谢宇成已经在三楼搜证了。
　　“屋顶上有空间，藏人不成问题。三楼天花板上有通风口，连接顶部，顺着吊着人的绳子应该能有发现。”
　　“上去看看，注意不要破坏现场。”
　　“是。”
　　…
　　一个壮年男子，被一把尖刀直接捅穿颈动脉，尸体吊在酒会现场让无数人亲眼目击死亡的惨烈，自杀？还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报复？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
　　第一眼看到尸体，慕言就感觉到异样。他见过无数的死亡现场，死者面部狰狞不少见，很多伴随死亡前的恐惧。可是这具尸体眼皮微垂，混沌不堪，面容灰败，颈动脉破裂那样的痛苦都没能在那张脸上留下痕迹。好像这人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甚至欣然接受了死亡，连挣扎和恐惧都没有……
　　自杀？可为何选择了这样极端且招摇的方式，自杀明明有很多种，大多数不会选在人前，可本案截然不同，直接上演了惊魂一幕，现场直播，匪夷所思的地点选择。
　　“言队，上面有个滑轮装置，绳子连接的应该是三楼的一个空间。顶棚空间只能容成年人平躺，现场大量喷射状血迹，应该是死者的，这儿应该是第一现场，我将照片传给你。”
　　滑轮装置，若是自杀，这布置的未免有点太过繁琐。直接跳下来不是更简单？害怕摔不死吗？而且，那样视觉冲击可就大大减少了。慕言脑海中闪现案发的瞬间，酒会现场热闹非常，下面是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女士优雅的礼服和男士笔挺的西装……在绳索牵引下人体撞击水晶灯会发出声响，可是现场乐声掩盖下应该没人会在意。但是血顺着脖颈滑落，滴到酒杯里、滴到人身上……
　　一抬头，触目惊心！
　　……
　　“提取现场生物样本信息。”慕言看着照片，简易的滑轮装置，解释了为什么尸体以那样的姿态呈现。他立刻根据所在位置，确定绳索指向的三楼位置。
　　是三楼尽头的房间，一个小的会客厅，没有过多开放过，屋子里窗不怎么透光，也是封死的。桌上的茶具几乎都落了尘，一股子霉味儿。
　　天花板上靠近里间，一个通风口，被打开了。滑轮装置就放置在一进去的角落里，设计很巧妙。通过两根绳索，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成问题。
　　“言队，这东西是电子遥控的啊，可我在上面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遥控装置。”谢宇成从上面爬下来。
　　“先让技术队看看，这个东西的遥控范围有多大，让下面的人搜搜死者身上，如果遥控不在，那么现场就还有一个人存在。”
　　“真是邪了门儿了。无论自杀还是谋杀，都不该选这么个地儿啊，目的呢？让这么多人看见，蓄意报复恐吓？还是说单纯的引人注目？”这种情况最让人头疼，信息时代很难做到消息闭锁，但是舆论往往会给警察带来很多压力，外界的声音可能会间接甚至直接的影响到案件的侦破。尤其是以如此震撼的场景呈现在大众眼前，近日的头版头条新闻报纸绝对不会放过。
　　……
　　警队。
　　“死者姓名，李有军，年龄38岁，六年前定居本市，外来务工人员。家住德泰路，暂时没有联系上亲属。信息科查到，他之前的工作是运输车司机，在几家大型运输公司有过工作经历。”
　　“为什么没有亲属，没结婚吗？”慕言看着现场照片，疑惑地抬头。
　　“不是，”苗苗摇头，“他结婚了，有个5岁的儿子，不过……他老婆和孩子，两个多月前，车祸身亡了，找到了死亡证明。也是那个时候，他从最后工作的地方离职。最后再也查不到任何有关信息了，查了他在老家的地址信息，家里父母也早就过世了，所以……”小姑娘有些不忍心了。
　　“所以，李有军两个月前失去了妻儿，再没有任何家人亲人，这样的打击很可能让他丧失活下去的欲望，有可能自杀寻死。倒是说得通，可是就算是自杀，干嘛选在那儿呢？”谢宇成有些纳闷儿。自杀的方式有很多种，没有必要这么激进。背后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苗苗，当天在场的所有人员信息筛过了吗？有没有查到什么，他去那个地方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寻死，不会是巧合。像那天的活动，出席的人员也是有限制标准的，他进不去。根据现场拿回来的滑轮看，还少了遥控装置，遥控器的范围是100米内，而且他一个货车司机怎么自己躲过监控混进去的。”慕言轻轻用手指敲着桌面。
　　“筛过一遍了，当天出席活动的人员，和李有军有关联的基本没有，也没有人见过认识他。毕竟社会阶层差异太大。”
　　“基本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单从社会关系上看，李有军过去是运输车司机，服务过很多家公司，这几年也算得上是工作资历丰富。他跑运输的那几家公司基本承包了本市的运输行业，和很多大中小企业都有合作。当天的企业家里，如果按照这个关系来推，有和运输公司有业务来往的很多。”
　　慕言有些郁闷，本以为能从中抽丝剥茧提取点有用信息，可还是得大海里涝针。好在不是一头雾水，总还是有那么点联系。
　　“你说他老婆孩子车祸身亡，交警那边有备案吗？让他们调过来，如果是和这件事有关，那他的行为应该能找到合适的解释。还有，尸检那边催一下。”
　　“言队，洛局找你。”
　　“得，我就知道。唉，伙计们，看到了吧，赶紧努力干活，大老板可是紧盯着呢！”慕言一脸生无可恋地起身。
　　大家都知道，这个案子引起的轰动不小，舆论八卦媒体记者，全都盯着呢，上面压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