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临华》大叶鱼

32、姐姐是章桐

　　“章候多虑了，我自幼修习神术，不妨事。”

　　“夫人来此，公子可知晓。”

　　“我是来看你的。”江影曳有些心虚，“他不知道。”

　　章桐抬头，沉默片刻，嘱咐道，“把安胎药喝了，去里屋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桌上的安胎药是覃相送来，一共两碗，章桐整碗喝下后就开始忙碌，而江影曳忍着苦味喝了好一会儿才喝下。

　　来的时候有千言万语，看见她时便不知如何开口，江影曳躺在章桐榻上，侧身看着章桐，见她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有时候会起身磨墨，把桌前烦杂不堪的纸张整理好。

　　没人帮她吗，江影曳内心不禁疑惑，按理来说章候身边应该会有很多人出力，但今晚除了覃相时不时过来，其他人似乎帮不上忙。

　　过了会儿，她好像忙完，回头一瞧，江影曳立即闭上眼睛。

　　两人似乎确信她已经睡下，覃相才开口道，“我到冷氏国询问，冷候告诉我，白木生前是认识一个小姑娘，但两人见过几面后，白木便离世，那姑娘也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章桐有些难过，随后道，“冷氏国从冷肖漪即位以来，便安稳至今，若不是死亡冷候也不会说出不知所踪这几个字。”

　　覃相：“也许常公子当初看出你心神不宁，故意说这些安慰你呢。”

　　江影曳听到常公子三个字，立即凝神，却听章桐说道，“晞同不是这样的人，可我当时清醒的时间不多，他能告诉我的又实在少，我有没有妹妹不重要，如果真的有，只希望她不要被公子发现。”

　　妹妹，常晞同，江影曳猛然睁开眼睛，回想起当初常晞同找到自己，说自己在江国还有一个姐姐。

　　可那时，常晞同说她姐姐不大好，恐不久于人世，江影曳一直等着，没想到常晞同却被谌王处死。

　　她也不知道这个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回想起第一次看见章桐的时候，却觉得她走路的神态跟自己相似。

　　她堪堪起身，想告诉章桐自己就是她要找的妹妹，可她试图说话时，却失了声。

　　江影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夫妻俩见她神色不安，以为她做了噩梦。

　　“江夫人……”

　　江影曳走到章桐跟前，抓着她的手，正要在她手心上写些什么，却被屋外的声音呵止。

　　“桐桐，覃相。”

　　章桐反手扶着她，温声道，“公子来了。”

　　江影曳只觉诧异，为何这么巧，她才找到姐姐，喉咙却失了声，想要写出来时她的夫君却立即赶过来，好像想阻止她一样。

　　可是，为什么。

　　江影曳安静地看向江候，江候则看着章桐，神色一如既往痴迷，江影曳终于明白，原来当初江候把自己留下来的原因。

　　那自己一直在他面前说要找姐姐，只怕她们是姐妹之事江候早就知道，可为什么要阻止她们相认。

　　“影曳，做噩梦了？”

　　江候何其温柔，就像平日一样，江影曳看着他，明白他爱而不得的痛苦，也相信终有一天他也会看到自己。

　　有时候江影曳觉得自己很奇怪，上一刻还依恋不舍，下一刻看到他就毛骨悚然。

　　江候扶着她出了门，很快他们就回到江国，江候将她抱在床上，温柔地替她脱下鞋袜。

　　“如何，见到一直想见的人，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江影曳：“夫君，意欲何为。”

　　“没什么，了确夫人心愿而已。”江候浅笑，却让人胆寒，继续道，“她爱慕的忠诚地只能是我，希望夫人能记住。”

　　江影曳心里冷笑，回答道，“姊妹共事一夫的比比皆是，夫君何必在意。”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江候认真道，“若她像你一般，我也不会伤怀至今，常晞同那个傻子，以为找到你桐桐就会反抗我，怎么可能。”

　　江影曳：“一年前，章候病重，听闻险些去世，我以为是因国事操劳，原来是不想嫁给夫君啊。”

　　江候冷眼看她，而后起身俯视她，“好好休息，不该管的事别管。”

　　“她好好活着，我别无所求。”江影曳对着他的背影，见他停下，继续说，“她怀有身孕，却深夜操劳，覃相无从帮忙，夫君既然爱慕她，就请夫君帮忙，免她操劳。”

