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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委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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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朱洁突然有了一个新委托人。
“J公司,高新区鸣鹤路5号希德大厦112层总裁办公室,2090年5月9日10:00AM”。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被突然灌入了朱洁的人生设定。但我有一个强烈的信念--这一定是波的安排。
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体验一下他人的人生。
我整理好头发,特地把步伐减慢,给人一种稳重感。
委托人是一个优雅大方的中年女性以及一个身着西装约20岁上下的年轻人。两人长相有点像,并且都有一点东方人的婉约细腻以及西方人的深目高鼻。
“欢迎您,朱探长!我是魏麦克,英文名是Michael Wills。这位是我的母亲米乔安,Joan Miller。我们两目前都是公司的执行总裁。”
朱洁的言行已经变成我的肌肉记忆,我微笑握手,入座后,开始了解委托人的需求。同时敏感地观察到,这位米乔安应该是个强势能干的母亲,现在正在努力地后撤以辅导儿子。
麦克指令声音助理,“Jane,本次谈话不记录在案。桌面立体投影。”
空间中Jane的声音很温柔,“记录关闭。投影您最后一次打开的文件。”
影像时间地点标签是2090年4月30日19:35,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一个正在派对中的黑发年轻人,亚裔模样,跟着拥挤的人潮晃动,转眼间,一个黑影突然冲进来,站在年轻人对面,年轻人仿佛愣了几秒钟,黑影人力量很大,将年轻人制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派对中的年轻人轻松扛上肩膀。
“Jane,打开照片,放大。”
接着,另一张照片显示了年轻人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时间地点标签显示是2090年5月1日10:10,巴黎火车站附近。
“这其实是一副义体,就是永生者的皮囊。义体使用者是杨亦聪,生于2016年,生物学终年20岁,永生记年今年是他永生后第54年。”
我快速地记录着,杨亦聪是在20岁左右成为永生者的。这并不多见,一般永生者的生物学终年多在高龄。这也提示他可能年少患病或者出了意外。-朱洁做了一辈子的侦破工作,对事情的分析像血液流动一样自然。
“据我所知,永生者的行为模式数据都是在数据库中,即使义体遭到了破坏,只要把数据同步到新义体中就可以了。”
“是的,朱探长,您说的没错。但是我们怀疑这是亦聪的另一个分身做的。”
我有点疑惑,第一次听说“分身”这一说法。
“亦聪是我们J公司的第一个永生者。他年少时罹患血液肿瘤,他的父亲,准确的说是继父,古川,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古川和我的外祖父一起创办了这家公司。”
米乔安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麦克立刻试探地看向母亲,我立刻会意这是她在示意儿子少说公司的历史。
“对,分身的事情是整件事情的关键。”麦克小心地调整着话题,“您知道,根据《多国永生者协议》,每个永生者数据包每次只能负载在一具义体上。并且只有在这一具义体结束服务后才能把数据包下载到下一具义体。这是为了防止出现多个永生者‘拷贝’。而且义体都有一个chain码,这个chain码决定了它属于哪一个永生者。举例来说,亦聪是在永生者合作组织注册的第一个永生者,因此他的编号开头是1,我们这次在巴黎发现的是编号为6的义体,那是他的第六具义体。而公司的名字缩写‘JC’则跟在chain码中间。所以这一具义体的编码是1JC6。亦聪使用过1JC1到1JC6。我说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他问:“如果一个永生者的数据包只能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一具义体身上,那么‘分身’是怎么回事?”
