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拿了替身剧本》昭岁晴

82、我第一封情书

　　李岁宁让周予安帮忙盯着点顾廷则的动作，自己则抽空出国去看看周星辰。
　　飞机跨越大洋一落地，李岁宁就直奔医院。

　　周星辰还是老样子，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他的皮肤有种不正常的苍白。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房间也是安安静静的，一切都是安静祥和的模样。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周星辰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朝李岁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告诉李岁宁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有些令人伤心的噩梦。

　　李岁宁连行李都没放下，风尘仆仆的推开门，可是等真的准备进去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她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明明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可她却有一直“近乡情怯”一样的感觉。

　　最后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周星辰，李岁宁安静了很久，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很想他，在每个夜不能寐的孤独时刻，她都靠着他们两个人的回忆熬到天亮。

　　但现在他们都抹不掉对方眼角的泪。

　　只有在周星辰身边，李岁宁才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陪周星辰的这一周是李岁宁最放松的时刻，不过越是美好就越是转瞬即逝，一周的时间过去，她不得不再次踏上回国的旅途。

　　这次依然是吴叔来接她，李岁宁坐在后座，戴着耳机安静的听着周予安给她发的语音。

　　周予安简单和她说了说李岁宁不在的这几天，昌宜发生的事情。
　　——每次李岁宁出国，就会很少再处理其他事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她都会先放一放。所以国内发生的很多事情她都还不知道。

　　据周予安所说，李岁宁不在的这几天，顾廷则瞒着所有人彻查了这件事。他的动作很快，再加上李岁宁预先设计好了很多事情，所以顾廷则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弄清楚了全部的事情经过，李岁宁把那小女孩的地址告诉顾廷则之后，顾廷则当天就去见了那小女孩。

　　小女孩此前一直在周予安眼皮子底下，所以顾廷则的动作他一清二楚。
　　后来顾廷则还在李岁宁的推动之下，知道了萧若梅换药导致方文珠身体受损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

　　语音还没听完，周予安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到了？”

　　“嗯，现在准备回家。”

　　周予安没怎么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顾叔叔前几天去找过周海洪和方文珠了，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和这件事有关。他们走的时候我去看了，方文珠虽然看着还正常，但是眼眶是红的，估计受到的打击不小。”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受到不小的打击，毕竟自己当仇人对待的亲儿子在受伤昏迷不知道还会不会醒过来之后，忽然发现原来他是无辜的，真正导致她没办法站在最爱的舞台上的凶手另有其人。
　　而她的亲儿子因此被无视、被以恶意的态度对待了这么多年，直到最后重伤昏迷，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再和周星辰说句话。

　　李岁宁道：“看来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借由顾叔叔的口将这一切告诉方文珠，这样既顺理成章又能激化矛盾……而且不会有人把这一切联想到我们身上。现在顾叔叔和方文珠肯定都从心底里恨透了萧若梅一家。一个是当作亲女儿似的疼爱了这么久，结果最后发现是冒领了别人的功劳，而真正应该享受这一切的小女孩依然凄惨困苦，他们以为最善良无辜的人一转头成了心机深沉的幕后黑手，自己还感恩戴德的照顾了这么多年……另一个则是把自己的儿子当初仇人似的对待了这么多年，一个好脸色也没给过，现在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嗤。”

　　李岁宁嗤的一声笑了，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自嘲。她的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黯淡，声音也低了下来，喃喃的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再多的后悔、伤心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周星辰也实实在在的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这一切。现在方文珠知道后悔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大白了，但是周星辰却没办法醒过来。

　　电话挂断之后，李岁宁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接下来就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方文珠和顾廷则自己就会出手。

　　李岁宁前脚回到家，后脚就接到了顾廷则的电话，说是问她那舍利子能不能再在自己那里多放两天，李岁宁没多问，只是笑着说可以，寒暄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廷则的动作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很快就听说他们和顾亦瑶解除了收养关系，知道内情的人以为这是为了顾亦瑶和顾斯瑜的婚事做准备，但是很快就又听说，顾斯瑜取消了和顾亦瑶的婚礼。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顾廷则到底还是给顾亦瑶留了点面子，没将这件事闹得众所皆知，而是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再后来，李岁宁听说顾亦瑶搬出了顾家，而顾家重新资助了两个小女孩。

