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拿了替身剧本》昭岁晴

13、他写给我

　　李岁宁靠在了门框边，忽明忽暗的闪光灯照在她脸上，让她的面容模糊不清。
　　她穿了裙子，玫红色的抹胸长裙，脖颈间是黑色的绸缎围脖，外面披了件皮外套，两条白玉般光洁无暇的腿露了出来。
　　像是一朵开在沙漠里的玫瑰，美艳又不近人情。

　　她是笑着的，巴掌大的脸上化着浓浓的妆，头发被风吹过，显得有些凌乱。

　　夏星澜的目光停顿了两秒。
　　他想说什么，但李岁宁已经走了进来。
　　李岁宁的目光只在他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两秒，随即就平滑的转向了其他地方。

　　KTV里的人李岁宁已经在之前几个饭局上混了个脸熟，见她靠近，坐在最外面的几个人纷纷给她让座。
　　李岁宁笑着道了谢，她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明媚感觉，眼睛水光潋滟，看起来兴致颇高。

　　顾亦瑶隔着三五个人看了她一眼，浓妆掩盖了乖巧可爱的气质，但是也能看出来李岁宁原本明艳的长相。

　　顾亦瑶不满的“啧”了一声，任性的将酒杯扔在了桌子上。
　　注意到顾亦瑶的举动，顾斯宴和夏星澜两个人几乎同时低头看向了她。

　　顾斯宴开了口，和顾亦瑶说话的时候，那语气和外人说话时的淡漠态度完全不同：“怎么了？谁惹到顾小公主了？”
　　因为顾亦瑶之前经常开玩笑似的自称公主，久而久之大家有时候也都会顺口叫她“公主”。

　　顾亦瑶娇嗔一声，随即不满的皱眉：“哥哥，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她的视线傲慢的转向李岁宁。

　　顾斯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坐在边上的李岁宁。

　　女孩正准备接身边的于之荣递过来的酒，她侧身对着顾斯宴，只露出小半张脸。
　　李岁宁的坐姿很随意，双腿交叠，黑色的及膝长靴从裁剪得当的裙子里面露了出来。她喝酒的动作也很随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在和旁边的人聊天，原本坐在另一边的程一舟不知道也什么时候走了过去听她说话。
　　几个人相谈甚欢，短短几分钟里，就有几个人殷勤的帮李岁宁倒酒。

　　顾斯宴淡淡的收回视线：“怎么了？”
　　他对顾亦瑶拜托夏星澜的事情略有了解，只是一直没在意。

　　顾亦瑶冷哼一声：“她让我姐姐不开心，我也不会让她开心。”

　　萧岚和她打过电话之后，显然不仅仅只是说了让她别再插手李岁宁的事情，还说了些其他的东西。
　　顾亦瑶对她姐姐的事情了解的其实并不多，毕竟姐妹俩相差一定的年龄，并不能像同龄人那样交流自己的少女心事。
　　但这通电话过后，顾亦瑶却清楚的知道了萧岚讨厌李岁宁。

　　这是萧岚唯一一个这样明确表示出厌恶的人，所以顾亦瑶推测她一定是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萧岚的事。
　　说不定正是这件事才让萧岚一直待在了国外不愿回来、正是这件事才让萧岚一直不肯接受夏星澜。

　　顾亦瑶知道夏星澜喜欢萧岚，而她也特别看好两个人。
　　毕竟大家认识了很久，在顾亦瑶的认知里，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就像是她知道虽然自己和顾斯瑜表面上还是表兄妹关系，但最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情，不管是她的养父母还是顾斯瑜。

　　她知道顾斯瑜喜欢她。她也能感觉到顾斯宴对她好感。
　　她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而所有的外来者都不应该拆散他们。

　　所以虽然萧岚没有告诉她她讨厌李岁宁的具体原因、而她现在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恨屋及乌”，同样憎恨起这个几乎没见过几面的女生了。

　　话说的很任性，夏星澜听了不甚在意的抿了口酒。
　　他同样在看李岁宁，但李岁宁从头到尾都没有分给他一个视线。

　　邀请的人都来了之后，顾亦瑶就想点歌。
　　她没管其他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爱好来点歌的——
　　房间里面的人她都认识，而且都很熟。

　　以往他们带她出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再加上她和夏星澜、顾斯宴的关系，所以都会下意识地对她纵容一点，不管是干什么都会先依照顾亦瑶的喜好来。

　　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大家会顺着她的想法来哄着她，顾亦瑶也已经习惯这种众星捧月般独一份的待遇。

　　虽然这次还有李岁宁，但大家和她半生不熟，所以还是以顾亦瑶的想法优先。

　　就在顾亦瑶点完了歌准备叫程一舟一起来唱的时候，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一身风尘仆仆的李仰清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座的几个人都认识李仰清，有的还和他特别熟。
　　李仰清这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谈恋爱谈的荤素不计，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渣。
　　据说他之前谈恋爱的时候脚踏两只船，女朋友受不了打击还差点自杀。

　　但他有手段，家里又有钱，所以依然不缺女朋友。

　　最近他都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刚分手的还是个挺出名的明星。
　　程一舟和他关系不错，本来也邀请他来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李仰清却一口拒绝了。
　　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半路又忽然过来。

　　顾亦瑶和李仰清关系也还不错，正想先问问他怎么忽然过来，就看见李仰清直直的走向了李岁宁。
　　他来到李岁宁面前，大家这时候才看清他眼下一团乌黑，显然是很久没睡个好觉。

　　他声音底哑，带着些憔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KTV的彩色灯光晃人眼睛，再加上原本声音就特别嘈杂，所以除了李岁宁之外，没人听见李仰清的话。
　　但大家能从他的憔悴的神情和开开合合的嘴上大概猜到了他在什么。

