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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诘难 ...

  •   将裴晏送出门去,再回来,揽月就看到自家将军依然坐在椅子上,正定定的出神,连斗篷滑落了一边都没有察觉。

      她快步走上去,帮她将斗篷拉好,轻声道:“将军,夜里凉,回床上躺着吧。”

      贺鸢暖缓缓回神,反应了一会儿,低声应下,由她扶着往拔步床走去。

      她问揽月:“你可去瞧扶风了?他爱蹬被子,晚上莫要着凉了才好。”

      “我还没去骂他呢,哪里还管他盖不盖被子?”揽月撅嘴冷哼,“说好叫他守着门,结果自己睡着了,连裴大人过来都没发现,也太松懈了,该打!”

      贺鸢暖摇头:“许是近日他太累了,东奔西走,又要操心。现在终于算是安定下来,他能好好睡一觉也是好事。”

      听了这话,揽月倒是点头。

      帮她盖上被子,又往她脚边和怀里各塞了一个汤婆子,揽月这才满意,往床边一边,笑眯眯的说道:“若是裴大人,那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好男儿。知恩图报,不畏强权,侠肝义胆,有情有义,貌比潘安,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还对将军您特别照顾!”

      想到裴晏今晚的举动,贺鸢暖垂了眸子。

      她觉得,两人有些越界了。

      可观裴晏,他目光单纯,似乎在男女之事上并未开窍,也只当自己还是那个幼年那个小娃娃,对自己过于照顾。

      许是自己成了婚,便过于注意这些了吧。

      “将军方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样激动,我瞧着裴大人都吓坏了呢。”揽月目露不解。

      贺鸢暖蓦地想起裴晏抚上她的手时,自己心跳徒然加快,叫她无所适从。

      此时,她亦是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并未消散。

      她将手背靠在汤婆子上,用更热的温度盖过原有的那股异样,摇摇头,搪塞道:“没事,只是想起祖父,心里难受。”

      贺鸢暖是贺家嫡长女,很是得到贺老将军的喜爱。只是夫人生她之时,恰逢敌军入侵,慌乱躲藏之时,动了胎气,诱得早产,是以她出生便带了些弱症。

      但她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自周岁由贺老将军抱着去了一趟军营,便日日都闹着要去。是以,她算是在贺老将军肩背上长大的。

      一身的武艺和兵法谋略,亦是由贺老将军手把手教导。

      如今贺老将军生死不明,若是没有后来贺家获罪一事,恐怕她就要拖着病躯亲自去漠北寻人了。

      揽月叹了口气,宽慰道:“老将军他们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别胡思乱想。”

      贺鸢暖轻轻应着,拉她的手:“上来一起睡吧,你也累了这么多天。”

      揽月蓦地一笑,连忙脱了鞋袜,落了青帐,往她被子里钻:“就等着将军这句话呢!”

      贺鸢暖被她逗笑,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她留了位子。

      揽月伸手抱住她的腰,埋在她颈窝,嗅着熟悉的冷松香气,深深吸了一口,很是满足。

      贺鸢暖帮她掖掖被子,良久,才问:“派去漠北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揽月摇摇头,将头颅从她的劲间挪出来,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明日我再去信问问,待京中稳定了,我便亲自去漠北瞧瞧。”

      “届时,我同你一起去。”贺鸢暖道。

      揽月没有拒绝,她知晓贺鸢暖的身子扛不住,亦是知道贺鸢暖不会不管贺老将军,届时大不了她晕在路上,再送回裴府养伤。

      贺鸢暖还不知道她心中打算,道:“明日中午,我想去牢里看看叔伯他们。”

      “好,”揽月应下,“明早起来,我就告诉扶风。”

      两人又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便沉默下来。

      贺鸢暖听着外面雨滴敲打瓦砾的声响,听着簌簌春风穿过竹林,慢慢的也合上了眼。

      再次醒来之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睡在外侧的揽月已经不见人影。

      贺鸢暖伸手摸去那边的床榻,已然冰凉,看来她已经起了许久了。

      今日醒来,贺鸢暖就觉得自己身子轻松了不少。

      感觉到嘴里有淡淡的苦涩药味,贺鸢暖默了默。

      想来是揽月已经给她喂了药,而她却睡的那样沉,丝毫没有感觉到。

      起身披了衣裳下床,走到外间,就听到揽月不耐烦的声音:“我们将军须得住在这里养伤,回去不得,你们且回去复命吧!”

      “揽月姑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任是谁家的媳妇,都没有跑去未婚家男子家里长住的道理。便是你们贺家没有规矩,王府还要脸面呢!”

      这是陈嬷嬷的声音。

      贺鸢暖眼神一黯,往门口走去。

      “我们将军在裴府养伤,是经过了陛下的同意的。难不成陛下还不如陈嬷嬷你懂规矩?”