　　江候静默无言，临了道，“她从来都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夫人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想辜负你，可是你要明白桐桐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若是以前，江影曳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她毫无波澜，内心深处的爱意仿佛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夫君不用担忧。”

　　自那以后，江影曳只要见到章桐，便说不了话，原因不言而喻，即便她想告诉章桐，江候也会随时跟着，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久之后，江影曳发现，章桐似乎很不乐意看到他们，见过几次面，之后每次到章国，章桐都不在，当然，未必是不愿意看见自己，而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

　　有些事情很可笑，就像她曾经那么渴求江候的爱，可现在却毫不留恋。而章桐，跟随江候长大，对他唯命是从，到现在也不愿看见他，这么说来她们两姐妹还是蛮相似的。

　　江候嘴上说的厉害，却不敢惹章桐生气，所以这些年他虽有冒犯，却从未越界，江影曳看清之后，也不怎么担心章桐，索性直接向江候辞行。

　　江候听到后盯着她瞧了许久，似乎不愿相信，问道，“移州早已夷为平地，你要去哪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我会自己养，若是君候想他我也会时常带过来，等他长大一些便寻求他的意见，想留在江国还是跟我一起生活，都可以。”

　　江候放下手上奏疏，歪头看着她。

　　“影曳，你气疯了。”

　　“没有。”江影曳道，“君候不让我和姐姐相认，移州之民没有得到庇护，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呵呵。”江候气得想笑，“当初义无反顾来嫁给我，现在想离开就离开，江国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影曳：“君候若是想要孩子，等我生下来会送到江国。”

　　江候走下高座，低头与她对视，江影曳退后两步，不言不语。

　　“想离开我，连孩子都不要了。”

　　江影曳：“君候也对我无意，未必会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我不希望他生下来没有父亲疼爱。”

　　她依旧美貌，有了身孕后浑身上下柔软温暖，四月的身孕不足以显怀，想要打掉也不是难事，江候看着她，不明白几个月前还真诚热烈的女子为何一夜之间改变了态度。

　　“影曳，你并非宗室中人，不知责任为何。”江候冷笑，说道，“你姐姐可不这样，她为了天下人忙碌至今，你就没有想过要帮她？”

　　江影曳看了他一会儿，欠身道，“是我考虑不周，请君候见谅。”

　　江候：“能体谅就好，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三日后

　　章国

　　章桐正在榻上午睡，她多日劳累，这几日覃相和赤雪每天强迫她休息，多亏了两人，章桐这几日睡得安稳，可今日却梦魇了，困在梦境中，总以为自己醒了，却永远醒不了。

　　好不容易挣扎醒来，却见江候一张大脸凑到眼前，随即便晕了过去。

　　“桐桐，你别吓我。”

　　话说间，章桐缓缓睁开眼睛，喃喃开口，“公子，出什么事情了。”

　　“哈哈，也没什么事。”江候笑得心虚，“这不是影曳跑了吗，我找不到。”

　　章桐：“你惹她生气了？”

　　“没有，怎么可能，是她知道我们之前差点成亲的事，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江候越说越气，“她还怀着孩子，说走就走，都不给我机会解释。”

　　章桐起身，看了看江候，安慰道，“公子，夫人貌美多情，她一出门要是被别人看上，你怎么办。”

　　“不会。”江候断定道，“只要桐桐一去找，她就会回来。”

　　覃相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心中讶异，随后上前搀扶着章桐，贴心道，“你才休息，怎可又劳累，我去吧。”

　　江候不悦，冷声道，“你知道她在哪儿？”

　　“算了，夫君你陪我去。”章桐说着，自顾往门外走，她走得有些急，不知是急着去找人还是不想同江候待在一处。

　　他们是在移州找到的江影曳，她并不像江候说的只是一时生气，相反，她在移州附近买了一小块地，这几日正在建房子，因神术缘故，等他们来到时，屋子已经建好。

　　江影曳看到章桐时，明显愣了一下，她以为江候会来找她，但没想到他直接让章桐过来，目的是什么，为何明知章桐有身孕还让她操劳，他真的喜欢章桐吗？

　　“夫人。”

　　夫妻俩躬身一拜，江影曳随之回礼，略显欣慰道，“二位为何来此。”

　　章桐：“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