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赌为注：孤女上京，以身为注》一述江水

11、第 11 章

　　“阚娘子，我们主子在书房。”

　　“多谢。”

　　阚蕙兰与石家是没办法硬碰硬，石家现在权势大，想要抹杀一个阚蕙兰，阚明旭，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她必须有个保障，赵思勉就是她最能抓住的保障。

　　这两日相处，她不了解赵思勉是怎么样的人，但是她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什么恶人，这点让她安心很多，而他们家对她和旭弟的到来的态度，她也看得清楚，她心中小小期望，期望赵家能够护住他们姐弟，这样她也不用耍横了。

　　而她现在也吃不准赵思勉会不会帮他，毕竟人心这种东西最难测，她也不敢随意去消耗父辈的情谊，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好了，才能够下一步。

　　阚蕙兰小步走到书房门口，却听到了里面一声声的争执声。

　　“堂哥，我要去。”

　　“不行，石家是污遭之地，你去做什么？”赵思勉在里头渡了两步，拒绝了赵思茵的请求，“石阳曜不是什么好东西，见色起意的货色，你去了石家如果被他看上，会很麻烦。”

　　石阳曜的手段是死缠烂打，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女娘被这样的人给坏了名声，下半辈子都不好嫁人了，那人家是市侩小人，家中唯独男人的地位最高，女儿不过是赔钱货，乘着女儿能够还钱的时候，早点换钱，所以那小女娘被‘卖’进了石家，成了石阳曜的小妾。

　　不算上外面的，石阳曜院子里有一箩筐的小妾，大概有六七个，各种风格都集齐了，那地方吃人，要是被石阳曜看上，他们家能够抵挡，但这事情还是挺麻烦的。

　　“我也可以和明旭一样学习，看看什么混蛋。”

　　这些时日阚明旭每天被赵思勉带着，所以她也和阚明旭认识了，虽然年龄差了个好些岁，但是两人都是性格活跃之人；阚明旭是从小在祖父和阚蕙兰的爱中长大，虽没有父母，可是他不缺爱，自然而然地长成了现在这模样，赵思茵的情况就不是这样的。

　　赵思茵的爹也是个爱四处耍玩的性子，并不怎么管她，娘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她是爱女儿的，但是每次看到女儿总能想到她爹，有时候会刻意避开，于是赵思茵就成了有爹娘却跟没有爹娘的孩子一样，没人管，后来被丢在大伯家，大伯家有心管，可是总不是亲爹娘。

　　她乐观，是因为天性，两个开朗的人很快的玩到了一起。

　　赵思茵这个年纪还在好奇的岁月，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无限的探究，所以当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她也好奇。

　　“你与阚娘子不一样，你这辈子都不会接触这样的事情。”赵思旭叹了一口气，“那样的人家，怎么样都接触不到的。”

　　不一样？

　　阚蕙兰的手微微抓住衣角，那衣角在她的用力之下一点点发皱，她微微往后退了，悬着心快速看四周，四周没人，赵思勉不喜欢人伺候，平日在书房就留一个书童伺候笔墨，阚蕙兰猜想赵思茵来的太突然，变将人打发走了说两句，不然哪会这样的疏漏。

　　四周没有她才安心，可随即她四周的声音在她耳朵特别敏感，她极其小心地走动，听自己脚上的声音会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

　　没有，里面没有人走出来查看，那么肯定不知道她来了。

　　“怎么不一样？”显然赵思茵还是不服气，她就是想要出去，“我也有一个不着调的爹。”

　　“怎么一样？赵思茵，你以后嫁也要嫁给好人家的，阚娘子现在这门亲事不如意，她的郎君本来就不是什么良人，那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导致她有了如今这个局面，你和她不一样，有我在，你永远都是金枝玉叶的赵家姑娘，阚娘子却是无人依靠，她...”

