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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人皮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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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知此事与自己皇室血脉脱不了干系。
此刻的连韵城,根本没有安慰容悸的身份,显得格外遥远虚妄。
但如果他现在不肯站到容悸身后,容愫背后便真得空无一人了。
片刻犹豫下,他终究是迈上前一步,伸手借力把容愫轻轻护入怀里。
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念着,“如果难受的话,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感受着怀里的人颤抖不止的动作,抽噎声再难以隐忍,肩头的那一片布料迅速被温热泪渍打湿。
连韵城静静地抱着容悸,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容悸慢慢地缓过来,眼神似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温和如玉,多了七分凌冽。
咬牙与他说到,“阿愫的仇,我必报!”
连韵城果断答他,“好,我帮你。”
纵使连鹤月找借口推辞,说只是想请将军夫人喝一杯新进贡的藏茶,下属请守卫弄错成了暗卫,暗卫态度过激
是误会,已经下令将暗卫全部处死。
即便她的借口再怎么好听,容悸是绝不可能信她一个字的,但凡与连鹤月沾边的商铺,统统宣布不予继续供货。
由早至晚,忙碌在商会整理账簿点货的容悸,甚至试图与域外协商高价运入火铳等器械,以高度繁密的公文麻痹自己。
他想要火铳,连韵城并不阻拦他,但一日三餐没正常吃,就必须要管。
特意准备了各式的吃食,连韵城亲自送来到商会里,“把公文放下,先吃东西,给小郡主报仇,也得把你自己身体照顾好。”
提到“小郡主”字眼,容悸的眸光总是不自觉黯淡无光,只是,榕江再也没有小郡主了。
连韵城坐到他旁边,看着他执起筷子一点一点动用那些食物,明显感觉得到容悸的动作僵硬,想是在逼自己吃进去一样不自然。
也对,他不可能有胃口。
容家的境地眼下不容乐观,连韵城想过千次万次名正言顺陪在他身边的机会,此时此刻机会就在眼前。
他不想再错过了,“我会陪你,陪着你面对所有的一切,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不要你这样。”
记恨整个皇室嘛,其实不然,容悸原本就早已原谅学塾的幼年无知。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利用榕江码头运输伤药,迫使江枫渔娶阿愫落得如今下场,他后悔,悔恨当初。
坦言到,“事已至此,有些秘密告诉韵城你也无妨了。你还记得当初,我同意你来退阿愫的亲事嘛,并非不顾及容家与阿愫颜面,而是因为阿愫与你我一样,是男儿身。”
嫁给拥有皇室血脉的莺王,若是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是头点地的重罪,容悸是不愿阿愫受半点委屈的。
恰好,莺王心思也不在阿愫身上,而后才与将军顺理成婚。
若是他人定会觉得容悸伤心过度,说了胡话,但连韵城不会这么想,他信容悸说的每一句,哪怕是胡话。
听着容悸一字一句诉说过往。
目光无法从一改青衫,素白丧衣的翩翩公子挪开,轻轻摆过容悸的脸正面自己,终是忍不住心中悸动。
温软触感覆盖在唇瓣,拨弄着容悸自己的心弦,潮热鼻息近在咫尺,掌心不偏不倚触碰在连韵城胸口,心跳好快。
炙热猛烈的吻,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连韵城塞回床榻,白衫腰封在他指间缓缓扯松开。
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雨花,江岸边的桂花树含苞欲放。
一撮一撮小黄花挂在绿叶枝头间,“滴答”一颗大雨滴骤然坠下,打在小花苞身上。
似是把小花苞打疼了,微微颤抖着,一缕一缕绽开身体露出嫩黄花蕊,贪婪吮吸着甘甜的无根之水。
一刻钟,一个时辰,在雨水浇灌打落而下,明是嫩黄却绽放得比红花儿艳丽许多,浓厚桂香随着风雨丝丝缕缕由窗户缝隙飘入。
流窜回屋中,进入交颈而卧两人梦境。
一夜微雨直至晨光熹微,在男子怀中醒来的容悸,深知昨夜雨疏风骤,未沾酒水清醒发生的事。
阿愫尸骨未寒,他却在此与血海深仇敌人的皇弟睡在一起。
一切变得迷离,在连韵城指尖的体温中,又能真真切切感受着。
怀抱着自己的人,轻柔口吻说出那句颠覆世俗的答案,“我们成婚吧!”
“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是容悸无法答应他的要求,自己要为阿愫守孝一年,即便昨夜帐暖花香,自己以男子之身嫁给莺王,亦是名不正言不顺。
连韵城没有强迫他,他相信容悸,自然会留给他足够时间,等他亲口同意嫁给自己。
容大公子依旧埋头在商会忙碌着,只是多了一人盯着他吃饭休息。
将军府内,平静如常,坚信容愫还活着的江枫渔,下令不准任何侍女们穿戴丧白,更不准她们挂白绸。
有不懂事的侍女,怕留着夫人衣服不吉利,偷偷烧了衣衫,被将军发现竟直接发卖掉了。
“煤球”见到出征归来的主人江枫渔,跑来蹭蹭他,黑色毛团子任由他抱着。
江枫渔抱着猫儿,横竖过去一周,再没有看见平日里给猫儿喂食的人出现。
南国公府旧奴小橘,求过新任南国公三公子容愉才得见郡主最后一面,生生是哭昏了过去。
小橘的夫君林于瑾来接人,这也才亲眼目睹留在南国公府的榕江郡主尸首。
即便丧失生气躺在冰凉的棺木中,郡主的容貌依然如故。
助他们打了胜仗的十七岁小姑娘,刚和他的“鱼儿哥哥”相认,甚至没来得及听“鱼儿哥哥”凯旋归来的好消息,怎么就不声不响离开人世了。
林于瑾默默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将小橘带回马车上,与一袭白丧衣守在堂前的南国公辞别,随后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待林家的马车行驶离开后,南国公容愉走近堂中的那一具棺木,触摸上那张失温冰凉的脸庞,寻到一块不平滑起层的地方。
沿着边沿慢慢把覆盖着的黏着东西扯下来,是一张人皮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