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尘絮》柳芥

24、夏落

　　勉强稳住心神，她推开车门。
　　江絮看到的画面，便是夏栩从车上镇定自若地下来。
　　而他站在影院门口，同她两两相望。
　　视线相触的一刹那，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没有办法把视线从夏栩身上移开。

　　夏栩朝着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间。
　　随着夏栩一步一个脚印，他的心跳也像是同频般地跳动着。
　　直至夏栩走到他身边，轻声对他说：“等很久了吗？”脸上像是带着些歉意。
　　他才如梦初醒。

　　他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一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确定时间，最后在两点十分出门，大概两点三十分到达，到目前为止大概过了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于他而言也不是很长，“还好，刚来不久。”
　　不知怎么，快要见到江絮时，夏栩倍感紧张，真的见到了，却又放松下来。
　　“那进去吧。”夏栩道。
　　两人并肩朝影院走去。

　　电影三点十分开场，现在三点不到，两人先去了小卖部买零食。
　　站在小卖部前，夏栩指着橱窗，转头问他：“你吃爆米花吗？”
　　夏栩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疑问，江絮顿觉可爱。
　　今天在来的路上，他便频频弯起嘴角，见到人后，他不能笑得太明显，只能努力压着嘴角，像现在一般。
　　“选你喜欢的。”他说。
　　“我不喜欢吃爆米花喔，薯条你吃吗？”
　　“听你的。”
　　“买了可就没法后悔了喔。”
　　“嗯。”

　　临近开场，江絮拿着两杯可乐，夏栩提着一桶薯条，进了观众厅。
　　可里面却空无一人，除了刚进来的夏栩和江絮。
　　夏栩捧着薯条，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不可置信道：“我们M导演已经糊了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是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江絮附和道。
　　夏栩不知道的是，开票那天，江絮致电影院要求包场。但是有人已经迅速购票，于是江絮通过一些渠道，致电对方，询问能否高价收票，对方一听高价，自然也同意，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包场，但这些他是不会和夏栩提起的。
　　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令他满意的结果就行。

　　入座后，电影开始播放。
　　夏栩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偶尔从抱着的桶里抓起一根薯条。
　　开场前她本想把薯条桶放在两人中间，可桶在扶手上立不稳，只能由她抱着。

　　这部动漫江絮以前看过，后面的剧情大致也记得，等会聊起来不至于接不上话。
　　于是……
　　他按动开关，座椅开始往后倒，他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好能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看着夏栩。
　　夏栩笑，他瞥一眼荧幕画面。
　　夏栩皱眉，他也瞥一眼荧幕画面。
　　……
　　夏栩抓起一根薯条，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向夏栩一闭一合的嘴唇。

　　忽然也想吃薯条了。

　　他微微坐正，身体略略倾向夏栩，姿势像是同夏栩耳语一般，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朝着夏栩飘去。
　　“我也要。”他在夏栩的耳边轻声说道。

　　嗯？
　　正被情节牵动的夏栩反应慢了半拍，她紧盯着荧幕，堪堪回头，直到她收回视线看向江絮时，她的唇正好擦过江絮的脸颊。

　　！！！
　　！！！
　　！！！
　　一瞬间，夏栩的脑袋宕机了。

　　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夏栩，脸瞬间涨红。
　　碰到脸颊了……
　　怎么会这样……
　　他该不会觉得她在耍流氓吧……
　　可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好想仰天长啸。

　　她连忙把薯条桶放在江絮的腿上，眼神却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电影在放什么她现在是一点也没心思了。
　　同样没心思的一个人，正在回味刚才那一触即离的触感，还好影院的昏暗足以掩盖他藏不住的笑容。
　　“怎么占人便宜。”封闭空间里，江絮的嗓音听起来格外低沉，可尾音上扬，莫名缱绻。
　　夏栩：“……”
　　不要自证！她告诉自己。
　　于是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不能占吗？”
　　说完夏栩就后悔了。
　　“被耍流氓”的江絮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如果夏栩此刻回头，便能看见他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江絮没有开口的几秒里，夏栩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强烈。
　　光线不足的影院里，两人之间旖旎气氛渐生。

　　“可以，”江絮磁性的嗓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记得负责。”
　　夏栩轻咬下唇，不知为何，她忽然玩心大起。
　　“这样啊——”她故意拖着长音：“不负责行不行啊？”
　　“你敢！”江絮的话里带着笑，毫无生气的意思。
　　“不敢。”夏栩认怂。
　　“这还差不多。”江絮眼底笑意更深，不自觉勾起食指刮了刮夏栩的鼻尖。

