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你》赵七九

2、第二章

　　小庄目送徐元佳和万衫进楼道返回案发现场。

　　崔颢家门前包括电梯都被黄条封锁，警方已经联系到死者房东但他不再本市回不来只能通过电话询问。

　　这个房东对崔颢很陌生只在租房时见过他一面，对崔颢的印象只停留再签合同那几分钟，“那个学生仔，应该不差钱哦，我那个房子出租时他直接交了一年的房租。在学校附近房租都贵一点啦，所以一般住这里的租客都是按月交的，这么大方的租客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学生仔问完房价我们就直接签了合同，他很爽快的。我们加了联系方式但从来没联系过。哎呀，警官我想问一下我这个房子怎么样有没有被破坏的很严重，会不会影响我出租啊？”

　　“等我们结案你自己回来看吧。”赵斌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这个房东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不想和对面人浪费时间。

　　“那俩人送回去了？”赵斌从兜里拿出鞋套和手套给自己带上。

　　“对，那个叫徐元佳的也住在这个小区，离的不远，万衫去他家了看样子今天不打算走了。”小庄带上鞋套手套后又拿出俩个口罩递给赵斌，赵斌接过道了声谢。

　　“行，先进去看看。”赵斌率先走入案发现场。

　　“是。”

　　检验员已经做完现场勘验法医已经开始初步检查尸体了。

　　崔颢的眼睛瞳孔放大半睁着，身穿白色短袖黑色运动短裤脚上还穿着运动鞋，他的短袖大半变成了红褐色，手握成拳状好像是攥这什么东西，赵斌拿起手仔细观察手里什么都没有。崔颢的头向没有伤口的那侧歪另一侧脖颈血肉外翻蛆虫爬行。

　　赵斌心中感慨：这天太热了尸体腐败成这样法医判断死者时间可能没那么精准了。这个死者看上去完全没有挣扎反抗的迹象甚至这个姿态更像是送上脖子等着被砍，太怪了。

　　赵斌凑到法医身边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看着法医的一系列操作检验态度恭敬，“吕老怎么样？”

　　吕波今年五十四岁从业三十年的即将退休的老法医，是汾阳警局元老般的人物，曾参与破获一千五百多起命案，赵斌对这个老前辈十分敬重。

　　“致命伤再颈部一刀致命，双腿大腿根的位置也有砍伤并且刀口很深，这也是地上有这么多血迹的原因。以伤口来看，凶器应是一把剁骨刀或是砍刀这类刀具。”吕波仔细摸索崔颢整个头部，“死者死前有被人殴打的迹象，眼下和手臂有明显的淤青痕迹，头部也遭受过重创，没流血但脑后有肿块。根据蛆虫的长度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四天到五天，具体时间还要等送回警局进一步调查。”

　　赵斌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起身开始再次勘察案发现场。

　　崔颢的出租屋不大四十多平方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他自己住绰绰有余。从门口走进来右侧是一个干湿分离的洗手间，大门正对着客厅沙发和开放式厨房，死者崔颢的尸体就坐再沙发靠门的这侧。

　　赵斌走向厨房这里很干净，看样子崔颢死的那天并没有做饭，赵斌仔细检查崔颢家中放刀具的地方这里一把刀都没少，但赵斌还是问痕检人员：“这里拍照没？”

　　痕检人员点点头：“拍了。”

　　赵斌再次回到客厅，尸体右手侧正对着卧室门，赵斌走到卧室门口，他其实刚一进屋就看见这个门框上挂这的绳子，不知道是死者挂的还是凶手挂的，待会儿会带回痕检科做完检查才知道结果，地上的小凳子应该是和绳子配套的。赵斌目测这个门大约两米多，最起码赵斌一米九他都不用伸直手臂就能够到门框，这里实在不适合上吊。

　　赵斌扒开绳索走进卧室，里面乱糟糟的看上去像是被人慌乱的翻找过什么，衣服裤子扔了一地床上倒是很干净，就是满地的血滴和衣服上的血手印触目惊心，赵斌心下有了判断，死者受伤之后进过卧室。

　　赵斌最后走进洗手间仔细检查，他看到地漏上有几根头发，“小庄给我拿个证物袋。”

　　小庄应了一声很快递给赵斌一个袋子，赵斌小心翼翼的把几根头发捡起来装到袋子里，“给痕迹检验那边送去。”

　　小庄点点头拿这袋子出去了。

　　赵斌心里对现场有了初步判断：目前这个房子里没有发现第二人的足迹全是死者崔颢的行动轨迹，现场非常诡异，首先就是房间门上的绳索和下面的小凳子看上去像是死者想自杀，但不能排除凶手伪造现场，从凳子上的血迹上看应该是崔颢腿部受伤后站上去的。凶手为什么要砍伤崔颢的大腿？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那为什么崔颢双腿受伤还要回房间找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么重要？是凶手威胁他找的吗？最后崔颢才再次返回客厅才被杀害。虽然没有第二人的痕迹这并不排除嫌疑人做了伪装或者清理过案发现场，犯罪现场也没找到凶器。

　　勘察结束崔颢被拉回公安局内部停尸间，崔颢的父母来的很快，赵斌得到消息赶去警局门口迎接，他最不爱面对的就是受害人家属，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拳头没打在你的身上你怎么知道多疼。