　　阚蕙兰听不下去了，她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转身低头轻轻用衣角触碰眼眶，快步离开了。

　　好心提醒阚蕙兰的下人见阚蕙兰这么快出来，略微惊讶的问道，“娘子可是见到了我们主子了？”

　　这个下人是贴身伺候赵思勉的小厮，所以他当然知道今日阚娘子找他们主子是什么意思，他们赵家既然已经打算接手阚娘子的事情，那必定是要负责到底的，但是这事情不能由着他们老爷来负责，他们老爷一旦负责，那便是赵家与石家的事情了。

　　长辈不插手小辈的事情，这是原则，小辈自己处理也不会上升到另一个高端，所以赵老爷绝对不能出面。

　　当然了这事情赵老爷也是有参与的，只是不出面而已。

　　“没有，我刚刚...想起来，有个东西没带过来，回院子拿。”阚蕙兰笑着打招呼，只是她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说了两句就扭头匆匆告别。

　　她走得匆忙，都来不及听提醒人就走远了。

　　小厮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阚娘子走慢点。”

　　阚蕙兰哪儿听得到，她心里一直在弯弯绕绕纠结，一直化不开，她以为自己和旭弟不一样，能够沉稳地对待着这一切，包括他人不同的眼光，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祖父的逝世、亲戚的贪婪，不仅仅对旭弟造成了打击，连她也被打击，只是她藏的好，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连自己都下意识忘了。

　　她骨子里就是富家小姐，虽然她努力的驯化自己，让自己适应这些生活，但是偶尔还是不经意被人刺伤，或许这话在那些与她不合之人的口中，无关大雅，她也不会这么伤心，可是赵思勉，这是她的同盟。

　　阚蕙兰想起祖父的教导，祖父一直教导她人活着就要皮，要骨气，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自个心中得要拎得清。

　　祖父是开明的，小时候从来不要求阚蕙兰学女红，也不要求走路小步小步地规范礼仪，可祖父也是不开明的，祖父害怕她会沦为异类，在后面的时间使劲地逼着她学世家小姐的礼仪。

　　不管是前还是后，她都是要皮的。

　　“阿姐怎么回来了？可是要出门了？”

　　阚蕙兰回来的时候，阚明旭已经走到院口要出门会和了，“阿姐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阚蕙兰看到明旭的那一刻被泄了气，可是她没有说话，还是沉默，阚明旭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变得敏感，如果让他知道现在这个视为‘男子汉’‘英雄’的人也是看不起他的，那得要多伤心了。

　　她怕，她怕阚明旭从此再也爬不起来了。

　　“没事，阿姐就是吃坏了肚子。”出门太慌忙，忘记打胭脂了，等会进去打一层厚厚的胭脂。

　　阚蕙兰的手抓着门框的木头，手指的肉都往两边挤，血液也被挤，往上挤去，这就成了白红不规则的界限。

　　她是想到了什么，拉住了阚明旭的手，“旭弟，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她的声音温和，却是不容置疑地问句。

　　“阿姐我知道，阿姐你怎么了？”

　　阚明旭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从刚刚阿姐跑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异常，只是阿姐不愿意说，可现在怎么藏都藏不住。

　　“阿姐，是不是他们还是看不起我们？”

　　赵家大多数人都是友善的，可是少部分人还是很冲，那些人在背后说小话，有一次被他们逮到了，可人家就是不愿认，他想上前争论，但是被阿姐给压下来了。

　　“不用跟他们争论，未来只要你能够出息，我们就不会在被轻看。”阚蕙兰说道，“你现在跟他们争论，没有证据怎么胜？打一顿？那是莽夫，况且你说自己会考取功名，那也只是空口白话。”

　　与人争论最好是摆出事实，说一些空话只会被人轻视。

　　阚明旭皱眉，“阿姐，是谁说我们？我去...”

　　“旭弟...”阚蕙兰拉住阚明旭，她的手牢牢地扣着阚明旭的肩膀，“旭弟，不可惹事...”

　　不管是他们好心还是恶意，如今他们姐弟确实是住在赵家，吃赵家的用赵家的，这就是好意的一点了，只是这点好意与他们的恶意比，得要看哪个更加庞大，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够舍弃那点好意。

　　阚蕙兰必须要看到底哪个更重，如果是单单对他们看不起，那没有伤到了什么根本，对于他们姐弟来说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是他们如今实在是太在乎这事情了，导致这点说辞他们就受不了了。

　　阚蕙兰努力地深呼吸，好一会才平稳住了。

　　“好，我知道了，阿姐。”阚明旭的双手死死地拧着，脸色下沉。

　　他的阿姐从来不在乎他人说什么，哪怕是下人当着她的面说，她都能够忍下来，但是这次阿姐却是这样的神态，所有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在说。

　　“旭弟，不能这样，你要好好的你知道吗？”阚蕙兰注意到了阚明旭的神色，她用手死命地拉着阚明旭的双手，“你一定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什么不对劲，还有，还有...不要问，不要问。”

　　“我知道了阿姐。”阚明旭逞强地笑着，“我知道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