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拿了替身剧本》昭岁晴

84、我第一封情书

　　周星辰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医生才勉强放他离开。
　　其实周星辰的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医生说要再观察几天，他原本是打算提前出院的，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李岁宁不允许，她其实还是担心周星辰的身体，周星辰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如果在最后这个关头出了什么事情，那李岁宁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周星辰一向没办法拒绝李岁宁的话，于是只好又耐心的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趁着这个时间熟悉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情。

　　周星辰在兼顾家中企业的同时，自己独立开了一家公司，这个公司算是他白手起家，没有动用家里公司一丝一毫的资源。在公司规模越来越大、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周星辰出了事，周星辰的父母当然不会帮他管理公司，他们对周星辰的事情一向是不闻不问，只有在涉及家族利益的时候才会过问，所以这公司就落在了李岁宁手中。
　　现在周星辰醒了过来，李岁宁当然要把公司物归原主。除了李岁宁他们几个和周星辰的助理，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周星辰已经醒来的消息。方文珠和周海洪在知道真相之后曾来找过李岁宁几次，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哪个医院，都被李岁宁客客气气的拒绝了。

　　不过他们后来也没再坚持——这些年他们对周星辰的所作所为彼此都心知肚明，做父母的甚至连儿子现在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说出来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他们大概也觉得羞愧，所以没再提过这件事。
　　除了方文珠和周海洪之外，李岁宁的父母哥哥和她的那几个关系很好的死党倒是经常来，大家在知道周星辰已经醒了之后，都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和快乐。

　　周星辰出院之后，李岁宁就买了回国的票。
　　她带周星辰回了昌宜，回到了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地方。

　　虽然在国外读了几年书，但对李岁宁来说，昌宜永远是她真正的家。虽然暂别几年，但依然只有这么最让她觉得舒服和熟悉。
　　这里对周星辰来说，这里也同样独有家的印记和感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后回到昌宜生活。

　　李岁宁一直做着周星辰还能回来的美梦，所以她一直让人打扫着这边的房子，这栋房子是之前他们住过的，里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李岁宁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也不允许任何人动这里面的东西。假如有一天周星辰真的回来了，他就不会觉得陌生和没有归属感。
　　她没想到这房子真的有等来了它主人的这一天。

　　家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下了飞机之后，陈叔就直接载着他们来了这里。

　　不仅李岁宁见到周星辰红了眼眶，陈叔见到周星辰也是忍不住连连感叹，三人均是感慨不已，李岁宁仿佛还在念书的年纪，但是一转眼，两个人之间就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不过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们总算得偿所愿。

　　回到家之后，李岁宁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浴室的时候，看到了靠在床头正安静看书的周星辰。
　　周星辰已经先洗好了澡，他半靠在床头，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咖啡，正冒着氤氲热气。卧室的灯关被调暗了很多，床头笼罩出暖和色的光晕，周星辰专注的翻过一页书，金色的眼睛框架上反射着细细密密的光。
　　这副场景李岁宁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了，她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打破这副让人眷恋的画面。

　　她缓步走向周星辰，一靠近床边就被周星辰发觉了。

　　周星辰抬起头，一见是李岁宁，脸上的专注立刻被温和笑容取代：“洗完了？快过来睡吧，我陪你倒时差。”

　　李岁宁的心底一片柔软。

　　在周星辰身边，李岁宁第一次睡了一个安心的、毫无负担的好觉。

　　虽然之前也已经陪着周星辰在医院里休息了好多天，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李岁宁认床，睡是睡了，但没有睡得特别好，现在回到昌宜，再加上周星辰就在身边，所以她睡得特别好、特别沉。

　　这一觉她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醒来之后，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李岁宁下意识地心慌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赤脚跑了出去。
　　但她刚出门，就看见了端着餐盘过来的周星辰。