　　赵斌面对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了但还会心情压抑，他又见证一个幸福家庭破灭。

　　看见躺在手术台上蒙着白布的儿子崔颢妈妈直接晕厥，小庄站在旁边赶快帮着崔颢爸爸把人扶起来，崔爸爸安顿好妻子强忍悲痛掀开白布。

　　“小颢，是小颢。”崔爸爸颤抖这身体和赵斌肯定之后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赵斌这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崔颢妈妈醒了她从椅子上直扑到赵斌身上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宛如绝境中的母鹿发出最后的哀嚎，“警官，警官，你一定一定要抓到那个杀了我儿子的凶手，一定要抓住他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小颢啊！”

　　赵斌看着眼前衣着考究的中年妇女，她平时应该很注重自己的装扮但现在精致的发型已经散乱双眼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化身成了狂暴的巨兽。

　　小庄和崔爸爸上前把崔妈妈拉开，“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死者和你们一个交代。”

　　崔妈妈得到承诺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软摊在崔爸爸身上，崔爸爸和一位女警官把她扶到椅子坐下，赵斌知道这时候询问并不是好时机但为了尽快破案他还是开口了，“您能和我们讲讲崔颢吗？”

　　崔妈妈伏在丈夫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崔爸爸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开口，“小颢从小就很优秀不用我们夫妻操心，但他身边朋友很少处的最好的就是元佳，其实小颢性格很好但他和别人交往总是有疏离感和别的小朋友都保持着距离就和元佳玩的来。最近我们感觉到小颢好像谈恋爱了，他打电话总是不经意的提起‘她’我们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承认了，但是等崔颢妈妈仔细问他又不说，我们想可能女孩子没做好准备我们就没再问。”

　　“崔颢和你们联系的勤吗？几天打一次电话？”

　　“还好，我们隔几天会打一次视频大多数时候都是微信联系。”

　　“他这几天没和你们联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赵斌看着崔爸爸问。

　　崔爸爸摇摇头，“我以为他和他妈妈联系了，他其实更喜欢和他妈妈打电话。”

　　崔妈妈补充道：“其实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已经很多天没联系我朋友圈也不更新了，我以为他最近几天忙所以没在意，他前几天联系我给我发的微信很奇怪我当时给他打电话问他，他说心情不好，我当时还猜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你们是微信联系的吗？”

　　“对。”

　　“我能看看聊天记录吗？”

　　崔妈妈和崔爸爸对视一眼掏出手机调出崔颢聊天页面递给赵斌。

　　赵斌看着上面崔颢发给崔妈妈的话把手机还给她从她要了聊天截图交代女警安排好崔颢父母带着小庄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赵斌把聊天截图打印出来，崔颢最后发给崔妈妈的话是，‘妈，我好累。’

　　这和前面给崔妈妈发的消息的情绪完全不一样，一看这时候的崔颢就处于消极状态。

　　“查查崔颢的女朋友。”赵斌把聊天记录递给小庄，小庄看完领着任务走了。

　　第二天赵斌再办公室睡觉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进。”

　　小庄拿着资料走进来，“赵队，查完了，崔颢身边朋友反应他没有女朋友，倒是有个前女友和一个一直追他的女生。”

　　熬夜办案赵斌的头有些涨，他揉着太阳穴重复小庄的话，“没有女朋友？这个案子真是有意思，犯罪现场有意图明显自杀意图，崔颢还有一个不存在的女朋友，吕老那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小庄摇摇头。

　　赵斌洗了把脸，随便凑两张卫生纸擦擦，“通知下去一会儿开会。”拿起外套往外走。

　　小庄点点头，“哎，赵队你去哪？”

　　“吕老哪。”

　　小庄看着潇洒离去的赵斌无奈回办公室通知等会儿开会。

　　赵斌到法医这里吕波正给崔颢进行缝合，“吕老有结果了吗？”

　　吕波招招手让赵斌过来，“检查出来了，报告还没写，先跟你说说吧，死亡时间确定十五号晚九点到凌晨十二点尸体腐败严重只能精确到这个时间段，死者腿上的伤口根据检查是自己砍的。”

　　赵斌愣住，没想到有人对自己这么狠吗？

　　吕波没管赵斌的震惊继续说：“脖子上有勒痕，从勒痕的位置和这个颜色判断这是是死者活着时上吊造成的。还有脖子上的致命伤，从砍伤方向判断当时凶手就是站在他对面，他并没有反抗，刀口边缘没有拉扯造成的撕伤。”讲到这吕波还给赵斌演示一下，手像是握着一把刀站在赵斌对面一挥而下，“就是这样，剁骨头知道吧，崔颢当时就像不会动的骨头。”

　　吕波又回到手术台前给赵斌指了指尸体上的痕迹，“身上有明显的淤青痕迹你看他肚子这有个很浅的脚印，死前遭受过暴力殴打。最重要的……”吕波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托盘举到赵斌面前，“我在他胃里发现了一枚戒指。”

　　赵斌看着托盘里那枚银色没有花纹的戒指正在解剖室惨白的灯光下散发蓝色的幽光。