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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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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许清江坐病房内的小桌上办公,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响,十几分钟后手机响动,出病房和小杨打电话。
“拍摄出了什么问题?……不行就换一个明星,是说过非要用她,你跟他们谈了?不行…好…我联系一下…”
给一经纪人打了电话,问及原因,发现不止是那个明星不想参与广告的拍摄,经纪人首先就看不上他们的广告公司,那代言的商品也烂。
许清江心想,反正广告公司也不做了,开始有了摆烂的心思,不就是赚少点,有种为了出气的幼稚冲动。
联系上那个经纪人,嫌弃庙小配不上您大腕儿的身价?
这年头,谁还跟钱过不去。
果然,价钱提高几倍,庙再小,都不是问题。
事情解决好,回病房把先前做的计划拿出来,先前是为了逃离,现在刚好能用上。
时间过去好些,盯着赔偿款表格最底下,赔给夏灏公司的价格发呆。
夏灏进来,瞧他对着那表格发愣,手撑在桌上,下巴靠他头顶开着玩笑。
“啊,你回家了,我还有一个好处,还有一笔赔偿款拿呢。”
许清江关了那表格,去算自己公司员工的赔偿金,再去查手上的广告还有多少,做完需要多久。
最后,觉得最难的,还是怎么和安一坦白,随即陷入懊恼。
夏灏手按了他的额角:“受伤了?”
许清江偏头躲他的手,起身坐沙发里去,从兜里拿中午买的烟,发现这是医院,又站起来往病房外走:“你帮我看着我爸爸,我去抽根烟。”
夏灏一把拉住他胳膊:“你怎么了?”
“没怎么,抽根烟。”
“因为安一的事?”
“……”
“不是?”夏灏端详他神色,“我的事?”
许清江拿烟在烟盒子上杵了杵,叼嘴上,笑问:“你什么事?”
夏灏把他烟从嘴里拿下来,捻得稀巴烂,扔垃圾桶,有了不满的情绪。
“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什么样?”
“有话不说,就算我犯了错,也得对簿公堂,不带你这样直接判刑的。”
“行啊,你找个判官,我们对峙。”
夏灏好像懂了原因:“他来找你了?”
许清江坐回沙发,手和烟盒一起揣回裤兜里,瞧着他不说话。
夏灏继续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许清江还是瞧着他不说话。
夏灏冲过去,把人压在沙发背上,盯着他眼睛,再去看他额角的伤。
“他打的?”
见他还是不说话,生气要去吻他。
“注意点场合,”许清江偏过头,“我是不是说过。”
夏灏的嘴滑过许清江的耳朵,身体重重落他旁边,窝沙发里,悲伤状。
病房没了人声,检测仪继续嘀嘀响。
许清江躬身微微往前远离夏灏一些距离,他感觉自己血压在升高,原因不过是发现自己不想在意却不得不在意。
心中烦闷郁结,解不开,反而越来越乱。
目光望向那被风吹起的窗帘一角,试图让自己冷静。
最后不得不问:“昨天在厕所跟他做过了?”
夏灏抬起一直望向地板的眼睛,却只看得见许清江的一点点侧颜。
“没做。”
“那亲过了?”
“嗯。”
“为什么要亲他,”许清江拿背对着他在问,他此时有问题想问没有错,却不想看见这家伙的脸,“他弃你而去那么多次,你除了是变态,是疯子,还是不是犯贱?人家贱一次,你贱三次还不够。”
夏灏愣怔一秒,张嘴一秒,咬唇一秒,眼睛里的狂喜却持续放射出光芒。
原来眼前人的不高兴,居然是因为在意,居然在吃醋?!
啊…
夏灏隔着点距离,去闻许清江周身散发出来的使小性的美妙味道。
手缓缓伸过去,停在空中,在他后脖处找合适的位置,好想立马强行压了,去就着他吃醋的样子来一发。
最好还能听他说——不…不要…你亲过别人的嘴不准亲我…脏死了,滚开…
自己就更是张狂,然后说——嫌脏啊…可嘴上说着脏,身体却迎合得很好嘛…真不老实,不老实的下场你不知道吗?现在就教你知道…
不…不是…不要…
你听听你嘴上说的话和身体说的话…
住手…我没有…
再婆娑着眼,流两滴不甘的眼泪,难受说:讨厌死了你…
讨厌死了?
