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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chapter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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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贵平被带走之后,言赋走到父母跟前说:“爸妈,你们先回去,我和霍骁然好有话说。”
霍骁然脚底一虚,咳嗽一声“言言,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公司还有个会要开。”
“是吧?熊大?”霍骁然使眼色求助。
“啊……对,骁然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
言赋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霍骁然。
后者很快败下阵。
“好吧,我下午没有会要开。”
两人下了楼,一直沿着沥青路走,一路上言赋都板着脸,在组织语言,霍骁然则握着双拳,忐忑地跟在后面。
走到一家幼儿园门口,霍骁然终于憋不住了,“言言,你骂我吧,你别不开心啊。”
言赋看一眼幼儿园大门,拉着霍骁然走到一堵墙后面,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他是个人渣,可你霍骁然生来坦荡光明,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给你的人生烙下污点?”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你是不是以为动不动要别人一只手,一只耳朵,一双眼睛的男人很有魅力,很有男人味?很酷?”
“我告诉你,那是野蛮,蒙昧,横暴的象征,那是愚蠢,
你怎么不变成擎天柱,一拳把他砸进土里?他那种级别的渣,肯定能给土地提供营养。”
“我错了。”霍骁然说。
“我们几千年的文明不断发展,法律不断健全,就是为了杜绝,取缔这样的行为,你一个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倒好,直接返祖。”
“我真的错了。”
言赋听见墙里面传来小孩清脆的笑声,借题发挥,“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教孩子?”
“我真错了,当时脑子抽了。”
霍骁然道歉态度良好,言赋不自觉语气柔下来。
“叔叔阿姨要是知道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是这样的鲁莽,他们会很伤心,你做事情之前应该考虑家人的感受的。”
“那你呢?”
“你开车冲进海里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本来都不想说的,但今天这头是你先挑起来的。”
“我……”
“言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请你记住今天对我说的话。”
霍骁然:“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分手吗?”
“因为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不是,因为我觉得,当时的自己浅薄地像一张遇水即化的劣质白纸,你走了很远的路,翻山越岭来到我面前,我却只把你想成一个辜负真心、冷血的人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配不上你的爱。”
“所以你就想为我做点什么?”
“对,我不想你白白受那么多伤害。”
“我也错了。”言赋极其认真地回答。
“霍骁然,从始至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强大,对你给的偏爱受之有愧,我呢,就离开你的怀抱自我成长一段时间。你看现在不是时机到了我回来了吗,”
“然后,这一次,我就足够站在你身边了,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放弃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了。”
“每当我觉得没有希望时就想啊,我的男孩在干什么呢,他肯定不会放弃自己,我可是被那么优秀的男孩偏爱过,我不能让他有一天见到堕落的我,然后觉得自己年少轻狂怎么喜欢过那么差的女孩。”
“所以我一定一定哪怕是爬也要爬到他身边告诉他,你不要后悔喜欢过我。”
言赋人生中最快乐那一年,处处是霍骁然的影子,做什么都生动又强烈,有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不对,我喜欢的女孩就算没有我,哪怕被打倒一千次一万次,然后她都会第一万零一次站起来。”
“那咋俩就和好了?”言赋摸摸他的下巴,“嗯?小哭包?”
“你才是小哭包。”
“我好饿啊,当时饭做好还没有吃几口熊达电话就打贵来了。”
“走吧。”
两人手牵手走到拐角,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吓了一大跳,站定仔细一看,是一位妈妈和她七八岁大的儿子。
“那个姑娘,我觉得你骂得有文化,他天天在学校闯祸,我让我儿子旁听一下。”
“听清楚了吗你?”
男孩点头。
“说话。”
“阿姨,我错了!”
言赋:“……”
霍骁然:“这位大姐,其实男孩就这样,你不用太担心,他长大一些就自然懂事了。”
小男孩睁着无辜的圆眼睛,扑闪扑闪,“哥哥,可你这么大不还是做错事,被姐姐骂?
言赋憋着才没笑出来。
霍骁然:“……你不懂,姐姐是因为喜欢我才骂我的,同样,妈妈也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教育你,你以后要少惹妈妈生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男孩这次还真的听进去了,“哥哥姐姐再见。”
“小朋友再见。”
言赋在心里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这都能被他圆回来,她挽住霍骁然的胳膊,“欸,你还挺会教育小孩,以后咱们的孩子也交给你管吧。”
“那你呢?”
言赋思索两秒,“我管你,你管孩子,我要当大领导。”
“好,我的大领导咱们今天吃点啥?”
“吃九天的月亮,吃五洋的鳖?”言赋也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这么一句,大概是人一开心就会开始胡言乱语吧。
霍骁然突然蹲下,“上来,男朋友带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
*
相关的人被拘留之后,言赋整个人轻盈不少,像是从身体中剜去了一颗巨大的肿瘤。
邓钧峯和叶维昭找了最好的律师。
一个月后。
根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0条【拐卖妇女、儿童罪】,牛贵平被判有期徒刑10年。
根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0条【拐卖妇女、儿童罪】。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62条,拐骗不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家庭或者监护人,言向乾刘丽夫妇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进禁欲那天,刘丽要求见言赋一面,她不要求言赋也会去自动见她的,不是可怜或者心软,是想亲手做个了断。
言赋来到探监室。
“言言,我们对不起你,可是妹妹没错,你能不能照顾妹妹……”刘丽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消失,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可笑。
“她无辜吗?”言赋离开座椅,走到她的跟前站定,盯着刘丽,“她故意整了我多少次,你是眼瞎吗?”
