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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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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段友谊以及他们各自把柄的安全,之后的谈话内容秘而不宣。
“假期愉快。”帕鲁图的双臂松缓地在安流云背上环绕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戳戳提亚马特和纳吉尼的头,“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玩。”
“说不定咱们会在法国碰头。”安流云也顺手摸了摸两条小蛇,勒梅夫妇邀请她假期去家里做客,并有意考察她的炼金成绩。
在挤满普通人的车站上,弗农姨父不耐烦地打断了和朋友告别的哈利,佩妮和达力一看见他,就显出一副惊惶不安的表情。
安流云对此投以同情的目光,“波特这个暑假可能会过得不太好。”他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期盼开学超过放假的人。
帕鲁图也注意到德思礼一家复杂的表情,比起亲人,哈利和他们更像不得不抱住同一块浮木在海上勉力支撑的陌生人。
“任谁寄人篱下都不会好过的,尤其是要面对那样一家人。”他意味深长地说。
事实证明,帕鲁图是对的——他成功地预见了哈利堪称不幸的暑假生活。
在一个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的日子,哈利独自穿过草坪,一屁股坐在花园长凳上。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当然不是因为今天是哈利的生日,而是因为德思礼家今晚将迎来贵客。
为了这件事,德思礼一家各司其职,佩妮姨妈忙着在那对富有的建筑商夫妇来访之前将屋子打扫干净;达力对着镜子练习怎么招待尊贵的客人,肥胖的脸上挤出一副令人恶心的做作笑容;弗农姨父显然很为妻子和儿子骄傲,他感动地抱了他们一下(哈利总觉得佩妮姨妈像夹在两个硕大保龄球中间的长颈瓶),然后开车去城里取新做的礼服,争取给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促使那笔大生意的达成。
至于哈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待在我的卧室里,不发出一点声音,假装我不在家。”——和不被允许去参加王宫晚会的辛蒂瑞拉一模一样的任务,但哈利可没有会唱歌的老鼠朋友带他驾着南瓜车赶回霍格沃茨。
弗农姨父反复确认后才放过他,算是勉强相信他不会让那些古怪可怕的东西毁掉几小时后的晚宴。
他能做什么呢?哈利不服气地想,弗农姨父把他的咒语书、魔杖、长袍、坩埚和光轮2000锁进了楼梯下那又小又暗的储物间里,甚至要求海德薇违反本性蜷缩在笼子里,他就连装模做样地挥动魔杖捉弄达力也做不到。
几个月来,哈利没得到一点关于霍格沃茨的消息,他没办法寄信给罗恩他们,也没收到一封信件,仿佛去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被关在橱柜里饿晕后的一场梦。
没有贺卡,没有礼物,今晚他还要假装自己不存在。可怕的孤独再次席卷了他,就连达力那张挂着讨厌笑容的胖脸也没办法让他提起精神。
哈利闭上眼,假装面前不是达力,而是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他需要做的是许愿而不是面对达力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达力摇摇摆摆地往这边走了几步。
看来他也对哈利去年的生日记忆犹新——那天,海格送给了达力一条猪尾巴,所以今天也是达力猪尾巴一周年纪念日。
但哈利很快就意识到达力的不对劲,他全身上下的肥肉都打着颤,最反常的是,他竟然没有继续上前挑衅,而是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扭头就往家里跑。
树篱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靠近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远了。
“或许你不介意跟我说说刚才许了什么愿望,这样我才能送你一份合乎心意的礼物。”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熟稔地坐到哈利旁边的长凳上。
哈利惊讶地瞪大眼睛,刚才的悲伤和郁闷一扫而空,心里又惊又喜,“是您?!您怎么知道我、我……”
她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外来者——她简直像凭空冒出来的。
安流云顶着伪装后的样貌神态自若地说,“我在很远的地方感觉到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她总不能说“嘿,今天天气真不错,我突发奇想来看看你姨父一家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给他们添点堵”吧。
“我给您添麻烦了吗?”哈利的头几乎要埋到膝盖上,在德思礼家,他总感觉自己是个累赘,弗农姨父抱怨他的存在使他们不得不多承担一份花销——尽管这份花销只能让哈利不饿死冻死;佩妮姨妈常常数落他疯长的头发和控制不住的一些古怪行为;达力也嘲笑他是因为这些古怪的特质才“像个不知道该待在哪儿的破麻袋一样被踢来踢去”。