爱死我了对不对?
爱我才会吃醋,爱我才会对于我去亲别人那么生气。
天啊…那张脸…
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红得一塌糊涂,脸上桃花在那红色里继续绽放,心跳继续为自己猛烈跳动,不由自主地永远成为我的所有物…
哈哈…啊哈哈哈…
哎,遭了…
夏灏发现自己起了反应,还有点儿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垂着头,压制自己快要冲破理智的种种小剧场,最后说了他亲高言鳴的原因。
“我想看看,是不是还对他有感觉。”
许清江因为一直没回头,见不着他的脸,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变态在他身后的狂想曲。
他现在周身只有烦躁,不想再问,不想承认自己落入到吃一个变态恶心之人的醋的地步,起身要往外走。
他真的很想去抽一支烟。
夏灏轻扯着他的手腕,仰着头,故意张大了眼,故意去让里面充满委屈,再加点眼泪,最好流下那么一滴,挂在脸上,增加他此时情绪的厚度。
全然一副,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的虚假面目。
许清江已经对他这副德行免疫,甩开他的手,快速出了门。去住院部楼下抽了支烟,抽完以后,似乎想到了用什么办法排遣自己的烦闷,出了医院往便利店跑。
进便利店,去日用品货架上找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就进了附近一家大超市,终于在货架的底端找到了。
进病房,把1.5升的蓝色水桶放小桌上,“哐当”一声。
夏灏一见是桶漱口水,忍着心里头多少笑,盯着那一大桶,委屈巴巴:“要我做什么?”
许清江不容分说,开了瓶盖,递给他。
夏灏喝了口在嘴里,咕噜咕噜玩儿得欢快,拿盆子过来吐里面儿。
许清江去沙发坐好,王的姿势。
“继续。”
夏灏听话继续,漱口水在他嘴里玩儿着花样,一喝一吐。
“继续。”
夏灏故作求饶般看他。
许清江不管:“继续!”
夏灏把那一桶子漱口水从桶子里一口一口地过滤到了洗脚盆里。
表情也在变化,有委屈有无奈有欣喜,还有点癫狂。
最后张嘴蹲他面前,撒娇:“干净了,知江,都漱得没知觉了。”
“我没拿消毒水往里喷已经够好的了!”
“是是,其实你也可以用大家惯用的方式消毒嘛。”
许清江没懂:“什么惯用的方式?”
夏灏就扑上去拥紧了他,吻了个够。
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把刚刚那一幕实现,嘴却被咬痛。
可惜啊,他根本不怕痛,甚至增加了他的无边快乐。
嘴里带血,搅动个不完,最后还是放弃了在这病房干坏事的想法,话还是要说。
“知江…你吃醋的样子,实在是,太带感了。”
许清江慌张去看自己的爸爸,见睡得依旧很熟,放下一颗心,转头瞪他。
“你好像很自豪啊,真的不怕我不理你?”
“不怕。”
“为什么?”许清江来了气,“哪来的自信,就那么吃定我!”
夏灏嘻嘻笑着坐他旁边,把下巴靠他肩膀,眨巴眼:“吃得特别妥帖。”
许清江抿嘴要骂,又觉得无甚好骂,因为你现在不管骂什么,最后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你真的爱上了这个狗疯子!
没了斗志和力气,头靠往沙发背,盯着医院白色顶灯发愣。
夏灏把头靠他腿上,沙发小,双腿曲在沙发里,去观察他的下巴和脖子。
看得够久,伸手在他脖子上画着纹路,似是一株桃花。
桃花和梅花,除了开放的季节不同,颜色不同,香味不同,外形大致一样。
所以许清江感受到他指尖游走出来的花朵,分不出是桃花还是梅花。
继续无力躺,喉结动了动:“今天看那梅花…”
“嗯?”
“真的是丑死了,看一眼起一身鸡皮,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得下去。你的癖好变态我知道,不过你要是想再在我身上刺一朵,那怕是一片花瓣,我都会杀了你。”
“丑吗?”夏灏眼眸动了动,“我可是认认真真刻的,每一朵都倾注了感情诶。”
许清江挪了挪身体,夏灏略微抬头,俩人都找了舒服的姿势,继续他俩不知不觉习惯了的聊天姿势。
“你爱他什么?”