　　夏栩动作一顿。

　　鼻尖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带起一股酥酥麻麻的微小电流。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了碰鼻尖。

　　江絮的动作给她带来太强的冲击感，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反应。

　　直到影片结束，夏栩还一直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出门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她迈出影院，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才稍稍得以缓解。

　　不过让她回过神的，是后来江絮问她的问题。
　　两人往附近商场前行的途中，江絮问她：“M导演和S导演，你更喜欢哪个？”
　　S导演是最近几年在国内知名度渐长的动画导演，上映的几部动画在国内取得了相当不错的票房。
　　这个问题不难，但要清晰表达需要组织语言。
　　夏栩思考的时候，江絮在边上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等着她。
　　良久。
　　夏栩开口：“S导演感觉作品偏向大人，他想讲的东西小孩是看不懂的。M导演的话，他的作品无论大人还是小孩看，都会有不同的感触。”
　　江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两位导演的作品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就是女主的存在感比较强。”夏栩道。
　　“确实，”江絮忽然想起上次听到别人说让M导演别碰政治，于是开口：“无论什么作品都能看得出政治倾向吧。”
　　“嗯。”夏栩点点头，“毕竟三观建立在政治倾向上。”
　　寥寥几句间，夏栩已经渐渐放松。

　　两人行至一家二人食自助烤肉店。
　　进门后，夏栩发现里面的二人位像是包间，两人从右侧入座，坐下后完全看不到其他顾客。
　　筷子、皮圈，牙线，纸巾等物品都在他们面前的抽屉里，调料则在他们面前的一个小型调料台上。
　　这个位置还是挺适合社恐的，她想。

　　下单后不久，店员从左侧小口上菜，店家主打的精品烤肉，因此肉都是一片一片点，江絮提前做过功课，店里排名靠前的烤肉，他都点上了。
　　江絮把肉放上烤架的那一刻，瞬间“滋滋”作响，烤肉顿时香味四溢。
　　正在调二人蘸料的夏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香喔。

　　牛肉不需要烤很久，江絮见熟的差不多，便先夹了一块给夏栩。
　　见状，夏栩客套地说了句：“你烤的这么辛苦，你先吃吧。”
　　闻言，江絮抬手轻敲夏栩额头，义正词严道：“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喔...”夏栩伸手摸了摸被敲打的额头，虽然不痛，但总感觉痒痒的。
　　但这股痒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夏栩忘到了脑后。
　　因为...这家店的烤肉.….
　　太！好！吃！了！
　　江絮甚至烤的速度都跟不上她吃的速度。

　　空盘后，江絮又下了一批肉，摆的很有规律，她便拿出手机想拍个照。
　　她今天把手机调成静音，因此没发现许雾白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
　　拍完照后，她点开许雾白的聊天框。
　　许雾白：【去哪儿了？】
　　夏栩放下筷子，回过去：【烤肉。】
　　刚发过去许雾白就回过来：【和谁？】
　　夏栩刚打下江絮，边上的真人江絮突然冷冷出声：“我烤的肉没有微信吸引你吗？”

　　就在刚才，夏栩调开微信界面时，江絮瞟了一眼，备注上赫然三个大字，许雾白。
　　一股郁结之气涌上心头，才有了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夏栩看着江絮点了发送键，收起手机，态度诚恳，保证般说道：“当然你的烤肉最好，特别好，顶顶好。”
　　这句话江絮明显十分受用，他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后来江絮烤了一波又一波的肉，夏栩吃了一波又一波的肉，有点吃撑，但她出门前还不忘给自己挽回点颜面。
　　她非常认真地对江絮说道：“我平时没吃这么多的，今天让你见笑了啊。”
　　还没等江絮开口，她又觉得江絮多少也有责任，于是再度说道：“也怪你烤的太好吃。”

　　江絮被她说得有些忍俊不禁。
　　“嗯，怪我。”他忍着笑，“你以后想吃烤肉就喊我，我给你烤。”
　　“风雨无阻吗？”
　　“风雨无阻。”

　　四目相对。

　　江絮的眼底似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发亮的桃花眼显得格外深情。
　　像是怕被发现自己心底的秘密般，她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江絮眸底笑意更深，过了一会，他问道：“送你回去？”

　　夏栩估算了一下距离，来回要小两个小时，感觉太麻烦，便推辞了。
　　江絮虽说表面上应了声好，但夏栩总感觉他被拒绝后有些闷闷不乐。
　　于是她又带着点哄人的语气说道：“以后回莫亦院的时候，麻烦你送我到楼下，可以吗？”
　　“好。”江絮瞬间应下后，又小声说了句：“不麻烦。”
　　“你说什么？”夏栩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