　　李仰清从来都是春风得意，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模样。
　　这样近乎哀求的模样。

　　他在哀求李岁宁，像是在哀求一件难以企及的珍宝。
　　但李岁宁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她坐着抬头看李仰清，两秒后，她站起身：“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说。”

　　李仰清还以为事情有转机，脸上的表情立刻被喜悦冲刷，忙不迭的就要和李岁宁一起出去。
　　在李岁宁和旁边的程一舟说了一声之后，就和李仰清一前一后从包间里面出去了。

　　在李岁宁关门之前，夏星澜隔着人看向李岁宁，他看见了李岁宁的漫不经心，看见了李岁宁的毫不在意。
　　灯光照进李岁宁的眼睛，折射出了冰凉的神情。

　　那真是一双滥情又薄情的眼睛。

　　在离开的最后一瞬间，一直没有看他的李岁宁在此刻忽然抬起了眼睛，隔着门上的那块玻璃恰好和夏星澜对视。
　　李岁宁像是早就料到了夏星澜在看她，她朝夏星澜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柔情似水。
　　于是冰凉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深情缱绻的李岁宁。

　　紧接着红衣衣袂闪过，李岁宁的身影消失了。
　　夏星澜怔了片刻，随即一脸玩味地用舌头顶了顶腮，眼底浮现出浅淡笑意。

　　被李仰清这么一打断，大家对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就变得有些好奇起来。
　　顾亦瑶见大家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向了李岁宁那里，立刻就有些不开心，十分不满的让他们集中注意听自己唱歌。不过好在所有人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大家窃窃私语了两句之后，很快又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唱歌的顾亦瑶身上。

　　顾亦瑶点完了自己喜欢的歌，拿着麦克风唱起来。
　　平心而论，她有一副不错的嗓子，唱起轻缓的歌来尤其动听。

　　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一直都唱这种类型的歌谣。
　　轻缓的前奏响起来，除了顾亦瑶之外，也还有其他会唱这个歌的，也都跟着一起唱。
　　房间里面的氛围很好，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唱歌，后来大家都加入了进来。有麦克风的和没麦克风的都跟着一起唱。

　　后来夏星澜切了几个节奏感比较强的歌，程一舟他们玩嗨了，要不是顾及还有顾亦瑶在，他们就都直接脱掉上衣喝酒了。

　　李岁宁对包间内欢快的气氛浑然不知道。
　　走廊上各个房间漏出来的声音混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烟酒味交织在一起，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炫目的灯光照的人头晕，最后两个人干脆从KTV里面出来了。
　　离开房间来到外面之后，声音和烟味骤然消失，夜晚微风拂过，李岁宁感觉自己整个肺部都被洗涤干净了。

　　天空挂着几个闪烁的星星，路灯周围围着飞舞着不知名的小虫子。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路灯底下。
　　一个一脸乞求，一个漫不经心。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先起头的人确实是李仰清，李岁宁只不过是玩够了而已。
　　就像是李仰清对之前那些女孩一样，李岁宁实在是懒得应付这种关系。

　　她从未在李仰清面前隐瞒过，她就是这样的人。
　　除非是处于某种原因，否则她绝对不会主动出手。因为她讨厌负责。

　　而如果有人起了这个头，那么李岁宁就会分情况来应对。
　　如果对方是真心的，那么她会毫不拖泥带水的掐断所有可能性。
　　可如果对方只是玩玩，甚至如果是李仰清这样的人，那李岁宁也就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因为李岁宁需要一些人气儿，但又不愿意陌生人过多的闯进自己的生活。所以在某些时刻，她可以以一种看似真心的模样和别人聊天解闷。

　　当初李仰清追求李岁宁的时候，李岁宁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但李仰清不信邪。他不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己会有得不到的一天，所以他没有退缩。
　　可他遇上的是李岁宁。

　　李岁宁从不做自己完成不了的承诺。

　　和程一舟他们以为的不同，其实李仰清和李岁宁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他所得到最多的东西也只是单纯的偶尔能陪李岁宁说话聊天、陪她出门散心而已。

　　越是和李岁宁相处，李仰清就越能明白李岁宁看似多情外表下是怎样冷漠的心。
　　她对谁都能露出一副笑脸，对谁都可以看似真诚的撩拨。
　　但和她接触多了，李仰清就越能感觉到她做这些就好像是为了解闷。

　　——或者说是，因为李岁宁对他确实毫不在意，所以李岁宁在他面前甚至连伪装都省去了。如果李岁宁真心想要得到一个人，伪装情深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即使身处其中也觉得不会发现任何端倪。但李仰清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因为李岁宁对他毫不在意，所以她没有半点伪装自己凉薄的心思。
　　就好像……他只是李岁宁无聊时候拿来逗弄的一个玩具。
　　对待玩具怎么可能会付出真心呢？
　　所以她不对任何人动心。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不对任何人溢出来的感情负责。
　　在他死命抓着李岁宁不放手的时候，李岁宁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现在李仰清还能回忆起最后那天李岁宁的模样。

　　她站在光与影交错的地方，眼神淡漠，手里拿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
　　她用一种倦怠的语气和他说话，离开之前，她又回过了头，紧接着李仰清就听见了她近乎冷漠的话，让他不要生出多余的心思，因为她只是单纯的需要消遣，所以才让他靠近了自己的生活。

　　李岁宁对人好的时候，同样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但一旦她想要抽身，连多余一秒的温情都不会施舍给别人。

　　李仰清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李岁宁花八天让李仰清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然后花八分钟就舍弃了他。

　　谈到后面其实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仰清像是疯了一样祈求李岁宁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李岁宁是个没有心的人。
　　或者说是……她的心给了别人，就分不出其他心思来应付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