“……”
许清江见他不想说,开始自行揣测:“爱他懂你的变态癖好,能陪你疯,能陪你闹,还能让你的疯病变得多姿多彩?”
夏灏侧身,脸向着他的肚子,拿手指搅着他的衣角,神情变得像一个小孩儿,继续他的沉默。
“所以,他抛弃你再回来找你,你就那么坦然接受了?你们这叫什么,变态狂之间扭曲的情感?不要跟我说里面还有什么相互救赎。”
许清江见自己的衣角被他打出了兔子的结,拿手去解开,见他又去打其它的结,无奈,让他去回避自己的问题。
时间过去几分钟,那衣角被结成了好几只兔子。
许清江眸子动了动,心里那个问题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去。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哪里不对劲了?怎么就被你看上,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声音忍住不住要去颤抖,太多不情愿在心里汇集,眼里有了泪,抬手要去擦,被夏灏伸手快速抹了去。
许清江偏头,抹了把脸,看向窗户外。
夏灏把头埋进他肚子,闷着声音,终于开始说话。
“知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拉你到我这边来…”
“你那种做法,还不叫有意…”
许清江只觉自己喜爱的一片碧绿湖泊,莫名其妙被染了色,抓狂的是他无法将那湖泊再染回去。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我跟你之间隔了好远好远的一条大江,你站在对面,瞧都不可能瞧我一眼…可我是真的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我不仅想拿山石把那条大江给填了,或者修一座桥,好快速跑过去让你看见我…可没用…那就只有拉你过来了…”
许清江忍不住痒,夺了他的手,警告他:“说话就说话,手安分点。”
“有反应了…”
“玩儿呢,”许清江抓他头发,往后用力一扯,“当我现在有心情陪你在这疯吗?”
夏灏忍着痛,笑嘻嘻:“我看上你的多了,包括爱生气这一点。”
许清江手一松,那颗头又跌回沙发背。
“是惊喜。”夏灏说。
“什么?”
“你身上,全是惊喜。”
“……”
“还有认真,认真对待生活,认真对待每一份感情。说实话,知道你为周天成做那么多事的时候,我心跳从来没那么躁动过。我在想,要是你把我放在你生命里,会不会也会那么对我,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他。”
“你不认真?”许清江疑惑,“能被背叛那么多次还选择接纳的,不算认真?”
“算吗?”夏灏笑得无所谓,“我想认真,他们都不给我机会,我爸爸不给,我哥哥不给,我妈妈更不要说了,我以为他能给…”
说着顿了顿,笑又变得古怪。
“他每次走,我也不闲着,也出去瞎搞。刚开始为了报复,后来他跟我哥哥搞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真的觉得,可能这就是我的人生了,老婆可以是我爸的,爱人可以是我哥的。以后我也就跟他们一样,奉行他们的生活标语:人生很短,不这么搞都对不起自己。”
“哎,”夏灏笑突然又没了,还叹了口气,“一年前,他又要走,我不同意,打了他,他就烧了我俩的家,那家里连喝水的杯子都是一起挑的。”
许清江找着疑问:“不是做饭烧的?”
“第一次是,这次不是。”
“…真是…有病。”
“呵,我当时赌气说了,你这次要走,可就回不来了,我要去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他不信,还说我这辈子注定只他能爱我,别人谁能承受得了我的病?还说我的爱太可怕…”
“嘿嘿,”夏灏把脸求赏似的凑向他,“不过他没想到,我真的找着了是不是?”
“……”
夏灏开始顽皮眨着眼去追,去问:“是不是?”
许清江躲他眼神,不想回他话。
夏灏开始撒娇:“是不是~”
许清江不说,夏灏就一直问,问到无可奈何,许清江才闭了眼说:“是是…”
夏灏手搂紧他的腰,把头埋他肚子里不出来了,在他肚皮上笑个不停。
许清江嫌痒要掰开他的头,却怎么也掰不开,呼口气,摸他头,不小心摸到那块疤,指尖一颤,只能去怅然于自己的命运多舛。
未来,再不如自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