      揽月嘴皮子不饶人,只骂的陈嬷嬷变了脸。

      不等陈嬷嬷想出反驳的话来,揽月便又阴阳怪气起来:“我们将军来裴府养伤,此时恐怕满华京的人都知道了,我今日出门采买,听到大街小巷的传言,也是说我们将军乃女中豪杰敢敲登闻鼓,又说她身子如此弱还敢受杖刑是真孝顺。
      他们说裴大人年轻有为,还如此有担当,敢在此时将将军接回家中休养。又说陛下圣明,对疑似叛国的老臣都如此厚待,可见贺家一案真有蹊跷。”

      揽月瞧着脸色几经变换的陈嬷嬷,冷笑连连:“他们字字句句,都没说我们将军和裴大人如何不堪,倒是咱们王府自己人,跑到别人家里来嚷嚷不要脸。陈嬷嬷,到底是谁在丢王府的脸!”

      陈嬷嬷被她这一通抢白说的面红耳赤,正寻不到反驳的点,见贺鸢暖出来,便指着她诘难:“少夫人这是作何?在男子家中,穿着寝衣便出来了,这成何体统!”

      揽月见她这般胡搅蛮缠,双手叉腰对着她就骂起来了:“我们将军如今卧床养伤,不穿寝衣穿什么?难道要穿上铠甲去上朝,让陛下来断一断家务事吗?”

      “揽月。”

      贺鸢暖缓缓开口,揽月便气愤的退到一旁去了。

      陈嬷嬷见状,只当是贺鸢暖被她说的理亏,当即洋洋得意起来,说起话来愈发的不恭敬。
      “少夫人,您也别怪老奴说话难听,实在是这世道人言可畏,咱们公子还在西南辛苦抗敌,您便是心疼他,也早些回王府去吧。”

      说罢,就高抬了下巴,愈发傲气的看着贺鸢暖。

      贺鸢暖蓦地笑开,问她:“你此番前来,可去见过裴老太君了?”

      陈嬷嬷嘴皮子抖了一下,眼睛瞥开,喏喏的没言语。

      贺鸢暖继续问:“你此番来,是得了王爷和王妃的意思?”

      陈嬷嬷咬咬牙,猛然又抬起头来,道:“自然不是!王爷和王妃宽和仁厚,自然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是老奴不想看着王府名声毁于你任性妄为之举,还请少夫人莫要攀扯主子们!”

      “好一个赤胆忠仆!”

      贺鸢暖冷笑一声,“来别人府上寻人,竟不先去拜见老夫人,这是王府的规矩?揣测主子心思,擅自行动,这是王府的规矩?还是以下犯上,口吐污言,是王府的规矩?”

      陈嬷嬷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字字珠玑的,是那个乖顺木讷的贺鸢暖。

      贺鸢暖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这种奴才,放在哪家都是该被打杀了去的。念你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我不同你计较。若是叫我再查出什么来,便是王妃护着你,我也绝不扰你!”

      陈嬷嬷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这贺鸢暖只是在裴府,怕丢了面子,强撑着呢!

      她低声应着:“是,老奴知晓了。但王妃挂念少夫人,您不在府上,她心里难安,这可如何是好?”

      “你且回去告诉王妃,待贺家事了,我自会回去。”贺鸢暖眉目泛着冷意,“再有,若是外头出现任何关于我同裴大人的污言秽语,我先拿你是问!”

      陈嬷嬷身子一颤,也不多言,行了礼告退,瞧着是有些灰溜溜的。

      揽月瞧着心里痛快极了,扶着贺鸢暖往屋里走:“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且湿冷着呢,您可得当心身子,不然又要被陈神医骂了。”

      待进了屋,让她坐在软榻上,又拿了一床青色锦缎薄被给她盖上,这才神采飞扬的开口:“刚才将军太有气势了,就和当年领兵一样,当真是英姿飒爽!”

      “若是方才那模样放在战场上,我如何能成为将军?”贺鸢暖可不尽听她吹嘘。

      自顾自倒了杯茶,贺鸢暖道,“找人盯着咱们院里那口井,莫叫人再动手脚,且待我回去之后,抓内鬼!”

      揽月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将军觉得,是那陈婆子下的毒?”

      “是不是她,届时一试便知。”

      将杯中掺了冰糖的温水一口饮尽,贺鸢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是她错了,不该听信什么狗屁为人媳需谦和有礼,她只瞧见了蹬鼻子上脸!

      将官窑青瓷茶杯放在桌上,贺鸢暖道:“替我梳妆,我去拜见老太君。”

      “现在吗?您身子撑得住吗?不若待陈神医帮你刺穴后再去吧?”揽月一张桃心脸皱成一团,担忧极了。

      贺鸢暖摇头,兀自起身,往衣柜处走:“早就该去拜见,如今已然是太失礼了。”

      揽月还想再劝,便听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贺将军,老夫人邀你过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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