　　李岁宁在看见周星辰的一瞬间，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又重重的落回了肚子里。

　　周星辰立刻就注意到了她光着的脚，温声说：“睡得好吗？怎么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去帮李岁宁把鞋子拿了过来，然后半蹲下来，动作轻柔的帮李岁宁穿上。
　　这个动作他之前也经常做。李岁宁小时候不爱穿鞋，都是景何和李珍淑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的劝她穿鞋。后来她长大了，这个毛病就收敛了许多，再后来遇到了周星辰，她像是知道周星辰会无底线的宽容自己，所以一向会将自己最顽劣也最真实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示给周星辰，这个不太好的小习惯同样带了过来。
　　周星辰确实愿意纵容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从李珍淑和景何转到了周星辰身上。

　　周星辰昏迷之后，李岁宁再也没有不穿过鞋子，刚刚只不过是情急之下没来得及穿。她看着和之前并无二致的周星辰，没忍住笑出了声，刚刚揪紧的心脏被彻底抚平。

　　真好。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的暂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李岁宁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来换。

　　李岁宁醒来之后已经下午了，她早就已经饿了，周星辰准备好了饭菜，吃完饭之后，李岁宁心满意足的半躺在沙发上。周星辰去收拾厨房了，出来之后，李岁宁道：“咱们出去散散步吧，我一下子吃太多了有点撑的难受。”

　　“好啊，走吧。”

　　周星辰等李岁宁收拾好之后，和她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沿着街边走向之前他们也常来的一个公园，这个公园在他们出国读书的时候被重新翻新过，规模也扩大了几乎一倍，两个人进去转了一圈，看着面前和小时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景致，皆是感慨不已。

　　走着走着，李岁宁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李岁宁本来还面带笑意，但是看清来电显示之后，表情收了收，有些不耐烦。
　　她挂断了电话，但一闪而过的瞬间，周星辰还是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顾斯宴。

　　其实在国外的时候，顾斯宴和夏星澜已经给李岁宁打过数不清的电话，李岁宁一通没接。她的助理还告诉她，两个人不止一次向助理打听过李岁宁的行踪，好在不相关的人李岁宁一个也没告诉，两个人问不到有用的信息，也就没办法飞过来找李岁宁。

　　周星辰平移开视线，由这个名字联想起了之前助理和自己说过的事情。

　　李岁宁对他丝毫没有掩饰，也断断续续和他说起过他昏迷之后的事情，所以周星辰对李岁宁回国之后的经历已经知道的大差不差。
　　也当然知道她此刻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李岁宁做这件事的动机如何，也不是接下来该怎么收场——他们既然能在一起，就说明本质上互相认同，他同样不觉得李岁宁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他完全不介意用些阴暗的手段复仇，哪怕是李岁宁要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他只是觉得李岁宁承受了太多，而她原本不用面对这一切。
　　她应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生，但后来全毁了。萧岚是幕后主使，而他又何尝不是那个推动剂呢？

　　如果李岁宁没有遇到他，那么萧岚就不会因为爱而不得把怨气撒在李岁宁身上，或许就不会让她那么决绝的对李岁宁下手，或许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后来他在的话，他就可以替李岁宁解决一切，而不是让李岁宁亲自动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很多。

　　李岁宁的沉默是因为自从周星辰醒了之后，她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星辰身上，已经不大记得那些让她憎恨的人的存在，但现在这通电话又让她想起来周星辰为什么昏迷、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分开的这三年。
　　她想起了她憎恨的一切，想起来萧岚和夏星澜，更是想起来了周星辰的父母。

　　原本在看见周星辰醒来的一瞬间，她几乎都想放弃报仇的事情，毕竟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周星辰，她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和周星辰相处的时间。

　　但最初的喜悦褪去，她还是无法忘记周星辰躺在病床上时，苍白的脸和那双紧闭的眼睛。
　　在知道了他的过去之后，李岁宁对他父母的憎恨几乎可以和对萧岚的恨意比肩。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轻易原谅这些人。更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而周星辰的沉默是因为他心疼李岁宁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度过这些不堪回首的岁月。
　　因为太在乎，所以会心疼。