麦克很高兴,话题被接住了,“是的,您问到点子上了。亦聪首次永生化-也就是开始首次使用义体是在2036年,而《多国永生者协议》达成是在2042年,您看这是《协议》的要求-‘自协议生效日之后注册的永生者不能同时使用超过一具义体进行作为人的活动。’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自协议生效日之后’,实际上是有历史原因的。从2036年到2042年之间的永生者,有一些国家的政要,他们背后的赞助人既然赞助了,就希望‘人尽其用’,所以允许永生者使用两个甚至以上的分身。那个A国总统法比奥就有几个分身,他同时可以出现在不同的活动场合,同时在与其他国家领导人会面,也在和内阁开会,也在和群众握手。当然这几个义体之间的数据是共享的。这样强大的政要几乎不可匹敌,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团队。”
麦克往后一靠,说话越来越自信,“因此,这个《多国永生者协议》的撰写者或多或少地受了这样的政要的影响,因此加了这样的限制条件-‘自协议生效日之后’,这样在2042年以前永生的的人就被豁免了。当然,为了说服民众,当时协议推动者给的理由是-我们不能、也不该逼着已经‘多义体化’的人自杀,这不道德。”
我有些疑惑,“我没有听说过多义体化这件事情。你所说的那个A国总统法比奥有好几个分身?好像也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
米乔安夫人再次说话,“对!不过我们不想和政治扯上关系,关于政要的这一段您就听听,记录等一下需要抹掉。”
客户的要求永远是第一位的,我立刻在记录本上用手指划去了这一段。
见母亲又干预谈话,麦克自信的微笑又消失了,收敛声音继续说,“您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亦聪可以合法地使用多个义体,用的都是合法的身份。当然,为了避免公众过多的关注,即使是拥有多个义体的永生者也会小心使用义体,法比奥的团队也会合理安排关于政要活动的新闻播放的时间,使其看起来和普通人的活动轨迹更接近。这也是您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分身的原因。”
麦克拿起上着英伦玫瑰的釉彩的瓷器茶杯,喝了一口铁观音。即使科技再进步,人类总还是保留着一些几百年的传统,即使是麦克这样的中西合璧的年轻人也被古典的精致感所吸引。满屋的茶香四溢。
朱探长问:“杨亦聪的义体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麦克说:“亦聪有过6个义体。一号已经退役了,作为第一个永生者的第一个义体保存在博物馆里。6号就是此次在巴黎被袭击的那个,关机后暂时不再重启了。目前活跃的是2号就在本市,3号在德国伯恩,4号在美国加州。有一具义体5号在10年前就处在失踪状态,我们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5号。本来所有这些义体是互相连接的,他们可以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同时也可以知道各个别的义体在做的事情,可以共享所有信息,他们在世界的行踪都在公司的掌握之中。您看这个-”
麦克同时拿出了此时亦聪的行踪标记,在一个地球立体影像上可以看到一些闪光点,在亚洲中国有一个点,欧洲,和美国各一个点。义体尽管从理论上不需要睡眠,但出于与人类社会的融合,在设置上还是给他们设置为夜间参数调低和静默。所以义体在早晨醒来时会同步昨夜其他时区的义体的经历。”
麦克表情诚恳:“5号在10年前失踪了,我们希望您把他找回来,这就是本次的委托!这具义体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可能是技术故障。你知道,这种事情不常有,而且一般总能回收义体再修复。你知道常人对于永生者从感情上多少有抵触,为了避免公众恐慌,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5号,终于从这次在巴黎发现的亦聪义体的视觉录影上得到了一些信息,我们知道是谁袭击了亦聪的义体。”
麦克打开一个视频,系统不断去自动调整像素,原本在黑夜中因为快速移动而模糊的图像逐渐清晰,呈现一张年轻男性的脸。同时麦克让Jane打开亦聪的照片。那是同一张脸!
朱洁又带动了我的思维和语言系统,“这么说是亦聪义体攻击了6号义体?是那个失踪的义体5号吗?”
麦克说:“是的。因为其他义体都在跟踪之中。并且我们调查过这个区域当天没有其他永生者出现。我们希望您把他找回来,现在5号可能处于失控的状态,我们不想引起公众的恐慌。他作为公司的实验品,我们希望他能够被完好地回收。我们会给您5号最后一年记录在案的数据包括影像数据。”
我的问题继续:“亦聪的背景是怎么样的?他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义体?”
麦克说:“亦聪是第一号永生者,他年少时患有血液疾病,在成年后疾病愈发严重因此选择永生。多义体化本身就是一项不成熟的实验,古川博士以此去探究行为模式。因此亦聪的每个义体都是实验品,都在贡献数据。他的父母…”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米乔安夫人,在征询母亲的意见,“亦聪的父母,古川和纪思婷,也是永生者。他们是在高龄的时候希望继续照顾亦聪而选择永生的。”
这时虚拟个人助理Jane的声音再次想起:“抱歉提醒各位,预约的会面时间已经接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