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聂小无

14、凝欣（上）

　　三三轻轻挣脱聂小无的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原本那副平凡的容貌立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绝世的容貌，白皙的肤色光滑如镜，甚至阳光照到她脸上时，都有微微的反射。
　　聂小无看得痴了，喃喃道，“你就算常年隐在桃源里，美名还是外传了啊。”
　　换掉人皮面具，平凡天真的三三立时变成了美艳动人的凝欣。此时听了聂小无的话，不由莞尔一笑，光华顿射，整个屋子仿佛也亮了起来。
　　凝欣开口道，“可是那个兰凌要你来杀我？就因为她认为我这避居幽谷的人才是江湖第一美人？”
　　聂小无却道，“说是你江湖第一美人当然不为过，只是，她却未必仅仅为了这个而要杀你。”
　　“她的能耐也不算差了，能够查到我们桃源的人。”凝欣眉头微蹙，聂小无忍不住抬起手来去抚那俏眉，“虽然你皱眉也好看，但是我还是不想你不高兴。”
　　凝欣轻轻握住聂小无的手，道，“你现在可有力气了，我们得回桃源去，我怕是我们的大劫来了。”
　　聂小无试着运了一下气，觉得胸口已经毫无阻塞，便轻松地道，“丁零的大还丹真是有效，我已经可以走了。”
　　凝欣噗嗤一笑，道，“她给你吃的，可不仅是大还丹，怕是连她的心也挖出来给你了。”
　　聂小无故做恼怒，道，“你可是吃醋了？”
　　凝欣依旧笑着，一边轻轻摇头，道，“有人喜欢你，说明你好，我吃什么醋。”
　　凝欣扶着聂小无出了后门，接着随手一招，一辆四匹马马车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马车却不似兰凌那马车那么招摇，普通大小，也无任何夸张的装饰。
　　凝欣见聂小无打量马车的表情，便道，“你放心，虽然这马车没兰凌的马车好看，脚程却不差，这可是我们桃源的马。”
　　聂小无吐了吐舌头，道，“我就是担心这个，桃源的马性子太烈，我怕又吃亏啊。”
　　凝欣忍不住又笑了，道，“几个月不见你，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聂小无不肯吃亏，接口道，“你不就喜欢我的油嘴滑舌么？”
　　说话间，架马的粗壮汉子已经跳下马车为两人拉起门帘，凝欣半嗔半怒地瞥了聂小无一眼，摔了聂小无的胳臂率先上了马车；聂小无只好自己爬了上来。

　　马车辚辚而动，沿着大街驶出了几百尺以后，街角忽然拐出一辆更平常的马车，只有两匹马，车前一位面色严肃的人直视着聂小无他们的去向，低声说，“主公，我们跟上么？”
　　门帘里传出一个娇弱的声音，道，“跟远点，别让人发现了。”
　　驾车人严肃的脸上忽然有些得意之色，道，“他们都以为主公一定坐着那豪华马车，怎么会想到这辆普通马车有主公在。”
　　里面的人有些怒气，斥道，“多嘴，赶紧跟上。”
　　马车随即启动，门帘被急风忽然掀开了一口子，里面坐着的正是兰凌，边上一言不发的却是南宫过。