　　两个人走到湖边，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围栏的位置，感觉到彼此的默契，两个人相视一笑。
　　然后同时开了口。

　　“之前你……”

　　“还小的时候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下意识对视一眼后，又同时笑起来。

　　周星辰先开了口，声音很轻，但是很柔和，有种大提琴般的低沉质感：“之前你一遇到难题就喜欢来湖边坐着，你说面对开阔的景象，思绪也会跟着开阔起来。那个时候你还是无忧无虑的，对什么都不会惧怕。李岁宁……”他垂下眼睑，语气变得很轻，“李岁宁，抱歉。在你生命中最需要陪伴的这三年，我缺席了。”

　　李岁宁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笑了：“该说抱歉的不是你，周星辰，你也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这句抱歉也不该由你来说。”

　　两个人在湖边转了转就回去了。李岁宁买的这个房子是高层，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李岁宁喜欢喝酒，所以在窗边摆了摆了一个半人高的酒台，每当她压力大的时候，就靠在桌子旁边喝口酒。

　　打开灯，李岁宁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转头看向周星辰：“现在已经过了忌口期了，要不要喝点酒？”

　　周星辰点了点头：“明天你还有工作，不要贪杯。”

　　“放心吧，有这位一丝不苟的企业家先生在这里监督我，我肯定不会贪杯！”

　　李岁宁给自己和周星辰各倒了半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靠在落地窗前眺望外面的风景。周围是其他高层住宅和各色各样的其他建筑，李岁宁买的这个地段很好，稍微往远处看，还能看见昌宜有名的地标双子塔。
　　五光十色的建筑和纸醉金迷的休闲区组成外面让人醉生梦死的景色，寻欢作乐的人和风餐露宿的人交织在这座城市中，极目远眺，一切都是极尽奢华的模样。

　　很久很久，周星辰才很轻的开了口：“这几年，你过得开心吗？”

　　李岁宁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没有你在身边，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开心啊……其实其他的倒也还好。现在你醒了过来，我就不会再觉得不开心了。”

　　周星辰却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到李岁宁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的时候，他才移开了视线，语调平静，可眼睛深处是细细密密的艰涩和哀伤：“……你很少笑了。”
　　也少了那种仿佛永远都是胜券在握的神态。

　　他轻轻牵着李岁宁的手，摩挲着她手心那道留下来的疤痕。他没再说话，但李岁宁知道他在心疼。

　　李岁宁收起了笑，她向来瞒不住周星辰，即便是她再怎么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将自己这三年的痛苦一笔带过，周星辰也不可能猜不到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

　　她只是不想让周星辰再为她担心，她不想让周星辰做那个总是提心吊胆的人，她也想为周星辰做点什么。

　　她坐到了桌子上，这样她就比周星辰高了一点，可以从上往下看着周星辰，这样周星辰任何细微的情绪都会暴露在她的眼底。她靠近周星辰，胳膊撑在周星辰的肩膀上，这样他们所有的表情都暴露无遗，就不得不坦诚以待。

　　李岁宁答非所问：“……我问过医生，他说能不能醒过来全靠你自己，周星辰，他们都觉得你不愿意醒过来了。”

　　周星辰静静的盯着她，李岁宁是笑着的，但她眼睛却慢慢湿润，她背靠着落地窗，外面的浮华被她隔绝在身后，她歪着头看着周星辰，心里觉得开心，但眼睛里却含着泪水：“但你醒了，是因为你还有放不下的人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的，他们都不相信，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

　　李岁宁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周星辰，你知道我爱你。”

　　周星辰抬手扶着她，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像两艘灰扑扑的小船。像那段艰难的时光里，两个人互相陪伴着熬过来一样：“……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醒了过来。”

　　李岁宁抹掉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因为你愿意醒过来，所以哪怕是再艰难，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了。因为爱可以支撑着我度过一切难关，因为你可以支撑着我度过一切难关。我爱你，周星辰，我永远爱你。”

　　“周星辰，你还愿意醒过来，还愿意再次面对这个糟糕的世界，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为了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