　　后续的事情李岁宁没太在意，她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下她不在的这几天被耽误的工作。

　　顾家这段时间肯定是鸡飞狗跳，顾斯宴估计也没时间再来烦她。李岁宁对这个“附带”的意外之喜心满意足，下了班哼着歌心情愉悦的出门时，却没想到看见了窝在公司大厅的夏星澜。

　　夏星澜坐在沙发上，显然是来等她的。只不过现在睡着了。

　　李岁宁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万万没想到虽然少了一个顾斯宴，但是又来了一个夏星澜。

　　显然夏星澜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应该知道了萧若梅做的那些事情事情，也知道顾家和顾亦瑶解除收养关系。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周星辰和李岁宁的关系，更不知道两人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

　　夏星澜的脸色不太好，眼下一团乌青，衬得皮肤更加白，整个人看起来怏怏的，帽子挡住他的额头，让他看起来形单影只又有些可怜。他似乎是因为心力交瘁累的睡了过去，他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微微歪着脑袋，呼吸平稳，看起来很乖。

　　李岁宁原本想直接走掉，但是任由他睡在这里影响似乎也不是很好，再说了，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今天夏星澜没能如愿见到她，以后他肯定还会过来。

　　李岁宁现在心情好，难得愿意主动过去。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沙发旁边摆着的铜钟。

　　夏星澜睁开眼睛，那双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睛在看到李岁宁的一瞬间变得清明。他立刻站起来，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你来了？饿不饿，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啊。”

　　“你想吃什么？”夏星澜说，“既然你不喜欢吃那家烤鱼，那我们就换一家。今天你想吃什么？”

　　李岁宁随口说：“去吃烤肉吧。”

　　“好。”夏星澜似乎没想到李岁宁竟然真的会回答，一时间眼底闪着喜出望外的光，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忙不迭答应下来。

　　夏星澜去开车了，李岁宁在路边边玩手机边等她。

　　夏星澜大概是怕李岁宁等的烦了会反悔，所以很快就把车子开了过来，车窗降下，露出夏星澜带着灿烂笑容的脸：“上车吧。”

　　李岁宁淡漠的“嗯”了一声，拉开车门进去了。

　　李岁宁坐在了副驾，夏星澜等李岁宁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的往前行驶，夏星澜没话找话：“最近很忙吗？”

　　“还好。”李岁宁是带着目的来的，因此没空和夏星澜寒暄日常生活，单刀直入道，“顾亦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嗤的一声笑了，慢悠悠的补充道，“哦，或许该改口叫萧亦瑶了。”

　　夏星澜侧着脸，所以李岁宁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是能听见他明显有些受伤的声音。他小声的回答：“……知道了。”

　　这就是李岁宁答应和他一起吃饭的真正原因，她要知道夏星澜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
　　虽然她也知道以顾家和夏家的关系，夏星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想要自己亲自来确认。

　　——她要亲眼看见夏星澜提起萧岚时的表情，她要亲耳听见夏星澜的回应。

　　她性格中薄情又顽劣的那一面在此刻暴露无遗，但她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她享受此刻发生的一切，她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显而易见的戏弄神色，带着毫不在意和嘲讽的目光等待着夏星澜知道这一切之后的反应。

　　夏星澜的回应确实如她所愿，他此刻被各自负面情绪笼罩，但一切都已经追悔莫及。

　　李岁宁知道他知道这一切之后，心中的情绪不会比顾廷则和于佩兰更少。毕竟他也和顾亦瑶、萧岚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虽然顾亦瑶在血缘上和他没有关系，但这段日子他也一直都是把顾亦瑶当成了自己的亲表妹。但编制的谎言被骤然解开，真相赤裸裸的露出来之后，哪怕是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出现隔阂。虽然就这件事本身来说和顾亦瑶没什么关系，但她确实享受到了这件事带来的便利。