“恰恰相反。”安流云及时松开皱起的眉头,不想给他增加压力,“你帮了我很多——这是真的。”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树篱一眼,家养小精灵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她的视角中,一个由不同色团构成的半人形站在树篱边朝她点头——正是使用了幻身咒的杜瓦尔。
他无奈地看着临时改变计划的主人,任劳任怨地在周围布置混淆咒,做完这些,他忠诚地退到安流云身侧,充当无形的守卫。
安流云对杜瓦尔的目光视若无睹,隐晦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随机应变,提亚马特翻了个白眼,安分地和纳吉尼一块缠着她的手腕伪装镯子。
杜瓦尔暗自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原本计划拜访的那户人家只能改期,他得和这个片区的麻瓜住户打好招呼,让他们的出现显得不那么扎眼。
安流云思考着要做什么才能安慰失落的孩子,但她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哈利需要的肯定不是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或伪装成魔术的小魔法,于是她虚心提问,“我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让你感觉好一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怎么能接受您的礼物……”哈利猛地抬起头,又再次垂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团火在烧,烧得他的耳朵孔儿里不断冒出热气,就像喝了庞弗雷女士的药剂似的,想到霍格沃茨的一切,他又忍不住失落起来。
他一封信也没收到,罗恩和赫敏像是完全淡忘了他这个朋友。哈利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在车站的约定,他甚至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梦里马尔福一手扯着罗恩一手拽着赫敏,趾高气昂地向他炫耀他的新跟班。
如果安流云知道哈利此时内心的想法的话,肯定会笑出声。
但她无法读取哈利内心的想法,她只能尝试寻找话题让他高兴一点——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看着好久不见的“仙女教母”过分关切地跟他分享有趣的事,哈利没来由地想起安流云,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调侃对方的程度。即使一起经历了魔法石事件,哈利仍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启话题,难道他要故作轻松地挥挥手,问她“你知道那个想掐死我的奇洛教授已经被送进阿兹卡班了吗?对,就是被你反水的那个”吗?
邓布利多告诉哈利,他赶来时安流云已经制服了奇洛,并且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所用来关押魔法世界罪犯的巫师监狱就是奇洛最终的归宿。
哈利不知道的是,这是安流云主动向邓布利多提出的说辞。
在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泛起水光之前,安流云就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孩子手上过早沾染鲜血不太合适。”
为了让哈利的表情松快一些,安流云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我有一次去古灵阁取钱,只是想打探一下仇人的余额,结果转头就被吝啬的妖精们拦下了,他们大张旗鼓地请我喝茶,还差点找来嗅嗅,就为了确定我兜里没多一个纳特。”
其实她是为了查探赫奇帕奇的金杯是否还存放在贝拉特里克斯的金库里,但妖精们的反应简直像见到了邓布利多抢劫古灵阁。
哈利终于笑出了声,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安流云说了很多没能寄出去的话,他确信这个人不会大声叫嚷着他是怪物,将他赶出家门——他现在不就在家门外吗?
哈利肆无忌惮地向她倾诉着放假以来的委屈和不满,在霍格沃茨,他觉得马尔福比达力还讨厌,回到女贞路他的想法又变了——谁在他面前他就更讨厌谁,讨厌得很务实。
哈利一边观察安流云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您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父母给我留了一些财产……”
“这话可别到处说。”安流云没好气地往哈利乱蓬蓬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我想要的都会自己得到。”
看见哈利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又补充道:“但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哈利原本一耷一耷的脑袋立刻扬起来,眼睛里也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在他即将张嘴许下承诺前,安流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说,“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