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离十四年》一田

26、马家梅亲自出马

　　校门外的人行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马家梅坐在里面，车窗玻璃开着一半。姜鲜艳来到校门口，向轿车走去，从开着的车窗看进去，马家梅正对着她微笑，同时说道：“鲜艳，来了？来，快进来，和姥姥坐一会儿！”
　　姜鲜艳打开车门坐在后排座位上，问道：“姥姥？您找我有事儿？”
　　马家梅看着眼前的这个扎着一条马尾辫的中学生，自然是感触良多——这个孩子是当年她坚决要方艺鹭留下来的，刚出生时她给孩子喂奶粉、换尿布、哄着抱着的。如今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个头比她还高一点。岁月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个春天，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杨柳开始飘絮。在妇产科病房的过道里，她搀扶着女儿走来走去，几乎折腾了大半夜，到了凌晨四点孩子才出生。

　　方艺鹭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姥姥都有半年多没见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来，把手伸出来，手掌朝上！”
　　姜鲜艳照做了，眼睛盯着姥姥看。马家梅从包里掏出来几个巧克力，放到姜鲜艳的手上，说道：“是不是好久没吃了？现在就打开，先吃一个吧！”
　　“”巧克力？谢谢姥姥！姜鲜艳高兴得将几个巧克力立刻装进自己的校服裤兜里，留下一个，小心得剥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嗯！好吃！甜甜的味道！”
　　马家梅看着姜鲜艳吃的满足的样子，很是欣慰。这要是有人给拍张照片，那一定是温馨的画面，然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是那么的不温馨。哎，没办法，不温馨也得说呀！
　　“鲜艳，你爸呢？”
　　“我爸在单位上班呗，他还能去哪儿！”
　　“姥姥的意思是说你爸最近好吗？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事儿？”
　　“他？没说呀！是我奶奶跟我说了，说是有一个什么阿姨要和我们一起生活，烦死了！别提这事儿了！”
　　马家梅不愧为是职业女性，阅人无数。她一听姜鲜艳的这句话，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这事儿很烦，是吧？对！姥姥非常理解你！那你干脆就跟你奶奶说‘不行！我坚决不同意’不就完了吗？有什么可烦的呀？”
　　“姥姥。你说得倒轻巧！既然我奶奶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了，那就说明这是家里的大事儿。关系到我爸的大事，我不能不为我爸考虑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听你奶奶的？”
　　“我也不知道！觉得应该听但是我又不想听！”
　　“那你想不想听听姥姥的意见？”
　　这时姜鲜艳已经把一颗巧克力吃完，嘴里还在嚼着剩余的部分。扭头看着马家梅。这种目光显然是求助的目光。马家梅觉得该是抓住这只“小鸟”的时候了，马上说：“我觉得是这样，你呢，毕竟是个孩子，孩子就考虑你当孩子的事儿。至于说一个阿姨要和你们一起生活，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你就别管。当然了，你奶奶的意思也是为你好，担心你有什么想法。你呢，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啥都别想。该干啥干啥，一切照旧。这样就不烦了，对吗？”
　　姜鲜艳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对呀！不去想这个事儿，不就不烦了吗？”

　　“这是最聪明的选择！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不论年龄多大，都要干好自己的事情，才能让自己开心。否则那就是自寻烦恼！”
　　“姥姥，你说得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不过......”
　　“不过什么？”
　　“我身不由己，上课的时候本来在听老师讲课，听着听着就想起来这个事儿了！”
　　“那就尽量克制自己，尽量少想！每当你不由自主想这个事儿的时候，有意识地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或者说用拳头打几下后脑勺。强迫自己注意力再集中到老师那儿去，可以吗？”
　　“问题是我还有一个疑虑，那就是我们班同学都知道我要有后妈了，我特别的难为情！”
　　“这好办！姥姥教你个办法，下了课你就去操场跑跑步 ，少和同学聊天。当然了，也不能完全不聊，聊的时候你有意岔开话题，控制住话语权。换句话说是你牵着同学的鼻子走，不要让同学们牵着你的鼻子走，这样他们就没机会说你的这个事儿了，对不对？”

　　这时，姜鲜艳的脸上终于漏出了一段时间以来少有的轻松的笑容。马家梅也松了一口气——她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她将挺直的上身往后挪了挪，完全靠在椅背上。
　　跟孩子说话，不容易呀！接下来，马家梅本来是想继续问姜鲜艳“那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应该干什么”这样的问题，又觉得多余。适可而止就好，再说就成了画蛇添足了。

　　在回来的路上，马家梅独自开着车往家里走。可能是和鲜艳说话的时候，全力以赴，觉得有点闷热。到了小区后，暮色将至，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一阵清爽。
　　她将车锁上，然后一边上楼一边给女儿打电话：“鹭啊，我去过学校了，效果不错！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方艺鹭笑了，“怎么还下一步？说得就跟下棋似的那么紧张！”
　　“当然了！这一点也不比下棋轻松，跟孩子说话要讲究策略，不能随意！不过，你跟她出来就是吃顿饭，玩儿玩儿而已，不需要说什么！我的戏是唱完了，下面该你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