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铅华》深海中的章鱼

2、小孩？！

　　沈清平和季易生明白，现在的情况绝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大的一团黑夜十分醒目，想必这里不久就会有人来，如果是友军就罢了，但如果是蛮族那边的人，仅凭他们二人是万万不可能从这小小牧村中走出去的。更何况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弄点粮食而已，但这牧村中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去那黑烟处一探究竟。
　　在这人群四处乱跑的混乱中，有几个人与沈清平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
　　沈清平和季易生在人群中快速穿梭着，带起阵阵风沙。等到达目的地后，眼前的景象让沈季二人感到无比震惊。
　　在一个巨大的院子中，一位少年手持长刀。身上的血花完全缠绕着这瘦小的身体，如墨一般的发丝上还残留着一些泥土，就这么随风肆意飞舞。狠戾的眼神中透露出血光。即使是如此狼狈的脸上也盖不住少年惊人的模样。身后的火花四起，黑烟扶摇直上，院中已成血海。少年的样子就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的奋起反抗。
　　而少年身前站着的正是刚才沈清平和季易生二人所见到的几个胡人。那几个胡人完全不再隐藏，手拿起弯刀和少年对峙着。
　　从地上躺着的不少人上看，这院子里死的人也大部分是胡烨族的人。
　　少年缓缓抬头与人群中的沈清平四目相对。沈清平在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心头一颤，脑海中被埋藏至深的记忆渐渐上升。
　　但少年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重新收回到几位胡人身上，仿佛只是在思考他们好不好对付。
　　无形的火花在人群中胡乱飞溅，身边一切声音都被这空间笼罩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少年和胡人一齐动身，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飞速移动。沈清平反应过来
　　“快，先护孩子！”
　　季易生默契的拔出长剑，脚点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少年奔去。沈清平也杀气毕露，对准胡人的方向，挥舞着剑法。
　　少年与两位胡人缠斗，正要倾力一击，却被赶来的季易生打断了前进的路。季易生将刀锋一转，径直刺入一个胡人的身体。但一旁的少年却被突如其来的人给打乱了阵脚。不应该是来杀我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另外一位胡人愤怒起来。
　　“因坦！你干了什么？他们是你带来的？你这个疯子，竟和中原人联手！”
　　这话中蛮语和中原话各自参半，季易生听得一清二楚。因坦？莫非这孩子也是胡人？不管了，先救了再说。季易生虽心存疑惑，但还是执行了自家将军的命令。
　　而在另外一边，沈清平和剩下几个胡人打的不亦乐乎，当然这只是对于沈清平而言。一旁的胡人就有苦说不出了。沈清平的剑法又快又准，但是力道却像是被刻意控制般细微，却有刀刀出血。这就像是被困在一个由风沙、石子组成的房间一样，躲无可躲又疼的刺骨。
　　这几个人被弄得无法还手，就在那里怒不可遏的看着沈清平。沈清平的身影再次变化。突然，只见明明与季易生缠斗的那个胡人忽然转过身来，大手挥刀，正砍向沈清平的身后。沈清平反应迅速，身体轻微移动，胡人一下扑了个空，正想回头，血液却和长剑一块儿飞了出来，那胡人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就被拦腰斩断。
　　血液洒在沈清平的脸上，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加冰冷。衣角、发丝都在风中摇曳着。沈清平一改刚才玩闹的神情，冷眼抬起，毫无波澜的眼底没有一丝涟漪，如同君临天下的神。
　　同伴的接连死亡一下让胡人慌了神，几个人相视一眼便一同扑向少年的方向，结果还没到达季易生和少年所处的地方，沈清平就再次以更快的速度将为首的几个人斩杀，不同于之前的拦腰斩断，这几下又快又狠，直抵要害。深红色的地面上又添加了几道新鲜的血液。
　　最后剩下一个胡人一看已无力回天，便想自我了结，却被沈清平一脚踹飞撞到墙上，留下一道裂痕就昏了过去。
　　四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鲜红的血浸染土地，尘埃落地，唯有那黑烟肆意地扶摇直上。
　　“快，先把这孩子带走。这么大动静，胡人立马会过来的，至于你···”
　　沈清平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被季易生控制住的小少年
　　“哼，回去再收拾你。”
　　随后便环视一圈一片狼藉的院子，一脸肉疼地盯着被大火烧的差不多的粮食，怒瞪少年。
　　“都怪你，本来是想拿完粮就走的，结果你倒是玩的挺好。你说杀人就杀人吧，放什么火呀，等回去吃的没了，我第一个炖了你！”
　　少年一脸懵的看着沈清平，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干嘛。一旁的季易生早就习惯了沈大将军的喜怒无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理他。
　　“那他怎么办？”
　　季易生下巴抬起，指向那个被一脚踹晕的倒霉蛋。沈清平深思片刻，道：
　　“这家伙也得带回去。今日发现的事一定要谨慎。这里的胡人都长中原面孔，并且中原话说的也十分利索，就连用刀的方式也是熟悉的样式，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造成的，他们恐怕呆在中原的时间十分的长，而且···”
　　接下来的话沈清平没有明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粮车。季易生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后来那群人不再装了，他还真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商人。一想到这样子的胡人不在少数，并且很有可能存在在魏国的各个角落，做着与旁人一样的事，说着一样的话，可能拥有一定的势力，最重要的还是可能存在在皇城之中。季易生一下就觉得四面都是敌人，仿佛除了这小小的院子，其他的地方都是深渊···
　　“行了，没有时间给我们细想了，先回去，让孟叔亲自审他，出了这档子事，皇城肯定是不完全了。况且谁知道那些老狐狸又会说些什么，咱们得有个准备。但如果此战能赢的话，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嗯，看来此战是非赢不可。”
　　沈清平倒是没有很大在意，但季易生说完却烦恼不已，叹了口气，直起身，手抬起来，精准地砍向少年的脖子。一直在装木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像被扛麻袋一样，被扛在肩上。季易生又走到另外一个昏倒的人面前，单手拎起，随手甩到马上，又将少年轻轻地放在沈清平的马上。
　　两人翻身上马，骑着马，带着这两个人在胡军来到之前奔去，只留下满地的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