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薄雾》苏言念

15、第 15 章

　　宋颜棠见他在出声，连忙在他眼前晃了晃，催促道：“赶紧说啊！”

　　“在大二那年，外公就找我和母亲，他没有强制要我们回去，与母亲聊了许久才离开，我再次和外公见面是在医院，那个时候母亲的病已经很严重，外公只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你今天能来公司，应该已经知道我外公是谁，后来他再次提出接我回家，我没有同意，表示只想在这里完成学业。”

　　姜一白说的很慢，对于他来说，那是一段缓慢且悲痛的时光。

　　在他成年后，失去至亲。

　　“大三那年我和张漾便开始合作，我们组了一个团队开始创业，磕磕绊绊一年后总算有点成果。”

　　宋颜棠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然后呢？那你现在怎么有那么一大栋楼！”

　　“那其实不是我的，应该说是外公他的，我后面才知道外公早就准备好的一切，他早早将全部的资产都转移到了林湾，打算用来弥补多年前对母亲的亏欠。”

　　只是在尚未完成的前，母亲就先离开人世。

　　“你外公和姜阿姨是怎么一回事？”宋颜棠问道，短短几年在姜一白身上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难怪姜一白本身的变化如此之大。

　　本来还想当着听故事一样边吃边听，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吃了。

　　“很多年前，我外公做错了一件事，外婆就带着我妈妈离开家来到了林湾市，并在在这里生活下来，因为这件事一直让外公活在愧疚中，找了很多年才找到我们。可是，外婆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

　　“那姜阿姨原谅了你外公吗？”

　　“那天我不在医院，但按照我妈的脾气应该不会，可她的心终究是软的。”

　　“听说外婆直到人生的最后一点时间都没有想过要再见外公一面，对于外婆来说许多事早已随着时间放下，放不下的人只是外公。我母亲说，一旦选择了背叛与欺骗，那么便再也挽回不了，外婆是个认定就不回头的人，就连她也是。”

　　“我毕业后没有听从外公的安排，我知道他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失去母亲的我，最开始我是拒绝，那个时候的我能靠着自己走出来一片天地，我低估外公的决心，外公他提前立下了遗嘱，将一切都交给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依然留在林湾市，他说既然无法与外婆安葬在一起，那么灵魂还能一起融入在这林湾市中。”

　　外公只有他母亲一个孩子，也是他送外公最后一程。

　　之后他又花费许久，才终于在林湾市站稳脚跟。

　　这就是他这几年的经历。

　　宋颜棠听完后久久没有回神，良久才说：“原来是这样，想不到短短几年你经历了这么多。”

　　不过想想，她同样也是经历不少。

　　姜一白笑了笑，没有觉得有任何开心。

　　“为了方便管理，我就让张漾和我之前的公司合在一起，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公司。”

　　“但那个不真正全部属于我。”

　　橘子皮淡淡的清香融入空气，姜一白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瓣橘子堵住了嘴。

　　宋颜棠将剥开的橘子放在他的手心，眼中透露极为认真的神色。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有诚意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件事，等我恢复记忆，我也会告诉你一切。”

　　既然姜一白都不明白的事，那就由她亲自回答。

　　姜一白的眼眸里升起一抹笑意，又好像回到他们在学校那段日子。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在两人间突然响起一道巴掌声。

　　宋颜棠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改从姜一白的手心底下抽回手。

　　“好了，咱们谈话完毕。”

　　“我饿了。”

　　回来加说了这么久的话，都已经六点多了。

　　姜一白默默看了下微红的手背，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去做饭。”

　　宋颜棠点点头：“就做刚刚我们去超市买回来的那些。”

　　夜色降临，宋颜棠趴在阳台上目光朝远处看，再过几天她就要去医院复查。

　　那个时候，头上的伤口快要好全了。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最初想象那样糟糕。

　　只是……

　　宋颜棠想起白日的事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姜一白好像对她有非分之想。

　　不应该是好像，应该就是。

　　宋颜棠指尖碰到唇瓣，仿佛被烫到一样松开。

　　脑海中顿时思绪被打乱。

　　“小棠，你在做什么？”哒哒来到阳台，以它的智能还理解不了宋颜棠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在看星星。”