　　丁零被老头推攮着进了里面，她迅速地环顾四周，屋子里有些阴冷，斜射进来的阳光照出桌椅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丁零心念急转，问道，“关二根本不在这里，对吧？”
　　老头神情有些不屑，道，“就算在又如何？你还指望逃出我们的手心么？”
　　“你们为什么抓我？”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老头忽然又有些意兴阑珊。
　　丁零细看了一下他的神色，忽又道，“你是在将功赎罪吧？”
　　听了这话，老头面色剧变，恨声道，“你知道些什么？”
　　丁零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江湖上有一种奇毒，若是用得过量，人就死得无声无息，若是少量使用，人就是快速变老。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是传说，但是现在看到你，我才确信果然有这样的奇毒。”
　　这老头正是魏强，当日无功而退，只能自己咽下苦果。但是，原本的翩翩少年忽然成为衰弱老朽，心里自然愤恨不已，此时被外人叫破，更是恶向胆边生。
　　丁零见魏强神色变幻不定，心里也有些懊恼，揭人短处也许真会引火烧身。
　　果然，魏强阴恻恻地一笑，道，“上头只吩咐我把你带去，却没说一定要带去一个年轻的你，我看就算你一夕变老，也未必就没有用处了。”
　　丁零大吃一惊，马上道，“我真的一夕变老，当然就没用了。女人最在意容颜，假如我突然变老，还不如立刻死了，你如果真敢给我用桃花水，我立刻咬舌自尽。”
　　丁零面上一片凛然，心里却在打鼓。魏强却犹豫了起来，要是搞砸了任务可不只是一夕变老的事情了。
　　半晌，魏强才道，“好吧，你合作一点，我蒙上你的眼睛，你乖乖跟我走吧。”
　　“去哪里？”
　　“到了自然知道了。”说毕，魏强从袖中掏出一块黑布，蒙上了丁零的眼。
　　眼前一黑的同时，丁零却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直接让她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她怕是再无存活的机会，他们利用完了她自然是马上结果了她；既然还有秘密不想让她知道，总还有一线生机。

　　聂小无他们的马车驶得极快，而且这马车不比兰凌那豪华马车，坐在里面极其颠簸。虽然聂小无已恢复了元气，伤口却还完全好，这颠簸的马车坐得分外辛苦。但是他强忍着痛，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凝欣说着话。
　　凝欣有些神不思属，根本没发现聂小无忍着痛。
　　马车驶了快一日，终于到了目的地，聂小无跳下马车，长舒了一口气道，“终于熬过这段路，真辛苦。”
　　可是转眼一看面前的宅子，却吃了一惊，道，“怎么换了入口么？”
　　此处居然便是苏州城外桃花庄王家大宅门口。
　　凝欣神色不变，淡淡道，“你投入这个组织时，我们就收买了丁零的得力干将关二，不然关二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查出你任何资料来？”
　　聂小无一楞，又问，“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凝欣看了聂小无一眼，温柔地道，“任何事我都会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只是你没必要知道，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聂小无神色愣怔，半晌，忽然道，“杨不悔究竟死了没有？还有，他究竟是谁？”
　　凝欣思索片刻，道，“这个问题，你自己去找答案吧，我怕我说的你不会信。”
　　马车又掉头驶走了，凝欣一拉楞着的聂小无的手，道，“我们走吧。”说必，抬步进了大门。聂小无跟着她从前厅绕到后院，又进了书房。书房里有一架巨大的书架，凝欣上前开了机关，书架就嘎嘎地移开了，露出了后面一扇小门。门上有一个小孔，凝欣上前敲了敲门，然后对着小孔说，“桃花。”门立即开了，门后立着两个青衣人，见到凝欣微微低了一下头。
　　凝欣轻声道，“我们后面还有几个人，他们一定会找到暗道在这里，你们躲起来，别阻拦他们，让他们直接进来。”
　　聂小无插嘴道，“后面是谁？丁零么？”
　　凝欣微微一笑，道，“不是，总之，你想见的人都会来。”

　　丁零被魏强带着绕来绕去，虽然能感觉依旧在王家，却早已迷失了方向。半晌，丁零忽然觉得浑身一冷，好象进入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她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们是在哪里？怎么这么冷这么湿？”
　　魏强冷冷一笑，道，“既然蒙了你的眼，你就老实一点，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丁零一哆嗦，眼睛虽然黑着，心里却刹那亮了起来，桃花庄接近太湖，难道此刻自己竟是在湖底么？难怪江湖从来没人找得到桃源，原来需要穿越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