空气停滞几秒。
刘丽叹口气,又说,“言言,你能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刘丽,你记得我有一个粉色的洋娃娃吗?”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来说,你慢慢回忆。”
“那是一个灰棕色的玩偶熊,那是霍骁然第一次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拿回去之后,被言宝儿拿走霸占,我发现之后就去找她要,可是她不给我。”
“然后她就哭了,要是其他的东西我不要也就不要了,可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心爱之人的礼物,我想自己抱着那个熊每天入睡。”
“于是那次,我也哭,我希望你可怜我,也可怜一次我的眼泪,但你没有。”
“刘丽,你想起来了吗?最后那件事的处理结果?”
“我来告诉你,那天晚上,你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把那灰熊剪成稀碎。”
“我说妈妈求你了,不要,不要再剪了,再剪我就拼不上了。”
“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我跪在沙发边上,求你别剪了,可你没有停下,直到那个玩具熊碎成渣,你当时的笑容,多得意啊,就好像我是你的仇人,而你,最终战胜了我。”
言赋笑得苦涩极了,“那天晚上,我叫了多少声妈妈,你没有听到。”
“你一次都没有听到。”
“刘丽,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不是最爱占小便宜了吗?这里吃饭睡觉都不要钱,你好好呆着。”
言赋站起来,走出去之前说,“我来其实是为了感谢你的,谢谢你让我知道,言希儿的希,是希望的希,这样的话。”
“我就没那么讨厌她了。”
言赋从监狱走出去,太阳光强烈,刺眼,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没走几步,又停下,慢慢回头,监狱那扇黑色的大门好高,高到让人窒息。
七月底。
回国已经将近一年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言赋,再也不要回头。
*
熊达请兄弟几个去他们家,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霍骁然和陆彦直在他们家门口遇上。
“他要说啥你知道不?”霍骁然手指转着车钥匙,“还得来他们家。”
“八成是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我们几个帮忙求情。”
“这小子,我这次要撺掇熊叔打死他。”
一路说着,两人推门直接进去,刘珂奇已经坐在红木椅子上,悠哉地品起了茶。
熊大则一脸乖顺坐在另一边。
陆彦直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预想中的鸡飞狗跳,“怎么个事儿?熊叔把你逐出家门了?”
“瞎说八道什么?”熊大起身,给他们俩人倒着茶。
“什么事啊,这次怎么不约酒吧?”霍骁然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不知道什么茶叶,苦涩中带了甘味。
熊达眼波一转:“我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去酒吧这种地方了。”
“你什么身份?”刘珂奇单手拍着木椅的扶手,“通缉犯?”
哈哈哈哈哈。
“去,”熊达揪下来一颗葡萄,扔过去,“我说出来,下掉你们三个的眼珠子。”
“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的。”霍骁然实在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新鲜事儿。
熊大在三人脸上各自停留了几秒,说了几个字,“我要结婚了。”
三人正悠闲磕着瓜子,听他说完,异口同声又问了一遍,“你要结婚了?”
熊大点头。
霍骁然:“是不是家里有困难,熊叔把你卖了?”
“你别灰心,要不,我们三个凑点钱把你赎回来。”陆彦直快速给出解决方法。
刘珂奇满脸悲切:“是啊,你被发卖到哪一家了?”
熊达用两根手指按住太阳穴,“我说,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好?”
“刘珂奇,他们两个癫公这样我就不计较了,怎么你也被传染了?”
“这法律健全的文明社会,谁敢把我一个男人卖了?”熊达不满地嘟囔着,“你们三个不应该问和谁吗?”
“和谁?”三人一同问出声。
“和谢瑜。”
“男人?”陆彦直不小心问出口,他可是听邓星临讲了熊大要人家广场舞大妈儿子联系方式的“壮举。”
“死一边去,”熊达照着陆彦直的皮鞋踢一脚,“女孩子就不能取这么帅的名字吗?”
陆彦直求饶,“行了,别闹了,快和我们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情况呢就是,我爸妈让我相亲,然后我就去了,双方都同意,就觉得结婚。”
刘珂奇:“先婚后爱,够时髦的。”
熊大脸上浮现笑意,“不,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因为第一次见面,她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霍骁然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说,“我和言赋第一次见到时,她只说了两个字,我就喜欢她了。”
“我……”熊大呲牙,正准备输出什么,却被陆彦直打断。
“我第一次见到邓星临,她一个字都没说,我就喜欢她。”
熊达:“……”
刘珂奇:“……”
“我去,”熊达随手抄起一瓶水,作势要去锤死这两个丢人玩意儿。
“你们俩能不能别那死出?现在是说我呢,没人问你们,OK?”
“OKOK”
熊大被逗得跳脚,陆彦直和霍骁然笑得击掌。
“那她说什么了?”刘珂奇还蛮好奇的。
“你们猜。”
陆彦直:“她说,我看见你杀人了?”
“滚。”
霍骁然:“她说,不和我结婚,我弄死你?”
“你俩团一块儿滚。”
刘珂奇:“你就快说吧,急死我了都。”
熊大清了清嗓子,“她是个健身教练,长相很舒服,我和她相亲吃饭时,我一到那儿,就是个大爷躺摇椅的姿势,开始玩手机。”
“然后她说,请你坐起来,相亲成不成另说,但是,你必须尊重我。”
“我当时就愣了,心道,握草她好帅,我觉得我的方向一直都错了,我喜欢的可能不是会撒娇的,而是会摔跤的。”
刘珂奇点头:“听上去不错。”
熊大摸着下巴说:“这几天我就想啊,人生真的很难以捉摸,谁会想到,最后我会遇到一个见第一面就想结婚的人。”
“自己怎么着也找不出答案,试试别人教给你的答案,或许就刚好对呢?”
陆彦直也感慨,“是很难以捉摸,谁能想到,霍骁然以后要叫我姐夫。”
霍骁然斜睨他一眼:“行啊,到时候我叫,你别忘了准备改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