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拿了替身剧本》昭岁晴

76、我第一封情书

　　宿醉之后有些难受，李岁宁若无其事的擦干眼泪，赤着脚下床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水。
　　她喝了两口，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她随手将水扔回原位，扶着冰箱开始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李岁宁嗤的一声笑出来。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她明白夏星澜已经爱上了她，而她同样也得到了顾斯宴的心。

　　这样就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两个人对她最愧疚的时候，给萧岚致命一击。

　　她扶着冰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声大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可她真的压抑太久了，她表面上伪装的再正常、再平静，可她的心已经碎掉了，哪怕是她尽力把破碎的地方粘的再好，可是裂缝始终存在，而她始终紧绷着那根弦，得不到真正的解脱。

　　她靠着冰箱缓缓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掌里，笑得不能自己。但指缝中却慢慢的漫延出泪水。

　　周星辰，我该怎么办啊。
　　没有你的未来我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你却忍心把我一个人仍在没有你的未来里，不肯醒过来。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呢？

　　笑声消散下去，过了很久很久，刻意压抑过的破碎哭声才响了起来。

　　·

　　李岁宁买了当晚的机票，她谁也没说，只是和助理交代了一下未来一周的工作，然后就出了国。

　　这条航线她已经无比熟悉了，回国之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这条航线飞往国外。飞机落地之后，司机已经在机场等着她了。

　　李岁宁每次过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看看周星辰。

　　她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因为她太想念周星辰了，所以她需要经常来看看周星辰，以便告诉自己周星辰只是昏过去了，有朝一日他说不定还会醒过来。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靠什么撑下去。

　　周星辰依然躺在单独病房的床上，他的眉眼李岁宁无比熟悉，在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时候，她都靠着在心底里描绘周星辰的模样来度过漫漫长夜。现在李岁宁坐在床边，她握起周星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感受着那手掌温热的触感，用谈恋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他的眉眼和唇形。

　　她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小孩子，无助的靠在周星辰的床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小声的祈求：“周星辰，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只求你让我再好好的爱你一次，让我真正的、完整的再爱你一遍……求你醒过来……”声音蓦地哽咽了，“就当是……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她多想让时间暂停在车祸前的那一刻，她愿意拿一切来换。李岁宁感受着周星辰手背的温热，眼泪又流了出来。

　　周星辰昏迷之后，他家里人忙着生意上面的事情，几乎不太管他，只是放任他呆在医院里，定期给他缴费而已。李岁宁和景父景母奔波各地，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治疗相关症状的医院，将周星辰送过来治疗。只是过了这么几年，周星辰的病情虽然稳住了，但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说这件事全靠周星辰自己，其他他们能做的已经都尽力了，如果周星辰的意志力足够坚定，求生欲足够强烈，那么他醒过来就只是时间问题，可如果就连他自己都不想醒过来，那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这些话放在以前，李岁宁可以拍拍胸脯保证周星辰绝对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力想要醒过来，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爱，更相信周星辰的爱。可是在知道了周星辰的过往之后，李岁宁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周星辰……真的还愿意活下去吗？

　　在经历了那样一个令人感到绝望和压抑的童年之后，周星辰真的还愿意为了她活下去吗？
　　有时候就连李岁宁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放在以前，李岁宁会理想化的觉得爱能治愈一切，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李岁宁才明白能左右人生的事情数不胜数，爱仅仅能占一小部分而已。如果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太多，那么即便是得到了迟到的爱，也只能延缓他走向毁灭而已，自毁倾向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哪怕是以爱之名强行留住了这个人，也只不过是徒增他痛苦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的爱是否足够成为周星辰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活下去的理由，更不知道自己的爱是否强大到能足够驱散周星辰心中的阴霾。可她没有办法了，等她明白过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甚至来不及再好好的和周星辰说，她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爱他。

　　不过哪怕是有再多的怀疑和后悔，大多时候李岁宁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周星辰一定会醒过来。哪怕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哪怕是就连周星辰的主治医师都劝李岁宁早日放下，她也还是会坚定不移的相信周星辰会醒过来。
　　周星辰一定会醒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不管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一天，李岁宁都会矢志不渝的等下去。

　　李岁宁在这里呆了一周，最后因为工作才不得不离开。

　　离开之前，她最后来病房里看了周星辰一眼，擦干自己脸上最后一滴泪，垂着眼皮离开了。

　　她没看到在自己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周星辰的小拇指轻轻的蜷缩了一下。

　　飞机落地之后，李岁宁从机场出来，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是夏星澜。

　　李岁宁淡漠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很快漫不经心的笑容就浮现上来。

　　“夏星澜，好巧啊。你怎么在这？是送人吗？”李岁宁先开了口，察觉到夏星澜的错愕，她天真而又淡漠的笑，“你是来送萧岚的吗？”