　　宋颜棠仰望着天，他们住的楼层不是很高，对于恐高的她来说，依然不敢往下看。

　　在阳台吹了许久的海风，有些受不住，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吊椅上。

　　整个人陷入软塌塌的椅子内，发现这个角度也刚好能看到星星。

　　“看来我以前也这样坐在这里。”

　　“林湾市的星星过了七年都没有变。”

　　“可是这座城市在飞快的变化，就连人都在变。”

　　宋颜棠拍拍哒哒的头，慢慢地说：“只有我，倒回了从前。”

　　哒哒分析着宋颜棠的话：“小棠，你在难过吗？”

　　“是吗？”宋颜棠歪头笑了笑，“一切与我有关，又与我无关。”

　　这时，旁边的玻璃被敲响。

　　姜一白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脱下，端着一碗热汤递给她。

　　她捧住碗，突然笑了一下。

　　“以前的姜一白只会跟我抢鸡腿，抢糖，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吃到你的东西，还有你亲自端来的汤。”

　　真奇妙！

　　要是放在以前，她决定不敢相信。

　　“人变了，但一切还是和你有关。”姜一白听到了她对哒哒的自言自语，知道对于这个家宋颜棠还是处于陌生的状态。

　　“喝完汤就吃饭了。”

　　宋颜棠点头，没有再外面待许久。

　　等吃完饭，想到回来还没有跟家里打过电话，于是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

　　她有点想家了。

　　本想点到通讯录，手一歪误触到旁边的标志上。

　　一点进去就看到不少通话记录。

　　宋颜棠没有在意，随即拨通了应秋的号码。

　　“小棠，这几天你在哪里过得还行吗？”在宋颜棠到家的那天应秋就给姜一白打过电话，询问了一些宋颜棠的情况，知道宋颜棠没有任何排斥，她就放心了。

　　不想，才过了两天就接过了宋颜棠的电话。

　　问话起来也是过于小心。

　　“还不错，和在家里差不多。”

　　宋颜棠还想说比在医院好多了。

　　在医院还必须到点就睡觉，还有应秋的念叨。

　　回到这里，她就完全自由了。

　　起来再迟不会有人管她，吃饭还有姜一白照顾，玩多久的游戏都可以。

　　应秋知道在物质方面宋颜棠不会缺，担心还是宋颜棠经历这次的车祸，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那就好，要是你住的不习惯就回家来住，家里还和以前一样。”

　　“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妈都给你做了送给去。”

　　宋颜棠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好，要是过得不好我早就回来了，我才不会在这里待下去，而且我和姜一白认识这么多年了，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

　　“我相信一白能照顾好你，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自己一个人开车了，幸好你是撞到路边的绿化带上，加上还不晚，有人看到叫了救护车。”

　　“只是撞到了绿化带？”

　　宋颜棠自从出院就忘了过问这件事，只知道这件事是姜一白一手处理的，再然后她就忘了。

　　再次被提起，总算是想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应秋的斥责声：“什么叫只是，没有出大问题才是应该谢天谢地，等你好了以后，你跟我去寺庙上个香。”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出门。”

　　那么大的雨，她为什么要出去？

　　应秋沉默了稍许：“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就当时做了一场噩梦，医生不是说以后会想起来。”

　　“只能这样了，就算妈您不说，我也不想开车了。”

　　宋颜棠接着又和妈说了几句话才挂断电话。

　　退出通话界面，原来的界面还保留在之前点开的位置。

　　这几日就没有几个人打她的电话，电话记录最近不过是几人。

　　可一个时间的通话记录引起她的注意。

　　是在她出车祸那晚。

　　这个电话号码备注了名字，是她的父亲宋羽生。

　　宋颜棠推断出车祸的时间，这个电话恰好就在她出车祸前。

　　点开通话记录，在当晚前一个电话是她给爸的，后一个是她爸拨通回来的。

　　全程的通话都没有超过一分钟。

　　宋颜棠从吊椅上站起身朝着客厅走去，没有找到姜一白就向书房走去。

　　她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房门从里面打开。

　　姜一白看到她焦躁不安站在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宋颜棠攥着手机问：“你应该知道我出车祸的原因吗？”

　　她静静地凝望的眼前人，可心理的紧张还是暴露出来。

　　“嗯，当晚雨势太大，遮掩了视线，加上你车速有点快，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姜一白口中的不小心好像真的是她不小心。

　　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宋颜棠听到这个答案，神情忽然变得轻松了一点。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