　　至于萧岚，何尝不是这次谎话中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更何况，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虽然有些武断，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岁宁到来之后，顾亦瑶和萧岚逐渐暴露出自己本性，不仅让顾斯宴逐渐醒悟，也让夏星澜渐渐的发觉。
　　等揭开最后一层面纱之后，萧岚昔日的光环彻底的消失，如果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夏星澜虽然也逐渐感觉到萧岚的真实面目，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感情，但他只会逐渐疏远萧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偶尔帮她一下，但绝不会过界。可知道真相之后，萧岚让夏星澜感觉到的就只剩下了失望，也同样让夏星澜觉得连朋友都不必做。

　　想想顾亦瑶让他做的那些伤害李岁宁的事情，再想想和李岁宁在一起时，他为了萧岚选择放弃李岁宁的时候，夏星澜的心脏就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悲伤。
　　他此刻多么希望时光能重来，如果回到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一定会拨乱反正，让这一切回到正轨。

　　李岁宁道：“噗，知道这些心里不好受吧？我很好奇，现在你还吃得下去饭吗？不回去帮帮你那个……白月光？”
　　李岁宁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挖苦和嗤笑，她对夏星澜向来是没有多少温情的，所以她从来不会带着爱意安慰他。

　　夏星澜小声的说：“……姐姐，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已经不爱她了。我之所以感觉到难过，是因为我……我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因为她那样对待你的，我觉得亏欠你……如果这一切能从来，我可以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我一定不会做。姐姐，我心里不好受只是因为我觉得之前对你不好而已。”

　　“好感人啊，”李岁宁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如果只是嘴上说说的话，那就没必要拿在我面前说了。”

　　夏星澜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看着李岁宁那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坚硬的侧脸，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就滚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相信我一次呢？”

　　夏星澜委屈的哭了出来：“我真的已经看清了我对萧岚的感情，我只是、我只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把她当成了执念，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越来越执着……”

　　他现在已经认清了萧岚真实的面目，只可惜他不知道萧岚模仿李岁宁的事，所以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爱上的人本质上就是李岁宁。只不过萧岚这个替代品先一步出现，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被萧岚吸引了目光。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萧岚逐渐装不下去了，开始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也就让夏星澜一点点看清了她真实的模样。萧岚再怎么模仿李岁宁，可也终究不是她自己，那份被萧岚靠着模仿李岁宁而“偷”来的感情，也当然会慢慢消散掉，最后以另一种方式转移到李岁宁身上。虽然夏星澜现在还不知道全部的内情，但他依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爱上了李岁宁。

　　李岁宁熟视无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夏星澜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我真的爱你啊姐姐，我真的爱你，我求你让我再重新爱你一次，我真的……我真的接受不了没有你的未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你回心转意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这一次……”

　　李岁宁盯着夏星澜看了两秒，终于淡淡的开了口：“你不用做什么，我之前已经和你明明白白的说过了。顾叔叔已经和萧岚她们断了亲属关系，现在你不管你对萧岚做什么都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夏星澜，之前你说你是因为顾叔叔所以才有顾虑，那现在一切阻碍都没有了，你愿意为了我对顾亦瑶和萧岚做一遍她们对我做的事情么？”
　　看着夏星澜楚楚可怜的表情，李岁宁似笑非笑的补充一句：“还是说，你依然能找到其他借口，总之就是不愿意伤害萧岚？”

　　看样子李岁宁是铁了心要等到夏星澜的回答，她的目光不躲不闪的盯着夏星澜，笑容盈盈的表面掩盖着藏在深处的漠不关心。

　　夏星澜脸上还带着泪，表情委屈又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痛苦，他正准备开口，李岁宁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

　　本来李岁宁还有些不耐烦，但是看清手机上的来电信息之后，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她接通了电话：“喂？”

　　周予安的声音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李岁宁，你现在在哪？不管在哪，都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赶紧来南山机场。”

　　李岁宁听出来周予安的语气不太对，自己的心也跟着提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然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的问：“怎么了？”

　　那边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紧接着，周予安被刻意压抑过的声音才继续响了起来：“李岁宁，一个好消息……周星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