　　夏星澜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哦，我听说你要回来了，就过来接你。怎么样，在国外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李岁宁已经吩咐了助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出差去了。所以夏星澜一直以为李岁宁出国是为了工作。

　　李岁宁淡淡地说：“还好，不过吴叔已经快来了，就不麻烦小夏总多跑一趟了。”

　　夏星澜的表情僵了僵，很快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么，反正我也是专门来接你的，”他像往常那样撒娇，“因为我想多和姐姐呆在一起嘛。我刚刚已经联系了吴叔，让他别过来了，我来接你回去就好。”

　　李岁宁因为夏星澜的专断感到有些不悦，更是因为他不提前打招呼就打乱自己的计划而恼怒，她脸色有些阴沉，但是还没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缓和下来：“嗯，也行啊，正好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夏星澜闻言表情僵了僵，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李岁宁将要和他说的话不会是他想听的。

　　两个人上了车，李岁宁系好安全带之后，夏星澜就缓缓发动了车子。

　　等车子行驶进了高速，夏星澜才笑着开了口：“姐姐要和我说什么？”

　　李岁宁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少联系吧。”

　　夏星澜的笑容僵在脸上，笑意骤然消失不见：“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星澜当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或者说李岁宁说的太突然了，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并不是和之前一样的无所谓，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无措，甚至还有些恼怒。

　　李岁宁懒洋洋的说：“字面意思。夏星澜，我不想和你继续这种……啧，说是朋友但又比朋友暧昧，但说是情侣又实在是配不上这个词的关系了。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现在有些影响我的日常生活，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怎么样，我这么说是不是就足够明白了？”

　　夏星澜难以置信的咬着牙说：“为什么？为什么忽然要这样？我们……不是一切都很契合么？我们不是哪里都很默契吗？我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为什么忽然要这么说？”

　　李岁宁淡淡地说：“我以为你知道原因。”

　　夏星澜的视线闪烁了一下，随即问道：“是因为……萧岚？”

　　李岁宁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夏星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可你不是不在意吗，你不是根本不在乎她们吗？那为什么又假惺惺的说这些话？”

　　他其实知道很多话一旦说出口，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也明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该说，说出来只会把人往反方向越推越远，但他看着李岁宁毫不在意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想用言语刺激李岁宁。

　　究其原因，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只是想看看李岁宁究竟会不会为了他生出别样的情绪来。如果李岁宁因为她的话生气恼怒，起码还能证明李岁宁心里是有他的。

　　可李岁宁只是毫不在意的、散漫的笑了笑：“我确实不在意啊，但不在意不代表就能允许它打乱我的生活节奏。夏星澜，我对萧岚、对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没有一点了解的欲望，可再和你搅和在一起风险太大了，顾亦瑶不知道会怎么再给我使绊子呢，我虽然对付她绰绰有余，但我可不愿意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既然我可能会经历的风险已经远远大于我从你这里得到的，那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放弃？夏总也是生意人，这种赔钱的买卖换你你也不一定会做吧？更何况你也说了，我对你们的事情毫不在意，所以我和你断开之后，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李岁宁说的随心所欲，她把和夏星澜之间的一切比作了生意，就好像是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用“方便”或者“不方便”这两个词衡量。

　　夏星澜的胸口上下起伏，他死死的盯着李岁宁，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类似于赌气的表情，可李岁宁脸上只有闲适和随意，她确实毫不在意。

　　李岁宁太知道怎么用语言造就的刀子捅人了，她太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朝夏星澜最薄弱的地方捅下去。对待顾斯宴又或者是夏星澜，李岁宁都是同样的毫不留情，同样的毫不在意。

　　夏星澜觉得李岁宁在某些方面让人捉摸不透。上次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帮顾亦瑶得到她工作中某些数据才接近她的时候，她的生气简直是直接写在了明面上。可是这次她知道萧岚的事情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似乎连在意都毫不在意。这是不是说明，在李岁宁心里，他甚至还不如李岁宁的一个项目更值得她用心？

　　夏星澜阴沉的盯着李岁宁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忽然嗤的一声笑了，他阴冷的说：“姐姐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我们之前还是有过温情的吧？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李岁宁诚实地点头：“你才发现吗？”

　　夏星澜眼神已经不能用阴翳来形容了。可李岁宁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甚至还轻轻笑了笑：“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一段毫无负担的感情？我不会纠缠你不放的，我还以为我这么做，你会感到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